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府觀察︰洪仲丘案有感 死中求活的美國陸軍

「痛苦的陸軍」、「陸軍之死：未死先驗屍」、「危機中的美國陸軍、危機中的指揮系統」。若不是回頭去看一九七○年代有關美國陸軍的出版品，很多人可能都忘了曾經在九○年代波斯灣戰爭中大發神威，在兩伊戰爭中氣勢懾人的美國陸軍，在越戰後曾被自己人民唾棄，內部士氣崩潰，瀕臨瓦解邊緣。

當時的美軍要面對越戰失利、死傷慘重、同袍鬧黑白種族衝突和軍中霸凌，還有美軍濫殺越南平民，以及前線官兵不知為何而戰而藉毒品和女色自我麻醉的軍紀問題。尼克森在一九六八年競選總統時，提出軍隊全面改為募兵制的政見，七一年經由國會立法要求軍隊落實。當時許多軍中將領質疑，越戰把軍人形象和士氣打得一敗塗地，改募兵制後誰要去從軍？

在台灣，義務役下士洪仲丘命案兩度引發白衫軍包圍國防部及總統府，政府和軍隊的公信力不但受到民眾嚴重質疑，也使軍方面臨前所未有的內部挑戰，以及軍民關係的撕裂。偏偏國防部訂下二○一五年要全面實施募兵制的目標，此時軍中將領大概也在質疑，誰會傻到去當兵呢？

我國軍隊今天面臨的嚴峻情勢，美國曾經先走過一步。看看美國這面鏡子，要死中求活，只有大破大立。

研究越戰後美國陸軍轉型歷史的西點軍校副教授尼爾森指出，軍隊的改革除了政治領導人的意志和國會的監督外，當時的陸軍將領了解問題的嚴重性，希望拯救陸軍而由內部發動改革，是轉型成功的關鍵之一。

尼爾森分析，六八年接任陸軍參謀長的魏斯特摩蘭德在四年任期內，先是動用所有研究單位針對陸軍發掘問題，並提出改革建議。如果七三年前無法完成募兵制，陸軍的兵源首當其衝將受到威脅。即使魏斯特摩蘭德本人不喜歡募兵制，但他傾全力將軍隊「專業化」，設立軍官人事管理制度及士官教育制度。

繼任的陸軍參謀長亞伯姆斯與韋恩德，則推動指揮體系的再造、訓練和教戰守則的改變，透過十年改革讓美國陸軍過渡到募兵制，並全面現代化。

美國國防部在今年的大陸共軍軍力報告中，指出中華民國的募兵制前途不看好。日前美國國會研究服務處公布的報告，也點出中華民國軍隊正在空洞化。

中美跨部會官員本週在加州進行蒙特瑞會談，美方也再次對中華民國的國防弱化和資源不足表示憂心。在華府，沒有人相信中華民國國防部在二○一五年真能實行募兵制，但中華民國的軍政領導人迄今仍在逃避真相。

沒有國防，台灣就會變成香港，但沒有人民的信任和支持，軍隊又如何存在？改革是一條漫長的路，美國軍隊的不當管教和軍紀問題迄今仍無法完全根絕，但若不誠實面對問題，將連踏上改革之路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