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傳說56~60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六章 老五
「真雲師兄,你的意思…我不明白…」張國忠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既然葛敏是你的徒弟沒錯,茅山乾元觀的葛敏躺在棺材裡也沒錯,那為什麼你說棺材裡的人不是你徒弟…!?」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戴金雙背過了身,一陣長歎,「葛敏和那王繼一樣,已經不是人了…」
「不是人?那能是什麼?」張國忠不禁一愣。
「你看我像是什麼?」戴金雙回頭一笑,老劉頭不禁看了看手裡的羅盤,只見羅盤的指針一直怦怦的亂跳,從剛進門的一刻起直道此時從沒停過。
「真雲師兄,你不用再拐彎抹角了,我和國忠多少也經過一些事兒,沒有什麼可信可不信的,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老劉頭啪的一聲合上了羅盤。
「劉兆通在找人運走鐵棺時,也曾發現了一件蹊蹺的事,那就是其中一口鐵棺有陽氣…」戴金雙道,「埋了上百年的棺材還有陽氣,用茅山的理論是解釋不通的,從古到今也沒人會信,包括劉兆通他自己都不信,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打開棺材!」戴金雙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哭是笑,「不過我可就沒他那麼好的定力了!」
「你是說,葛敏的棺材也有陽氣,而你把棺材打開了?」張國忠道。
「我也不是因為好奇,當時我發現棺材裡有陽氣,只是懷疑葛敏是不是真的死了!」戴金雙厲聲道,「我擔心他只是休克,被那幫土豹子當成死人活埋而已…!」
發現這群深居山裡的農民竟然擺出了茅山絕學「遽魂大陣」,而且說陣眼處的棺材中裝的就是「葛神仙」,戴金雙也是滿心的好奇,便默默的跟在了隊伍的後面一直走到了水排村不遠處的一處山旮旯,棺材下葬的位置和戴金雙預料的一樣,是山中的聚陽之位,就如同當年寶慶府埋藏鐵棺的「雲墾關」一樣,也是方圓十里內陽氣最強的地方。
待到棺材下葬以後,戴金雙便開始問這些抬棺材的山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才知道前不久有一個叫王大富的村民上山挖藥材,不知從哪撿了幾件玉器回家,結果這人當天就死了,整個毛桐村從此便邪事不斷,死的死傻的傻,不出十天死了五六口人,屍體抬到鎮上,醫院說是心肌梗死,屬於正常死亡,連立案都立不了,後來毛桐的趙村長也坐不住了,親自出面找的葛敏。
當時,王大富出於自私,也沒說玉器到底是從哪撿的,葛敏便自己上了山,一呆就是一個多禮拜,這期間毛桐又死了人,趙村長便想組織點人上山找葛敏,沒想到就在這時候葛敏自己出現了,跟村長密談了幾分鐘後便走了,此後這趙村長就如同著了魔一樣,天天組織一幫壯小伙子練習這個抬棺材的隊形,當時這幫人還不知道這個亂七八糟的隊形到底是幹嘛用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是抬棺材,而棺材裡裝的就是葛神仙。
當時的戴金雙雖說沒什麼閒心,但多少也是有點好奇,歷任掌教都沒用過的「遽魂大陣」,竟然被葛敏這麼個徒孫級的人物用上了,便也想知道棺材裡到底有什麼蹊蹺,便掏出羅盤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看反倒看出了問題——葛敏的墳明顯帶有陽氣,從羅盤的反應來看,這種陽氣顯然不是天地間的陽氣,倒很像是由生物發出來的,而且不像是畜牲發出來的,從氣脈的起伏來看,倒很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且不止一個。
盯著手裡羅盤,戴金雙氣得渾身哆嗦,心想這幫鄉巴佬土豹子,老子這次來是沒帶傢伙,要帶了傢伙一准把你們沿路解決了,本來還指望著讓徒弟替自己給老相好送終呢,怎麼好端端的就讓你們這幫混賬王八蛋給活埋了?還舔著臉一口一個恩人的叫著,有這麼對待恩人的嗎?
「之後你就把墳挖開了?」張國忠問道。
「嗯…」戴金雙微微點頭,「好在棺材埋的不深,我到水排村借了把鐵鍬,趕在天黑前就把墳挖開了…但沒想到…葛敏確實已經…死了!」
「悶死的?」張國忠始終不解戴金雙到底想說什麼。
「不是悶死的!以前就死了…」戴金雙長歎一聲,緩緩的搖了搖頭…農村的棺材,尤其是在毛桐這種不發達地區,也就是一層薄板,基本上沒怎麼撬就開了,掀開棺材蓋後,戴金雙不免一陣鬱悶,只見棺裡躺的就是葛敏,死相甚是難看,面目猙獰二目深陷,顯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而最讓戴金雙感到不解的,便是葛敏身上插的七個小鐵柱:每個小鐵柱都是空心的,裡面塞著一截石頭,這種東西,就連戴金雙都沒見過;而插小鐵柱的位置,則正是其身體七脈的位置。
發現葛敏確實已死以後,戴金雙心裡不免又泛起了嘀咕,拿出羅盤又測了一下,發現陽氣雖然還有,但比起剛才確弱了很多,出於好奇,戴金雙掀起了葛敏的屍首,結果卻發現棺材下面有一個碗口大的洞,直道此時,戴金雙才明白,剛才發出陽氣的根本就不是人,之所以羅盤會出現誤差,完全是因為此處是正陽位所致。
「雖然不知道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我知道我闖禍了…」戴金雙呵呵一笑,「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葛敏用心良苦,不惜像那個王繼一樣,用自己的命封住那東西,結果被我兩鍬就給放跑了…」
事已至此,戴金雙也懶得再在屍首上研究了,既然那幫村民說葛敏生前跟那個趙村長密談過,那麼目前唯一知道秘密的也只有那個趙村長,但等到戴金雙再一次飛奔到毛桐村後才傻眼,這個趙村長半個鐘頭以前剛剛嚥氣,屍首還熱乎呢…
「既然葛敏確實已經死了,我本想回英國的,但我要走了,這毛桐村肯定遭殃…」戴金雙說的一本正經,「雖說葛敏跟我幾十年都沒聯繫過,情分也淡薄了,但他畢竟是我的徒弟,如果毛桐村出事,罵名肯定要落到他身上,我這個當師傅的,也不好受啊…更況且禍因我起,我便覺得應該把這事給他解決利索再走…」
打定主意後,戴金雙也進了山,而且在山上一呆就是半個月,後來終於發現了一處十分可疑的地方:一個山谷裡的陰陽走向竟然是反的,這對於戴金雙而言可是太新鮮了,就像當初張國忠在山東測得山勢陰陽逆流時一樣,戴金雙首先想到的也是北宋末年盜墓泰斗劉豫的那個狗頭軍師李萬杉*。耐著性子摸到山谷裡以後,戴金雙發現一處本應是聚陰池的地方卻有著強烈的陽氣,後來發現,此處的一個山洞,就是李萬杉的「墓塚」。
「說是墓,也不是墓…」戴金雙道,「山洞已經被封死了,但明顯被挖過,不是很結實,我沒挖多久就挖開了,我懷疑葛敏也來過這裡…洞裡有床,有盆盆罐罐,甚至還有文房四寶,就是居家過日子的樣,這李萬杉應該活著的時候就住在這洞裡,後來死在了裡面,我估計,劉豫被金國廢了之後,李萬杉的下半生貌似就是在那裡過的…」
「你…拿到了《天荒衍典》?」張國忠微微一笑,總算知道這位寶貝兒師兄為什麼盜起墓來縷縷得手了,原來手頭上還真有盜墓祖師的秘籍。
「不只是《天荒衍典》…」戴金雙微微一笑,「記得北宋襄陽王趙玨從盜墓賊手裡沒收的那個玉丹爐麼?就是三鬼仙人想仿製的那個?」
「那個也在李萬杉手上?」張國忠一愣,看來當初這個不可一世的襄陽王,死後也沒能逃過劉豫的盜墓軍團之手。
「我那次進山,原本是去給葛敏擦屁股的,沒想到因禍得福,得到了這麼個寶貝…!」戴金雙冷哼一聲道,「看來那李萬杉也想成仙,但後來卻知道自己成的根本不是什麼仙…!」
「不是仙?那是什麼?」張國忠似乎不解。
「就事我這樣…」戴金雙道,「不是人,但也絕不是仙,我也不知道到底應該算是什麼東西…」
在山洞裡,戴金雙發現了李萬杉臨終前所寫的「遺書」,看來比起霜懷子,這李萬杉還算是個明白人,按照丹爐上記載的方法試煉過「虯丹」之後,便發現服這種東西根本就不能成仙,非但如此,服丹者身上的「七脈」位置都會發生變化,在道術中,「七脈」位置的變化便代表了人體內部陰陽循環的改變,在近現代的武打小說中,曾經描寫過一種名曰《易筋經》的少林派絕學,號稱可以改變人體的穴脈位置,而實際上,功能類似於小說中《易筋經》的心法,在道術中也不是沒有,古代的能人異士大都希望通過改變體內陰陽循環的方法來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但成功者甚少,即使真有成功的人,也很難通過文字的方式把這種「只可意會不便言傳」的心法完全記述下來。每個人體內的陰陽脈絡雖說大致相仿,但畢竟不完全一樣,張三發明了某種心法的確能改變自身的陰陽循環,多活個百八十年,但同樣的心法照搬到李四身上就未必有同樣的效果了。
當時,戴金雙也是又驚又喜,驚是驚在李萬杉這麼個傳說中的人物竟然是真實存在的,喜是喜在自己和梁小蘭的命都有救了。
「我不但拿了《天荒衍典》,還拿了些其它的東西,金銀,首飾…看來這李萬杉活著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拿白不拿啊…」戴金雙一歎,「我以為有了這丹爐,小蘭的命就有救了,現在看來,當時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拿到丹爐後,戴金雙興奮的簡直就是手舞足蹈,但馬上又從狂熱中清醒過來了,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丹爐有了,虯褫去那裡找?這種百年難遇的玩意,自己出道大半輩子至多見過一兩次,現在到處亂砍亂伐開山造田,這種東西還能不能找到?當時霜懷子服「虯丹」,傳說每個月要吃好幾次,而自己就算命好能碰上那麼一兩條虯褫,煉出丹來夠不夠給梁小蘭治病的?
