雙溪虎豹潭,是詩人劉克襄譽為「卒後盼長眠於此」的美麗境地。走雙泰產業道路過辭職嶺,約莫12K處,即是潭址所在。儘管目前已通行公路,從台北開拔到此仍需車程1小時以上,不愧是山友口中「台北後花園中的後花園」。人跡少,污染少,保留這塊翡翠水庫上游集水區的清淨面貌,只是,在這樣的山林間竟然藏了座廟,不拜山神、不拜土地,供奉的卻是海上女神媽祖!深山拜媽祖?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媽祖廟不在海邊在山裡?
「虎豹潭其實不叫虎豹潭」,新北市山岳協會嚮導朱其春是虎豹潭的常客,他說,其實虎豹潭的原名叫「虎霸潭」,起源於潭邊有座形勢像老虎的山,霸在潭上,所以稱之為「虎霸」,後來因為台語發音相近、以訛傳訛,演變成今日的「虎豹」潭。
▲在虎豹潭可觀察到壺穴地形。(記者田欣雲攝影)
沿著環潭步道漫走,先是來到潭心的壺穴區,沙石打轉侵蝕的凹洞雖不如大華一帶壯觀,溪石卻在潭水映照下,有種靜謐的美感。轉向跨過水泥攔砂椿,往綠意更深處前進,溼氣濃重,隨處可見伏石蕨、生根卷柏恣意蔓延,因為有著水源保護區的身分,使得當地耕作的居民禁止灑藥施肥,所以小徑兩旁不僅動植物生態豐富,腳邊野生仙草、樹上寄生山蘇,都能採擷入菜,「這裡絕對有潛力發展成台灣的『奧之細道』」,同行的劉克襄有感而發。
▲生態豐富的虎豹潭步道,是詩人眼中的台灣奧之細道。(記者田欣雲攝影)
虎豹潭步道不長,不用半小時就能踏上終點「壽山橋」,繞過一旁新橋,可進入壽山宮稍事休息。「我們壽山宮主祀天上聖母」,宮廟委員簡長源的一句話,讓我生出滿肚子疑問,媽祖廟怎麼會建在深山裡呢?
「是媽祖婆自己要求的喔!」簡長源解釋道,早年來台灣開墾的先民,如果十個來,有六個都「那個」去了,一個回頭返家,只有三個留下來。咸豐年間,落腳雙溪後寮的祖先們因為和媽祖同船,一路平安到台灣,感念媽祖慈悲庇祐,所以在當地搭建草寮供奉媽祖。後來有乩童起乩,傳旨意要遷到山中現址,於是在光緒二十九年(1903)建了壽山宮。
▲談起壽山宮就神采奕奕的簡長源。(記者田欣雲攝影)
談到最愛的壽山宮,白髮蒼蒼的簡長源說得眉飛色舞,「壁畫上的人拿著旗子和彩球,是『祈求』的意思;桌子叫『案』,桌上的花器為『瓶』,插入牡丹花象徵『富貴』,畫在一起就是『平(瓶)安(案)富貴』。」看似平凡無奇小裝飾,都能從他口中說出個道理,介紹起廟門石獅,簡長源更是神采奕奕。
「老祖先的智慧真是不得了!」原來這一公一母的獅子並非後來才安置上去的,仔細端詳,發現它們與廟門牆面、石窗全是一體成形。簡長源說,這一大片石頭來自虎豹潭左手邊的山上,牆、柱連石獅「攏總黏做伙」,石獅位置符合工程力學,有穩定建築重心的作用;鏤雕石窗則是最牢固的安全系統,比木窗更能防止宵小。
▲石獅與廟牆、石窗相連,是壽山宮的最大特色。(記者田欣雲攝影)
不過經過當年這麼一挖,如今老虎的下頷缺了一角,所以有人說這虎豹潭邊的山「既不像虎,也不像豹」,簡長源笑道,這種事本來就是「三分現象、七分想像」,虎豹潭究竟像虎像豹?隨個人自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