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 2010-5-9 00:25
像回家的旅行
因為失業的緣故，有了一段意外的假期。決定到朋友位於中部的公寓小住，算一算，迄今也有三個星期了。
公寓位在一個奇妙的小鎮上，充滿了和平的衝突與可愛的矛盾。原本純樸原始的農村，因為近年來附近興建了一所大學，所以湧進了許多年輕的學子，也為這裡帶來了新的活力、商業活動與大大小小的改變。
朋友的居所位於學校附近，是一棟專門為了出租給學生而建的網路電梯大樓。四周除了幾棟同樣是新建的學生公寓之外，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甚至還有幾間傳統的四合院。然而，因為學生多的關係，距離此處十分鐘車程的地方，也就是鎮上最熱鬧的火車站週邊，竟發展成一個頗具規模的商圈。那裡彷彿就是台北西門町的縮影，各種名牌的服飾精品店、大型的書店、唱片行以及無數的精緻餐飲店都是為了滿足學生們的需求而興起的。
連接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的是一段狹窄的田間小徑。每次從朋友家出發到火車站附近逛街；或是從火車站要返回朋友家中，都感覺是從這個世界到了另一個完全相反的世界。但是，這其中的距離竟然只有短短的10分鐘。初到此地，難免有點不適應這樣巨大的不和諧感，但時間一久，才發現這裡的人們，不論是原本的居民或暫居的學生，都早已經習慣甚至樂於這樣的改變。
剛到的幾天，這裡的每件事物總叫我不禁嘖嘖稱奇。早上我竟然因為公雞雄偉的啼叫聲和麻雀吱吱喳喳的鼓噪而醒來，也因此發現了清晨六點的清新空氣中帶有青草和泥土的香氣，發現剛剛升起的太陽有著溫和的淡橘色笑顏。
我索性在每天六點起床後，一個人徒步走到到附近一家早餐店去買早點。那家早餐店的阿婆總是笑著問我說：「那麼早起喔…今天要上課喔？」起初，我因為被誤認為學生而感到受寵若驚，畢竟我已經離開學校兩年多了，還能被認為是學生的話，表示平時的保養還真是沒白費。後來才知道，因為這個村子本來多半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或未達學齡的小嬰孩，所以只要是年輕一些的都會被認為是學生，而所謂的年輕一點…約莫３５歲以下都算是年輕人！雖然如此，阿婆親切的笑容跟傳統豆漿的美味還是讓我每天光顧，順便心虛的享受一下裝年輕的感覺。
除了這些，還有許許多多似乎大家都覺得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對我這個從小到大都待在台北的人來說，真是太不可思議也從沒想像過。比方說，在晚上，竟然可以一抬頭就看見滿天的星斗；在路上，竟然可以看見悠哉散步的雞、鴨。還有，那些不認識的老伯或阿婆的親切問候，讓我發覺原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和房子的密度成反比。
我喜歡如此簡單的生活，也慶幸有這樣的機會，即使是因為悲慘的失業。
前幾天，回台北處理一些事情，在家裡待了幾天便開始想念這裡的生活。忍不住請朋友開車到台北接我。一路南下的路途中，有一種時空混淆的錯覺。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每次農曆過年，爸爸總會開車載著我們一家子，經過4、5個小時車程回到爸爸雲林的老家去。那時候，沿途的景緻也跟現在一樣，由密密麻麻的高樓叢林漸漸轉為一些較矮的房舍，接著出現綠色的農田，然後在快到目的地時，就是一大片一望無際的綠，幸運的話，還可以看見慢慢咀嚼著青草的牛喔！長途的旅程雖然疲憊，但是觀察這種景色變化的樂趣讓我深深著迷。當然還有阿公跟阿嬤盼望的眼神跟溫暖的擁抱，更使我愛上這樣的旅程。雖然，現在對於父母的離婚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傷，但是對於不能再有從前那樣的美好經驗，卻覺得是一種怎麼也難平息的遺憾。
回到這個小鎮上讓我有類似的感動。車子在行經那條連接商圈與朋友住處的田中小徑時，我看著晴朗的天空、綠油油的稻田、幾隻停在其中的白鷺絲，忽然想到一首很久以前聽過的老歌：【Ｔａｋｅ ｍｅ ｈｏｍｅ，ｃｏｕｎｔｒｙ ｒｏａｄ】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I hear her voice in the morning hours she calls me
The radio reminds me of my hometown far away
And driving down the road, I get a feeling
That I should have been home yesterday, yesterday.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真正的家，不該只是一個居住的地方，而應該也是心靈的歸屬。旅行的用意，正是為了找到它。
對我而言，這樣的旅行，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