「所以你就去盜墓了?」張國忠說話倒是直。
「嗯!古代的大墓,選址不是至陰就是至陽,這都是最容易生出那種玩意的地方,找虯褫不如找墓方便…」戴金雙對「盜墓」這兩個字倒是不避諱…
拿著從李萬杉「墓」裡偷出來的寶貝,戴金雙找到了同樣居住在英國的廖沖也就是廖若遠的父親,因為這些東西畢竟是贓物,戴金雙也不認識黑道上的人,所以也不好出手,因為知道廖沖喜好這些東西,所以也只能寄希望於他,畢竟是知根知底的人,雖說梁小蘭不想向廖家人伸手求援,但此刻可是做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也便不存在什麼求援不求援之說了。
見了戴金雙拿來的東西,廖沖的下巴差點砸到腳面上,這些髒兮兮的古貨看似不起眼,但在識貨人的眼裡可是無價的寶貝,現代人,誰見過乒乓球大小的珍珠?別說是現代,就算放在宋朝王室,這種級別的寶珠最起碼也要鑲在正宮娘娘的鳳冠上,甚至說廖沖曾經懷疑,這顆珠子,是否就是當年太祖趙匡胤「寶冠」上那顆充門面的珠子。除此之外,戴金雙所提供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宋朝王室的寶器,雖說東西不多,但也把廖沖看傻了,出手就是一百萬英鎊,並讓戴金雙以後有這種東西一定要告訴自己,價錢不是問題。
當時的戴金雙對古董並不在行,完全沒想到自己隨手撿回來的這些小件能值這麼多錢,如此一筆飛來橫財,可把戴金雙樂壞了,二話不說便又把梁小蘭送進了貴族病房,梁小蘭當然也納悶這筆錢的來歷,但戴金雙卻撒了個謊,說錢是找宋時良幫忙籌的,其實此刻宋時良已經死了。把梁小蘭安頓好以後,戴金雙便又踏上了茫茫的「尋虯」之旅。
「對了,毛桐村死人是怎麼回事?葛敏棺材裡跑的到底是什麼?」老劉頭也有點納悶,這戴金雙打著除暴安良的旗號進山,不會因為撿了點寶貝就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忘了吧?
「那個東西,掌教大人見過…」戴金雙衝著張國忠微微一笑,用手比劃了一個「蛇拳」的姿勢,看的張國忠心裡頓時一驚,莫非戴金雙說的,就是自己在山東看見那只超大號的大白蛇?
「那東西本來就是李萬杉那個『墓』裡邊的東西,就是條虯褫…毛桐村的事就是那東西鬧的,那個王大富也不知道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惹著它了…」戴金雙道,「正常條件下,那東西是無論如何也長不到那麼大的,但李萬杉把那地方的陰陽給改了,所以這東西才會長成那麼大,而且那東西已經適應了陰陽顛倒的環境,用茅山的招確實不好對付,怪不得葛敏會把命都搭上,幸虧我跟馮崑崙混過,也學了幾招他的本事,沒想到用降術對付那東西,倒是蠻管用的…」
「國忠見過?」老劉頭意外了看了看張國忠,「這麼說,你把那東西當『寵物』養起來了?」
「哈哈哈哈…」對於老劉頭的問題,戴金雙倒是不置可否,「你們忘了麼?老五的魂魄還散著呢…」
「老五的魂魄散著,跟那東西有什麼關係?」張國忠不解。
「掌教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了那東西身上,有七顆『定魂釘』麼?」
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差點一頭栽到地上,「你是說,你把五師兄的魂魄,釘到了一個畜牲身上!?」
「五弟魂魄錯亂,是不能往人身上送的,如果非要送,就要把這七顆『定魂釘』釘在人身上,釘在七脈上!但那樣人就死了!!」戴金雙的語氣忽然嚴厲起來,「但,釘在那東西身上,它可是死不了…」
因為這李萬杉的「墓」已經由至陰改成了至陽,所以這條虯褫已經適應了陽氣強烈的環境,用茅山術的傳統招數基本上是沒用的,甚至說從某種角度而言,這條畜牲已經具備的人的某些特質,比如自身的陽氣已經大於陰氣了。但無奈,他碰上的是戴金雙,這個曾經和馮崑崙搭伙當差的人,茅山術雖然沒用,卻架不住這戴金雙還會降術,降術是專門對付人的法術,所以沒幾回合下來,這虯褫便被戴金雙制服了。
碰見如此大的虯褫,戴金雙也是很稀奇,本想先用這東西開刀試煉一下所為的「虯丹」,但轉念一想,這東西既然能長成這麼大,沒準會出現什麼基因變異一類的情況,用句現代名詞應該算是「轉基因」虯褫了,用它煉出丹來,吃死怎辦?於是便僅是將其封在了原地而並未取其性命,一來自己沒帶傢伙,二來洞裡還有其他寶貝,萬一身上這點東西帶回英國能賣大錢,難免再回來拿一趟,放這麼個東西在洞裡,也有看家的作用。但是後來,戴金雙又想到了一條「廢物利用」的辦法,便是讓這條大虯褫承擔起了釘住五弟劉真雨魂魄的作用,雖說不知道老二王真江到底用的什麼邪招,但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琢磨,戴金雙也想了這麼個辦法,便是人為將五弟的三魂七魄排列成正常的順序,然後找個活物束起來,就好比牙科的矯形一樣,過個十年八載的,這散魂碎魄應該能在活物陽氣的禁束之下恢復原有順序,這樣就能超度了,能超度了,也就能投胎了…而這條大白虯褫似乎也很有靈性,被戴金雙馴服之後也便不再反抗了,尤其是被釘入了老五的魂魄之後,對戴金雙更是顯示出了「藏獒」般的忠誠,一直以來戴金雙盜墓發塚,雖有《天荒衍典》在手,但許多人山人海的大陣,就算《天荒衍典》上寫了詳細布法,也沒有條件實施,所以也有過不少險情,這條虯褫更是不只一次救戴金雙於危難,而戴金雙則更是給這虯褫其了個懷舊的名字——「老五」。
「上次在山東碰到你之後,我本想問問你為何會有這塊玉珮,但還沒等我開口,你的寶貝兒子就往我身上點了把火…哈哈哈哈…」提起張毅城往自己身上撒火藥的事,戴金雙非但不生氣,反而挺高興,「後來我想讓『老五』去找找你在哪,它直接就把這塊玉珮給我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招了招也沒有你的魂魄,後來我發現『老五』的身上都是鹽粒,知道它下過海,原來是你小子把玉珮扔到海裡了…!」
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潛水員不是自己這位「師兄」,而是這大虯褫「老五」,當初王子豪也曾把家裡那塊「毒玉」往海裡扔過,後來似乎也是他家那條虯褫給弄回來的。
「我當時我在山東,挖開那個石柱子時,那東西明顯想攻擊我,但後來莫名其妙的不打了,還用銅錢拼成了一張人臉…會不會是…」張國忠瞪著眼睛磕磕巴巴的把當時在山東的情景說了一遍,「會不會是,五師兄的魂魄已經束住了不會再散開了!?」
「應該是吧…它可能是想告訴你,它是『老五』…它想跟你說,大水別沖了龍王廟啊…」戴金雙微微一笑,長歎一口氣,「懂得擺人形,說明五弟的魂魄基本已經固住了…再過些日子就可以超度投胎了…唉!五弟呀…!」
「對了真雲師兄…」張國忠似乎還想刨根問底,「你到底是怎麼了?吃虯丹就能弄成這樣?聽你的意思,梁小蘭應該也吃過啊,怎麼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不一樣…?」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七章 丹油
「誰跟你說,小蘭是『吃』的虯丹?」戴金雙冷冷一哼道,我給小蘭用的不是丹藥,而是丹油!」
「丹油……是什麼東西?」張國忠對丹術也有過些研究,但從來沒聽說過「丹油」著種東西。
「你知道用豬肉煉豬油的道理麼?」戴金雙倒挺會舉例子,「虯膽煉出來的是『虯丹』和『丹油』兩種東西!虯丹我服,丹油她用!小蘭得的是淋巴癌,丹油要直接注射到她的淋巴裡面!」說到這裡,戴金雙的語氣彷彿有些憐香惜玉,「那可不是一般的痛苦,我本來想先給她做全身麻醉,然後注射,但她不答應,後來都是直接注射的,從沒打過麻藥,但這丫頭吭都沒吭一聲……」
