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大我 完成小我

今年的Halloween適逢周末，下午五時不到，路上已見有人穿戴魔怪服裝，招搖過市。這節日的正式譯名是「萬聖節前夕」，聽起來頗古板，與其「節日精神」festival spirit格格不入；若以粵音出之，大可改稱為「嚇攞玩」：「嚇」乃是嚇人取樂；「」乃是小孩子在該天有權逐家逐戶問糖果treat or trick；「玩」籠括其精神，在晚上數小時中，放浪形骸，只求好玩而已，不應加以深責。在芸芸妖魔角色中，最容易扮亦有震懾效果者，首推吸血殭屍 Vampire「德那古拉伯爵」Count Dracula，扮演者可梳洗整齊，斯斯文文，只需把臉塗白、套上有尖長犬牙的牙套、披上一件斗篷即可。尤其是近年來一系列《暮光之城》Twilight 的小說與電影十分流行，將這「不死」的魔怪年輕化及浪漫化，令年輕人趨之若鶩。

歷史上的惡魔全都難逃一死；但在小說情節中，「不死」的「大有魔在」。人體中，癌肯定是惡魔，其「惡」之可怖處在於它不會「衰老」。

為什麼細胞會衰老？因為細胞是「複製」出來的，每一次複製，不可能百分百精確，日積月累，就會「失準」，在身體結構表現出來，是為「衰老」。以影印機為例：我們影印一份文件，得出來影印本的像真度若能達到99%，已是非常難得；若把影印本再影印，第二輪影印本的質素再打一個99%的折扣，只能有 98.01%。如是者，當去到第一百輪，那個影印本的像真度，會跌到只有約36%。所以，除非能不斷修補，細胞必然會衰老。不過，修補說來容易，實際上細胞並沒有能力補充一些失去的東西，尤其是遺傳物質DNA。在增生中，細胞用一個生物酵素，貼在DNA上，一面滑行，一面複製。可是，當去到DNA的盡頭時，生物酵素無法複製那一段被它貼住的DNA；結果，複製品每況愈下，一定會減少了一些。今年諾貝爾「醫學或生理學獎」的得主，得獎的研究項目正是DNA 的終端，又叫端粒（Telomere），這是在DNA尾部一條長長的「路軌」，有了它，生物酵素在複製DNA時騎在終端上，肯定可以複製到百分百的 DNA；但仍不免犧牲一點點終端；日子有功，待終端用完之後，便會「蝕到入肉」；衰老終歸是免不了。

鼻咽癌開始時，往往只是一個病毒的感染。這病毒叫Epstein Barr Virus（EBV），能令感染了的細胞增生，因為其中有一個遺傳基因衍生的蛋白質，叫LMP-1（全名Latent Membrane Protein 1），這東西能令細胞中三個非常重要的（蛋白）轉錄因子起動，分別是STAT-1、STAT-3和NFKB。前二者令細胞不斷增生；至於NFKB，則能藉增加一個叫MMP的生物酵素，令細胞脫離基層物質，走進血管，從而擴散到全身。再進一步，LMP-1會激發一個叫hTERT的終粒酶，幫助細胞修補終端，令細胞不會因不斷增生而衰老。一連串的活動，令一個已成為了癌的細胞欣欣向榮；它完成了「小我」的後果，乃是犧牲了整體「大我」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