「注射?你是說,像靜脈注射一樣,用針管注射……?」張國忠似乎不大相信,丹藥竟然讓這戴金雙給做成針劑了……
「那個李萬杉在遺書裡,曾經記下了他將『丹油』注入血脈的方法,這種方法治好了他的『癰疽』,『癰疽』這種病是典型的邪路天機太多所致,竟然被李萬杉自己用『丹油』治好了!」戴金雙棉無表情,但語氣卻很強烈,「在西醫理論中,癌症並不是由病菌或病毒引起的,而是細胞自身的變異造成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空氣污染、長期吃帶有某種毒素的東西、甚至放射性物質都有可能引發癌症!在醫院照顧小蘭的時候,我與英國醫生也探討過她的病情,醫生認為小蘭的病情就算做手術也已經無濟於事了,因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中晚期了……也就是說,癌細胞已經在她的淋巴系統中擴散了,甚至已經擴散到了臟器上!起初,西醫給小蘭做化療。我用中醫,這些手段至多是減慢癌細胞的擴散速度。無異於飲鴆止渴,治標不治本,而且因為化療,小蘭的頭髮已經掉光了,小蘭這丫頭愛美,頭髮掉了以後,除了我和醫生以外,基本上水都不見,也很少說話。說石化,看見她這樣,我比她還難受!」
「所以你就給她注射丹油?」張國忠簡直不敢相信,這戴金雙真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人,自己用那個髒兮兮的丹爐煉出來的丹油,就敢用針管直接往人體裡打。
「開始我想給她吃虯丹試試,因為怕出危險,所以自己先吃了幾次,結果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覺得小蘭要是變成這個樣子。她肯定會自殺,所以便又開始在自己身上試了丹油,結果發現這丹油確實是好東西,不但沒有副作用,還阻止了我的臟器衰竭!」
「臟器衰竭?!」張國忠一愣。
「我這是折壽所至,中醫所謂的無疾而終,西醫通常解釋為臟器衰竭。我也找醫生檢查過,我的肝臟和心臟都在緩慢衰竭,尤其是肝臟那是人體內自我修復能力最強的臟器。而我的肝臟,細胞新生卻幾乎停止了……」戴金雙冷冷道,「起初我還擔心,這丹油也會把人變成鬼。可是沒想到這東西雖然不能完全治好癌症,但卻不會把人變醜,反而會讓人返老還童!只可惜啊!用了這東西,小蘭她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人』了……」
「這話……怎麼講?」張國忠越聽越迷糊。
」醫生最後一次給小蘭做切片檢查的時候,發現她體內的癌細胞已經停止擴散了,因為癌細胞被一層其他細胞包住了……!而這層細胞,不是癌細胞,也不是正常細胞,醫生沒見過這種細胞!只能說是奇跡!你說,長出了不是人的細胞,這還算是個人麼?到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葛敏的死法如此奇怪,相必葛敏自己也吃過虯丹、用過丹油了,但量太少,根本沒起作用,不過一般的自殺方法也已經死不了了,唯一的方法便是截斷身上的七脈,只有自己身體中陰陽不流了,才會真死!但,像我們這種吃過虯丹的人,七脈已經移位了……呵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身上的七脈在哪!也就是說,現在能殺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真是……聞所未聞……」張國忠聽得兩眼發直,戴金雙所說的一切顯然已經超越了道術的範疇。
「丹油雖然不能直接殺死癌細胞,但卻讓別的細胞變異成了能包住癌細胞的東西,直接阻止了病情的惡化……更怪的是,幾年的丹油用下來,小蘭反而越來越年輕……!」戴金雙呵呵地冷笑著,「吃了一陣子虯丹之後,我發現我一個活人,竟然能發出陰氣!我終於明白葛敏的屍首為什麼帶陽氣了,我活著的時候身上有陰氣,死了身上才出陽氣!哈哈哈哈……知道這個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吃了虯丹,就不是人啦!陽壽這東西,本是老天爺給人定的,既然已經不是人了,那老天爺規定的陽壽也就不算數了,想活多久,我自己說了算……」
「那後來,虯丹你沒再吃?就吃了幾次就成這樣了?」老劉頭問道。
「當然要吃!我一直在吃!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不如破罐破摔吧!虯丹可是好東西……」說起服虯丹的事,戴金雙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仿若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你們開慧眼能看見的東西,我直接就能看見;你們爬繩子才能上去的高牆,我直接就能躥上去,這麼好的東西,我幹嗎不吃……?」
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也呵呵一笑,眼前這位寶貝兒世兄是幹嗎的?盜墓的啊!別的不說,單就不用開慧眼這一條便收益無窮了……,怪不得那個霜懷子以為自己成仙了……
「真雲師兄,實不相瞞,我的一個警察朋友,查的就是你的案子,五年前他把你手下都抓了,但沒抓住你……聽說你一直在找一個水缸?」張國忠心想反正聊什麼都是聊,不如問問該問的。
「水缸?哈哈哈哈……?」戴金雙哈哈大笑,「我那是找配套的丹台,沒有合適的丹台,就算手裡有縣城的虯膽,煉一次也要七天,但有了合適的丹台只要一天!十二個時辰!那幫沒出息的,個個心術不正,被警察抓走是他們的福氣!警察就算不抓他們,我遲早也要收拾他們……!」
雖說早有心裡準備這個寶貝兒師兄說話沒邏輯,但張國忠還是被戴金雙這話給氣樂了,盜墓團伙你是領導,要說心術不正,你自己是最不正的,此刻倒說起手下人心術不正來了,真是老烏落到豬身上——光看見別人黑了……
「我也不是誰的墓都盜……」戴金雙似乎有些無奈,「不知道墓主是水的,隨便拿,知道是誰但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也隨便拿,如果是忠臣義士,那就不拿了,而且那些不大乾淨的沒準會找麻煩的東西我也不拿,但那幫混賬東西,連李廣的陪葬都敢拿,這不是欠打麼?」
「你……你……你……」張國忠下巴差點砸著腳面,你了半天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心說乖乖,這位寶貝師兄可真能折騰,連李廣的墓都光顧過……
「不信?」戴金雙似乎看出了張國忠的心思,「李斯、史可法、寇准、徐達……你要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他們的墓裡轉轉……?」
「沒興趣……呵呵……沒興趣……」張國忠真是替國家惋惜,這位寶貝兒世兄沒去幹考古可真是屈了才了。
「碰到忠臣的墓,我非但不會拿,反而要給他們布上一個絕戶局,一來防止外人來破壞,二來防止我手下那群沒出息的背著我再回去!我布的局,沒人能破,換作是你們……」戴金雙指了指張國忠和老劉頭,「局沒布完,你們人先完!但我就沒事!哈哈哈哈,所以說,以後看見忠臣的墓最好別隨便進去,沒準哪個就有我布過的局……」
「不進去……不進去……」張國忠算是服了戴金雙的思考邏輯了,自己又不是盜墓的,別說是忠臣,就算是奸臣,誰吃飽撐的沒事幹進人家墓幹嗎?
「起初,我並沒想盜墓,但光有虯丹是不行的,小蘭的房子都讓我賣了,我不能讓人家睡大街啊!自從把李萬杉的家當賣給廖沖以後,我覺得既然那玩意兒那麼值錢,拿它幾件倒也無妨,反正埋著也是埋著……」戴金雙說的輕巧,張國忠聽的直嘬牙花子,「拿它幾件倒也無妨」,這話說的可真是輕巧,據柳東昇說,光贓款就好一千多萬啊,國家一級文物上百件,這是「拿它幾件」那麼簡單嗎……?「對了,真雲師兄,既然梁小蘭已經死不了了,你也籌到錢了,那廖沖夫婦是怎麼死的?」說到這裡,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廖若遠委託的事。
「怎麼?你們懷疑是我害死了他們?」戴真雲眉頭一皺。
「他們不是跟你去甘肅時出的事嗎?」老劉頭的眉頭也皺起來了。
「我拿的東西還指望找廖衝出手呢!我殺誰也不能殺他啊!」戴金雙雖然言辭激烈,但仍透著一絲冤枉,」那兩口子自己找死,一眼看不住就四處給我闖禍!「戴金雙不住的歎氣,」我倒是想救他們!但……但……這兩個人!唉!!」戴金雙似乎有難言之隱。
「『但』什麼?他們都幹什麼了……?」看戴金雙不像是說假話,但有什麼話會連這個「非人類」都不方便說呢?
註解:
癰疽:即毒瘡,茅山術認為是洩露天機過多所致。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八章 三畝薄田
當時,我三天兩頭的挖墳,為的就是讓小蘭晚年別為錢發愁,確萬萬沒想到,糊里糊塗竟然發現了他的墳……」戴金雙微微一歎,有開始百話他的「光輝事跡」。
1985年,戴金雙的一個手下在陝西禮泉縣一帶「踩點」時,大廳到這麼一則消息:312國道旁有個叫南天村的村子,村裡有個人叫梁大力,據說祖上幾代都是盜墓的,其爺爺叫梁同生,因為盜的墓太多了損了陰德,所以一直沒孩子,最後金盆洗手才又生了一個患有先天性白癜風的孩子,取名叫梁四兄,因為其身上臉上到處黑一片白一片的,村裡人都叫他梁地圖,意思是皮膚上到處是地圖。
要說這梁四兄雖然外表慘點,但人還算勤快,日子過的也還算溫飽,後來經過媒婆介紹,竟然也娶上了媳婦,只不過是個羅圈腿,不能下地幹農活,至多是在家做一些針頭線腦的家務活兒。
本來,對於自己的下一代會長成什麼樣,梁四兄很是沒信心的,自己一身的地圖,媳婦羅圈腿,這種強強聯手的黃金搭檔,生出孩子來得什麼樣?但讓這梁四兄沒想到的事,結婚兩年不到,媳婦竟然給自己生了個一切生理指標都正常的兒子,即沒遺傳父親的白癜風,又沒遺傳母親的羅圈腿,這個孩子便是梁大力。
這一來可把梁氏夫婦高興壞了,對梁大力可謂是嬌生慣養百依百順,寧願自己餓三天也不讓孩子少吃一口,後來終於把兒子培養成了附近十里八鄉比較著名的懶漢加二流子,有道是「寒門出驕子」,不少「驕子」同志估計都被這麼塑造過。
正趕上土改的時候,梁四兄夫婦雙雙歸西。這梁大力便被列為了全村重點的改造對象,後來分田的時候,非得要村西的三畝薄田,當時負責分地的幹部還挺感動,以為改造起作用了,懶漢二流子徹底轉化了。風格高了知道把好東西讓給別人了,甚至還當著全村人的面把這梁大力表揚了一通。
分到地後,這梁大力倒是象徵性地種了幾年,但等到改革開放之後就不理了,地裡的蒿草通常比人都高,這時一些村民便開始懷疑了,這小子一不種地二不做買賣。天天無所事事卻有吃有喝,錢從哪來?考慮到其祖上的盜墓暗地,更是有一些人懷疑其是不是重操舊業去挖墳了。有一些上歲數的村民,甚至懷疑其土改分地時故意要三畝薄田都是有目標的,沒準那三畝薄田里就有古墓。
諸如這種瞎猜性質的風言***,一般人是不會在意的,但在戴金雙手下人的耳朵裡,這可屬於重要線索,遂將這個梁大力的底細打聽清楚後上報給了戴金雙。
「你去那三畝薄田上招墓了?」張國忠問道。
「恩……我在那三畝地裡逛了一圈。以我這雙眼睛看,那地裡並沒有大規模古墓的存在條件,沒有聚陰池,也沒有地眼。一不聚陽二不聚陰!就算有古墓,八成也就是平民百姓的墓,沒什麼可拿的……」戴金雙道,「但我也納悶。放著肥田不要非要爭薄地,我就不信他梁大力當初真是發揚風格。所以我就到那個梁大力家走了一趟……」
「他就告訴你了?」張國忠不曉得這個梁大力跟(石桀)池有什麼關係。
「開始他不承認,說當初就是發揚風格,但後來我用了點手段,讓『老五』癱了他的下半身,那小子嚇的實在不行了,才把石化說出來……」
原來這梁大力的太爺外號梁三鏟,在當時的盜墓圈裡算不上宗室也能算是泰斗了,在生他爺爺之前變發現這南天村確實有古墓,還親自下去過,但上來後卻什麼都沒拿,這還不算,其整個人簡直就有點脫胎換骨的感覺,用句現代的話來說,人生觀都變了,乾脆就此金盆洗手,就在這南天村扎根娶媳婦務農了,後來沒幾年便生下了梁大力的爺爺梁同生,而這三畝薄田以前根本就不是種糧食的地方,全是荒草,之所以現在也成了農田,完全都是梁三鏟當年開墾出來的。
也許是身上的盜墓基因起作用,雖然當爹的洗手不趕了,但這兒子卻後浪推前浪,沒等成年邊有幹起了盜墓行當,見兒子步自己的後塵,梁三鏟也沒辦法,只能告誡自己的兒子:挖哪都可以,就算去挖自家祖墳都可以,就是別動村西那三畝地,不但自己不能動,也不能讓別人東,干咱們這行的,陰德缺損,能有後的實屬不易,如果不動那墓地話,只要你學著你爹我金盆洗手,吃那三畝地裡種出來的糧食,包你一年就能有後,但若那墓被人動了,就是一場大災!
「那裡的東西不是咱們凡夫俗子能碰得起的!」最後,梁大鏟還不忘補上這麼一句。
後來梁同生果然因為無嗣而不得不金盆洗手,按著父親的交代繼續在那三畝薄田上中糧食,沒過多久果然生了個兒子,只不過有點先天性殘疾而已,當然,父親梁三鏟的話,梁同生也告訴了兒子梁四兄,而到了梁大力這代,乾脆就借土改的機會把這三畝沒人要的薄田要了過來。
「那裡面有什麼?」聽到這,張國忠也感覺挺新鮮,竟然能誘惑梁三鏟這麼資深的盜墓專家棄暗投明,還說什麼吃糧食生兒子,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啊,就算迷信也要有點嘗試好不好?
「我當時也納悶啊!但直覺告訴我,越是那樣的邪墓,裡面的東西越是不一般!」戴金雙的樑上閃過一絲皈依,「我讓那個梁大力連夜帶我到了他太爺當初發現墓的地方,之後就把他放了,我告訴過他,我只想籌點零花錢,不會給他們村找麻煩,更不會耽誤他將來生兒子!起初嚇唬他的時候,我指揮『老五』癱了他的下半身,相必他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一般人,本以為他會想我,也便沒殺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去報警,真是天真……」
經過這幾年的盜墓生涯的磨練加之自身的不斷學習,戴金雙此時的考古專業知識已經相當豐富了,考古+道術,這套本事用來盜墓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但有道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南天村這個小墓,竟然隱藏著讓戴金雙都意想不到的天大秘密。
這個墓雖說規模不大,但在戴金雙的眼裡可絕不一般,首先,這個墓從空間佈局與一些簡易陪葬品來看,應該是個秦國式官墓,雖然次墓看上去從未遭到任何破壞,但墓內卻沒有任何墓誌銘或碑刻,而單就棺淳本身的大小而言,墓主至少是個「將中軍」級別的高級武官,「將中軍」是秦代最高級的武官職稱,絕對是部隊裡的「高級首長」,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大軍區司令員,少說也是個上將銜,雖說秦代的墓局陣術尚不發達,但是將這種級別武官的墓埋在一個一不聚陰二不聚陽的「四不像」地帶也是說不通的,況且墓裡連個字都不刻也是絕對不正常的,而戴金雙盜墓也有原則,一般來說忠臣的墓是不盜的,見這墓中毫無有關墓主身份的器物,便啟開了棺蓋想進一步確認一下,而這一啟不要緊,就連這號稱天下無敵的戴金雙都差點後怕死。
「裡邊是什麼?」張國忠也納悶,一個秦朝武將墓,能有什麼邪門歪道?在自己印象中,能在墓裡下這些邪門歪道的墓只有三種:一,帝陵或王陵;二,類似於明朝那個趙樂一類的,得罪過皇帝之後被當成出氣筒的倒霉蛋之墓;三,深信這些奇術的民間大款。而古代的武官大部分是愣頭青混不吝,不應該有什麼閒情雅致在墓裡佈陣設局啊……
「當時,墓裡太窄了,從上面直接翹棺材蓋兒難度很大,我本想從底下砸開一塊的,但從底下砸的話,這棺材就毀了,萬一是個忠臣墓,我就是罪人,所以我寧肯麻煩點,還是從上面開的,打開棺材以後才知道後怕,倘若從下面硬砸,恐怕還真會驚到那東西,以當時的我,還是個真嗆的對手……」
「當時的你?」張國忠一愣,「當時的你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麼?」
「那是桓(齒奇)的墓!」戴金雙詭異一笑,「秦國大將,戰功不少,知道怎麼死的麼?」
「桓(齒奇)?」張國忠一愣,一股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知道這個人!」老劉頭答茬道,「俘虜趙國十萬人,獻給秦王嬴政去修(石桀)池的,是不是他?」
「赫赫,看來那段碑文,你們也看過……」戴金雙一齜牙,表情就好像要吃人一樣,不用說,戴金雙嘴裡的「那段碑文」,肯定就是(石桀)池裡刻的那段「殳書」……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九章 鐵中玉
「那個墓裡布的空間是什麼局,我從來就沒見過,我挖過不少秦墓,但從來沒見過這種局!」戴金雙表情愈發神秘,「屍身的頭腳各放了一個青銅盂,盂中盛滿了一些小鐵丸,表面全是針眼大的小眼兒,用手晃著感覺裡邊有東西,好像是空心的,但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但以我這雙眼睛卻能看出來,這一頭一尾兩個銅盂之間,陰氣堪比地眼!就這麼個半木半石的破棺材,屍身經歷了兩千多年竟然一點兒都沒爛!棺材從裡到外沒有半點鐵器相隔,但陰氣卻一點都洩不出去,幾千年來的地陰反而被緩緩的吸了進來,聚集於屍身之上,想必就是棺材頭尾這兩個銅盂在起作用……好在我是從上面開的棺,加上那時我的身子能發出陰氣,才沒驚動那東西,倘若我從下面先捅個窟窿,有半點陽氣漏上去*,那我還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些鐵丸裡放的是什麼?」張國忠似乎有些好奇。
「全是玉塊!」戴金雙道,「上面刻的是他桓齮的死因!」戴金雙道。
「玉塊刻上他的死因……也能聚陰防腐!?」張國忠一皺眉。
「不是……「戴金雙搖了搖頭,」真正起到聚陰防腐作用的,只不過是那個銅盂上的刻紋和屍身體內的『鎖魂環』!而鐵丸裡面玉塊上刻的字,全是為那個桓齮鳴不平的話……」
「鎖魂環……是什麼東西?」老劉頭皺起了眉頭,出道這麼多年來從沒聽過這種東西。
「就是這個!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戴金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火柴盒。打開火柴盒,發現裡面裝的全是火柴棍粗細的小玉柱。
「這……」老劉頭接過火柴盒,發現裡面的玉柱與柳東昇給的那個作為「證據」的小玉柱一模一樣,「這是那個桓齮身體裡的?」
「對!背回桓齮的屍身以後,我發現他的身體裡有這個!感覺這東西與那兩個銅盂上的花紋應該是成套的陣法,我找了具死屍試了一下,發現單純的聚陰,只要銅盂上面的刻紋就能實現。但如果只聚陰的話,周圍的遊魂野魄就容易被吸過來,而這鎖魂環的作用就好比給屍身加了一層密封包裝,如果魂魄已經離體,那麼只要插上這個,別的魂魄是不能侵擾屍身的,但如果魂魄尚未離體……嘿嘿,給他插上這個。他就永遠也別想離體!」說罷。戴金雙從老劉頭手中拿回了火柴盒,「挖那個桓齮的墓,雖然沒什麼值錢東西。但學會了這麼一套東西,也是受益非淺啊!以後再挖別的墓可就方便多了……!不過沒想到。這東西最後還是用在了一個壞了規矩的手下人身上……」
「對了,這東西,我的警察朋友也給我們看過,據說是從文物案的一個死者身上發現的,警察也找過微雕專家,他們說做不了啊……」張國忠道。
「微雕專家?」戴金雙一聲冷笑,「那群人開始我也找過,他們也說做不了,現這盒『鎖魂環』。都是磔池裡帶出來的原裝貨!那個秦德親手做的!」
「秦德!?」張國忠一愣,記得在磔池之中。曾看到過「秦德於斯,四海昌平」這麼一句話,當時老劉頭和秦戈還因為這句話的歧義爭論過,老劉頭認為「秦德」是指秦國的德行,而秦戈則認為主持修建這個洞的人就秦德,現在看來,似乎秦戈的看法是正確的。
「對……!修磔池的秦德,秦王嬴政,還有那個大將軍桓齮,他們三個是兒時的玩伴……」戴金雙表情中似乎夾帶著一絲輕浮……
開棺之後,戴金雙第一反應便是一招殺了一起下墓的手下吳江,因為這個人和自己不一樣,是真材實料的活人,此時棺中大陰相聚,有活人在現場,哪怕是一口所喘大了都有可能起屍,這個屍要是起來,不光自己活不了,方圓十里一個活人都別想跑。
為了避免傷及無辜,戴金雙取下了棺頭的銅盂,銅於被取下之後,這屍身上聚集的陰氣便有如江河決堤般向四外散去,短短兩個小時的功夫,聚集了千年的陰氣便已散發殆盡,兩千年未爛的屍身也在這兩個小時內變成了一具腐屍,為了保險起見,戴金雙乾脆背走了古屍,因為自己一時情急殺了手下了有點過意不去,便把吳江的屍體放進了棺中,臨走還給超度了一下。
出墓後,戴金雙便以最快速度弄開了銅盂裡的鐵丸,發現裡面裝的清一色全是一些玉塊,有大有小,玉塊上刻的全是篆字,彷彿刻的很匆忙,看了一個下午後,戴金雙逐漸看出了一些門道,這些玉塊上刻的字不但表明了墓主的身份,更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原來,秦王嬴政在孩童時期便有了兩位好朋友,一位是太卜·秦冠英之子秦德,一位便是市井出身的桓齮。在「鐵中玉」的記載中,這秦德本是一個玄學天才,九風便窺得了天地陰陽之術,而桓齮卻為文武雙全之輩,不但力大無窮且足智多謀,十一歲便可舉起二百斤的石墩。
嬴政的父親子楚本是秦國夏姬王妃的兒子,因母親夏姬失寵早逝,所以被父親秦孝文王送到了趙國當了人質,後來呂不韋不惜重金賄賂當時秦孝文王的寵妃華陽夫人,幫子楚登上了秦王的寶座,並把自己的媳婦趙姬送給了子楚,後來趙姬生了個兒子,因為秦國的國姓為「嬴」,所以便給這孩子取名為「嬴政」,這個孩子便是後來的「秦始皇」。有一些史書中認為嬴政是呂不韋的兒子,但在這秦德的「鐵中玉」的記載中,嬴政似乎確實是子楚也就是秦莊襄王的親生兒子。
呂不韋幫子楚登上秦王的寶座後,便被子楚提拔當了宰相,起姬也理所當然的成了王后,子楚死後,年僅十三歲的嬴政繼了秦王之位,因為年紀小,朝政實際上是被呂不韋和趙姬所把持的,此時,生性淫蕩的趙姬卻不甘寂寞。又與呂不韋燃起了當年的愛火,私下裡時常幽會,直到嬴政親政為止。
嬴政親政之後,身為宰相的呂不韋害怕姦情暴露,便找了個假太監嫪毐進宮服侍趙姬以滿足趙姬的淫慾,沒想到後來,這寡居皇后竟然懷上了嫪毐的孩子,只能假借卜卦躲災的名義移駕到了雍城。此後還生下了兩個兒子。當時,趙姬也知道紙裡包不住火,便與嫪毐一併勾結呂不韋密謀叛亂。要立他們的兒子為嗣君取代嬴政,此時此刻的嬴政是絲毫準備也沒有。如果坐以待斃,那麼歷史可能就要改寫了。
就在趙與嫪毐聯絡呂不韋謀劃叛亂的關鍵時刻,還是秦德以觀天占星之術窺得了趙姬的舉動並及時提醒了嬴政,而此時的嬴政剛剛親政不久,大部分官員還都是趙姬和呂不韋的親信,所以嬴政也只能啟用孩童時代的鐵哥們桓齮充當自己的打手,顧於孩時的情面,這桓齮對嬴政可謂是言聽計從死心塌地,很漂亮地平息了叛亂。同時也顯示出了自己出類拔萃的軍事天才,可以說,如果沒有秦德和桓齮,嬴政很可能來不及統一中國便要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幹掉了。
擺平自己的母親趙姬和權臣呂不韋以後,嬴政本想給秦德和桓齮加官進爵,但秦德卻謝絕了嬴政的冊封,堅持以布衣自居,按「鐵中玉」的記載,秦德也曾勸阻過桓齮不要接受嬴政的冊封,但市井出身的桓齮卻始終沒能抵擋高官厚實祿的誘惑,最終被嬴政封了個將軍。
早在子楚也就是秦莊襄王駕崩之時,年幼的嬴政便曾向秦德詢問過父親的死因,秦德的答覆是「九五之尊才能擁有天下,大王的命數達不到,所以地盤稍微大了一點便駕崩了。」從那時起,嬴政便天天追問秦德,要如何才能獲得九五之數,但深知命理天數的秦德知道,「九五這尊」這種命數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很難靠後天的方法彌補,但為了不打擊鐵哥們一統天下的積極性也便沒明說,每每只是敷衍了事,但沒想到嬴政當了秦王以後仍然對這「改命九五」的方法念念不忘,後來秦德實在被煩得不行了,便隨口說了一句「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便是要用十萬人來祭祀。沒想到沒過幾年,嬴政派桓齮去攻打趙國,還真俘虜了趙國十萬大軍。
這一來秦德可傻了眼,有道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來了,況且此時嬴政貴為秦王,已經不再是兒時的哥們兒了,騙他就是欺君,更況且這「改命九五」的熱火罐讓人家抱了這麼多年,實話實說不但自己難逃一死,恐怕還要連累家人,秦德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始研究能「改命九五」的方法。當時,這件事在秦國是絕對的國防級絕密,因為其它諸國一旦得知秦王想「改命九五、一統天下」,必然群起攻之,到那裡秦國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經過了無數個「活人試驗」之後,秦德終於找到了一個「改命九五」的方法,這個方法便是東晉霜懷子所謂「煉虯成仙」的雛形,基本原理是讓正常人逸於天數之外,說俗了就是結合畜牧修仙的原理,將正常人變成「人非人畜非畜」的東西,這樣便可繞過「九五之數」的限制,就在這時候,秦德忽然萌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原因是自己夜晚占星時偶然間發現,代表好朋友桓齮的星宿已經找不到了,在當時,類似於招魂引魄的法術尚未發明,所以秦德只能送密信騙嬴政說自己夢到了桓齮冤魂圍繞在王宮周圍久不能散,以此向嬴政投石問路探聽虛實,沒想到嬴政秦德的這封信卻非常重視,回信告訴秦德,桓齮因為戰敗已經失蹤了,並請秦德想辦法平息桓齮的怨氣。
得知桓齮失蹤,秦德也猜出了個大概其,自己與桓齮可以說是光著屁股長大的摯友。對於桓齮的軍事天才自然也是瞭如指掌:這桓齮雖說不能像樗裡疾*那樣百戰百勝,但至少也算得上足智多謀勇冠三軍,稱其為常勝將軍絕不為過;眼下秦國主要是與趙國交戰,而趙國名將廉頗已死,就連趙王寄以厚望的扈輒也死在了桓齮的手裡,趙國又有誰能把桓齮逼到離家出走的地步?如果桓齮真的失蹤了,那唯一的解釋便是被你嬴政滅了口。
想到這裡,秦德算是把嬴政徹底看透了,這麼多年的鐵哥們。替你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你說殺就殺,倘若這「九五這數」真的給你祈到了,自己豈不是也難逃一死?想到這,秦德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全盤修改了原定的計劃,既然橫豎都是死,幹嘛不利用這十萬趙軍俘虜給自己謀點福利?
「他想給自己也弄個『九五之術』?」張國忠問道。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九五這術』。剛才我就說了。『九五之數』都是天生的,誰都改不了!那東西要真能改,我還挖墳幹嘛?自己改一個直接去當皇帝多好?」戴金雙似乎對張國忠的理解能力很是不屑。「秦德發明的方法,和我現在一樣。就是把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而已,逸於天數之外,即使逆了天也死不了!」
「就算死不了……嬴政要是被折騰成這樣,豈不是也很難受?」張國忠指了指戴金雙的眼睛。
「人家是高人,要是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嬴政早就先把他解決啦……」戴金雙冷冷一哼,對自己眼睛的異常並不避諱,「不知道你們是否瞭解『基因』這個東西?」
「基因?」聽戴金雙這麼一說,連老劉頭都不禁一愣,可是現代醫學的最新成果,怎麼可能和兩千年前的玄術掛上邊?
「你們去磔池地時候。見沒見過『蛟褫』?」戴金雙問道。
「見過!太見過了!」聽戴金雙這麼一問,老劉頭來勁了,「本來以為那東西就是傳說中的玩意,沒想到磔池裡能有那麼些多,排山倒海啊!我的娘啊,現在想想都後怕!」
「那東西在自然條件下偶然形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秦德為了煉丹,特地發明了人工培育『蛟褫』這東西!」戴金雙道,「用『虯膽』煉丹,吃完了就會變成我這樣,身體最大的變化就是眼睛!但若用『蛟膽』煉丹的話,服丹後身體不會有任何變化,尤其是眼睛,與正常人是一模一樣!這一點在道術上是解釋不通的,虯褫有眼睛,而蛟褫沒有眼睛,所以我敢情猜想,這應該歸結為基因問題!」
「明白了……」張國忠起初還真以為這位寶貝師兄在基因領域也有所建樹呢,敢情也是胡猜的……
得知桓齮失蹤的消息後,秦德便藉著嬴政讓自己給桓齮平息怨氣的機會來到了王宮,與嬴政密談了一夜,但嬴政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殺害過桓齮,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甚至在第二天頒布的旨意,承諾找到桓齮下落的人可獲得五座城池的獎賞。
其實秦德也明白,這只不過是嬴政逢場作戲而已,桓齮親自把十萬趙軍俘虜押解到了修建磔池的地方,不但知道秦國修磔池,為秦王祈九五之數的事,甚至連具體地點都知道,像自己這樣手無縛雞之力,身處磔池內部主持修建的文人,倒有可能暫且倖免,但像桓齮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天天走南闖北到處打仗的武夫,嬴政又怎麼可能放心大膽地留你活?人是你殺的,別人怎麼可能找到下落?就算有知道內情還僥倖活著的,敢說實話嗎?
雖然這秦德心裡明鏡似水,但也並沒點破嬴政的謊言,而嬴政此刻似乎確實也有點兩頭為難:殺死鐵哥們,心裡確實有些過意不去,聽秦德說夢見桓齮陰魂不散,更是害怕其冤魂來找自己算帳,但眼下又不能跟秦德說實話,便只能示意秦德暫停修建磔池,全力以赴尋找桓齮的下落。
說實話,只要死者有怨氣,那麼找到其屍首並不是什麼難事,這也正是當初王四照為什麼非要將老五魂魄打散的原因。按「鐵中玉」的記載,秦德運用「星隕陣*」不出一個月便找到了桓齮的屍身。並請命嬴政,表示要為桓齮就地修建靈塚,當然,為了讓秦德想辦法搞定桓齮的冤魂,嬴政也同意了秦德的提議,只不過暗中派了大量的眼線嚴密監視秦德的舉動而已。秦德也不是傻子,知道嬴政派來這些所謂的「監工」大部分都是眼線,便用了「石中裹玉」這麼一招,把嬴政背信棄義的事全都記了下來。並騙這幫眼線說「鐵中玉」是墓局的一部分,對此,嬴政也並未懷疑。古代人十分在意後世對自己的評價,秦德認為,嬴政為了一己之私不惜殺害對其忠貞不二的忠臣加好友,是一種背信棄義的行為,如果自己不想辦法把這件事記錄下來,那麼嬴政如此狠毒自私的一面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所以才冒險用了這麼一招。
在當時,秦國正在打仗,別一方面還要修磔池,所以財政方面比較緊張。嬴政批給秦德用以給桓齮修墓的資金也很有限,秦德便不得不用了一個簡易的方法給桓齮做了個墓局。也就是屍身頭尾的兩個銅盂上的刻紋,秦德的初衷很簡單,就是想在這無陰無陽的四不像地帶聚一些陰氣好讓哥們的屍身保持不腐,但沒想到這刻紋的威力竟然持續了兩千年不散,因為當時道術尚未盛行,也沒有超度這麼一說,所以桓齮的怨氣也便在其屍身上留存了兩千多年,隨著陰氣的聚少成,甚至已經成了一枚一觸即發的「定時炸彈」。
「我終於明白那個梁三鏟為什麼說吃這裡種出的糧食能生兒子了……」戴金雙道。「如果按現代醫學分析,精子的成活數量直接決定懷孕的幾率。但按道術的說法,男子陽氣旺盛與否直接決定陽精的多寡!他們盜墓的人,常年累月工資在墓裡打滾兒,陽氣衰微陰氣旺盛,陽精自然不多,別說是兒子,連個閨女他都生不出來!便若是生活在這桓齮墓的附近,體內的陰氣則會被這棺材中的墓局漸漸吸走!糧食是從地裡長出來的,地屬陰,所以一般地糧食上多多少少都會帶一點陰氣,而這片地裡長的糧食卻不帶半點陰氣,所以不出一年,基本上就能恢復生育能力!而且在這沒有陰氣的地方住著,生兒子的幾率自然很高!」
「師兄果然博學……」這段話把張國忠和老劉頭聽得張口結舌,「那麼說,秦德留下的『鐵中玉』裡,記錄了磔池的具體位置?」
「當然……!」戴金雙微微一笑,「如果能學會秦德的方法,抓幾隻『蛟褫』回來煉丹,我也不用天天戴著墨鏡見人了……」看來,這戴金雙雖說表面上對自己的外表不在乎,但內心深處還是蠻耿耿於懷的……
註解:
*關於陽氣的走向:在低於地平面的地方尤其是一些古墓之中,陰氣的強度要遠遠大於陽氣,這種情況下陽氣是向上走的,戴金雙的身體雖然顯示出了一些畜牲的特徵,能散發出一些陰氣,但畢竟還是活「人」,也會有陽氣,如果他從棺材下面鑿一個洞的話,陽氣洩入棺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濕屍若是余怨未散,沾到陽氣後起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江南有一些盜墓的派系,在「入棺摸屍」時有背朝下仰面躺在屍身上面摸東西的習慣,其實就是怕鼻口朝下時,呼吸釋放出的陽氣引發起屍。
*太卜:秦國負責應大王詔命進行卜筮的官吏。
*樗裡疾:一種失傳已入的古代法陣。古代人認為,天上的每顆星宿都代表一個世間的大人物,如果天某顆星星隕落了,也便代表這個大人物死了。星隕陣便是確定星宿「隕落」方向的法術,只要按照「星殞陣」確定的星宿隕落的方向一直走,便會找到死者的屍身。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六十章 巧合
「第一次去磔池的時候,我並沒告訴廖沖,而是自己去的!」戴金雙歎了一口氣,「最開始,我到『鐵中玉』中記載的地方轉了一圈,按『鐵中玉』的記載,磔池應該建在山中!但我卻沒發現任何通道或山洞,最後便把這件事放下了,因為磔池到最後是否修建完成,『鐵中玉』也沒有記載!」
「所以你就找到了廖沖?」老劉頭問道。
「不!當時我並沒著急磔池的事,而是又到別處發了點小財,後來手下那群廢物被抓了,剛籌到的幾百萬人民幣還沒來得及兌換也都被大陸公安給抄了,我真是後悔為什麼把好幾年的心血全都交給那兩個廢物打理……!」戴金雙歎了口氣,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多少要命的邪門歪道都闖過來了,到頭來卻栽在了公安局手裡,而他口中的那兩個「廢物」,想必就是馬陽和李樹林。
一直以來,戴金雙的想法很簡單:梁小蘭病重期間,自己為了籌集醫藥費,將其名下的房子、珠寶、首飾、古董都賣了,這些東西中既有梁小蘭從青樓帶到廖家的嫁妝,也有嫁到廖家後花大錢買的心儀之物,之所以自己冒險在中國四處作案撈錢,只是想把這些東西再買回來,免得老相好觸景傷情心生淒涼而已。這想法雖簡單,但真幹起來卻遠不是那麼簡單,梁小蘭的家當,可都是響噹噹的真貨,更不乏價值連城的珍寶,當時因為著急用錢,所以賣的很便宜,此刻想買回來,價格可是翻了好幾倍,但此刻連錢帶貨帶手下人都被公安局連鍋端了,就算想東山再起都沒有幫忙的,把個戴金雙鬱悶得差點就抹脖子上吊。有心從頭再來吧,盜墓這活兒又不是一個人能幹的,現場培養新人又信不過,情急之際,戴金雙又想起了丹山李萬杉的「墓」。
這李萬山當初跟隨劉豫盜了一輩子墓,目標一律是王陵帝陵,能讓李萬杉帶到隱居地給自己陪葬的東西,想必都是珍寶中的珍寶,前兩次去馴服「老五」的時候,自己對古貨毫不在行。只是隨便拿了幾件方便攜帶的小件,就能從廖沖那兒賣個百八十萬英鎊。此時自己的眼力也練出來了,再去淘一次,沒準能把和氏璧傳國璽翻出來也不一定呢,倘若真能翻出這個等級的寶貝,不用多,只要一件就能挽回全部損失啊……
懷著賊不走空的心理。戴金雙再次來到了丹山。很快便找到了當時的那個山洞,經過一番入室盜竊般的地毯式搜索,果然又淘出了幾件能賣大錢的東西。但有一個玉盒卻讓戴金雙摸不到頭腦:只見這玉盒雕刻非常之精美。看雕紋應該是北宋的風格,盒內有兩個圓柱狀的凹槽。但槽內卻空空如也,看來裡面的東西已經被人拿走了,以戴金雙的眼力觀察,光是這個放寶貝用的玉盒就值個十幾萬美金,裡面放的肯定是無價的至寶,但會是什麼呢?
戴金雙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頭兩次帶走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能與盒內凹槽吻合的物件,仔細想了想,戴金雙恍然大悟。自己之外,進過這個洞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徒弟葛敏,一個便是因為從洞裡拿了幾件玉器而引禍上身的毛桐村村民王大富,葛敏的棺材自己打開看過,裡面什麼都沒有,那麼很可能玉盒裡的東西是被那個王大富拿走的!
帶著這個疑問,戴金雙又一次來到了毛桐村詢問當時王大富的事,得知王大富有一個兒子,在父親出事後的第二天便離開毛桐外出躲禍了,至今沒有回來過。當戴金雙向其鄰居詢問知不知道王大富從山裡撿回來的玉器的去向時,鄰居都表示不知道,並表示並未看見他家人扔過什麼東西,至此,戴金雙推斷,王大富的兒子外出躲禍是帶著父親撿回來的玉器走,且那些玉器很有可能已經被賣了!
「沒魚蝦也行啊……」戴金雙道,「既然找不到盒子裡的東西,我乾脆把這個盒子弄到了英國,在找廖沖鑒定之前,我自己先仔細看了看,沒想到光是盒子上的雕紋,便足夠讓我大吃一驚了!」
「盒子上刻了什麼?」張國忠好奇心十足。
「剛找到那個盒子時,山洞裡黑燈瞎火地我也沒仔細看,只是覺得密密麻麻雕得很複雜而已。等回到英國以後,我才發現盒子外面刻的是他李萬杉的『探險記』!」戴金雙忽然一笑,「李萬杉這小子,進過磔池!」
「他進去過?」張國忠不禁一愣。
「從玉盒上雕刻的內容分析,這李萬杉應該是得到了兩張藏寶圖,一張是標明了寶藏地理位置的地圖,一張則是寶藏內部的詳細結構圖!於是這李萬杉便按著藏寶圖找到寶藏,並且進去過,而且出來時也是九死一生,最怪的就是,在玉盒上還刻了一個類似於香爐的東西,很像霜懷子煉虯丹用的玉丹爐!」戴金勾通背起手,在屋裡溜躂了一圈,「所以我懷疑,最早發現磔池並進入內部一探究竟的,不是我也不是李萬杉,而是東晉的霜懷子!之所以他後來發明了『虯丹』,完全是在磔池裡和秦德學的!霜懷子進磔池時畫了地圖,後來落到了李萬杉的手裡,李萬杉便也進去逛了一圈,也學了點東西出來,所以才會學著霜懷子的樣兒,去山洞裡隱居!而玉盒裡放的東西,應該就是霜懷子所繪製的磔池地圖!」
「師兄果然是才智過人啊……」老劉頭不禁暗自佩服,這戴金雙的話雖屬推理,但卻很是合乎邏輯,「不知道那裡邊,能有什麼可學的?」
「呵呵,你們這些人當然認為沒什麼可學的……」戴孝金雙的笑聲中始終夾雜著一絲不屑,「後來我進去,發現可學的實在是太多了……!」
「你學會了什麼?」張國忠滿腹的好奇。
「種虯!」戴金雙呵呵一笑,「以前,想找一隻虯褫要費很大勁,翻騰七八座古墓也不一定碰上一隻,而小蘭的身體只兩個月不用丹油,全身的淋巴結便會有如蟲咬一樣痛苦,說實話,被大陸公安抄走我的家當以前,我從來就沒有為錢發過愁,最讓我頭疼的,就是從哪找虯褫!現在好啦,學會了種虯,幾天就能『養』出一批,哈哈哈……想必那霜懷子和李萬杉從裡邊學到的也是這種本事!雖說秦德發明的是人工培育『蛟褫』,但霜懷子與李萬杉隱居的地方並不具備磔池的陰陽走向,所以只能『種』出『虯褫』,他們和我吃的都是『虯丹』,如果用『蛟褫』煉丹,效果可能要比『虯丹』好上數倍……」
「種虯!?你在山東那個周文強家的菜窖裡是不是……」張國忠猛然間想起了那些山東的「無骨屍」和張毅城講述的「白蛇進洞」的故事,心裡難免泛起了一股噁心,「那些人……跟你無冤無仇的……你幹嘛要……?」
「無冤無仇?」戴金雙呵呵一笑,「我知道周文強已經被抓起來了,那些死人都是他以前偷汽車時的同夥,這一點,他想必沒跟大陸公安坦白吧?」
「周文強偷過汽車,這我倒聽說過,但那些死者,身份好像最終都沒確定……」張國忠撓腦袋,「聽我那個警察朋友說,那個周文強確實偷過汽車,但據他自己交待,自從認識了你以後就沒再偷過車,而且歷次作案也都是你逼的,所以後來只是被判了個死緩。」
「呵呵呵……」戴金雙一陣冷笑,「那小子偷車從來就沒斷過,一邊跟我干一邊偷,專偷夏利和桑塔納,幾年來偷了不下百輛!後來他有幾個同夥被公安盯上了,他怕同夥被抓自己被咬出來,索性就把那些同夥迷暈後送到了我這,正好還能幫他滅口!我從來都沒逼過他!倘若不是他那些偷車的同夥都死於我手沒有了對證,光是偷車這一條罪就夠判他兩次死刑的!像這種見利忘義的小人,我本想最後把他也做了的,沒想到又讓那幫警察搶先了一步……!」
把玉盒帶到英國後,還沒等戴金雙找廖沖談價,廖沖卻主動找到了戴金雙,說是有人找到了一張藏寶圖,希望一起研究一下,等來到廖沖家一看,戴金雙不由得渾身一震,結合秦德「鐵中玉」的記載,這張藏寶圖所標明的地理位置以及入口的位置,就是磔池的所在,而且這圖示的位置可要比「鐵中玉」以文字形式記載的位置明確很多。
當時,廖沖也找專人對藏寶圖的繪製年代進行了碳14同位素測定,得出結論這張圖應該出自漢末,這就進一步印證了戴金雙的猜測:霜懷子生活在東晉,就在後漢三國之後,而碳14同位素檢測也有一百年左右的誤差。
「沒想到竟然這麼巧……,被王大富的兒子帶出毛桐村的藏寶圖,竟然落到了廖沖手裡……」戴金雙道,「雖然我不是第一個發現磔池的人,但我絕對是第一個發現桓齮墓的人,『鐵中玉』裡記載的實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秦始皇修磔池的真正目的此時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當時,廖沖好像對這個地方非常感興趣,希望我能一同前往,我當然高興,圖上記載的入口我也去過,並沒有像是入口的地方,那山上滿是岩石,我正發愁怎麼進去呢,若是有他廖沖幫忙,豈不易如反掌?「
但是讓戴金雙沒想到的是,這廖沖此行不但要帶著妻子,更還要帶上一個所謂的表弟,據說是其媳婦的弟弟,叫羅連壽,按戴金雙的話說,廖沖夫婦倒還老實,之所以此行差點全軍覆沒,全是這個羅連壽闖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