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ubbox 2010-4-28 00:41
鬼迷心竅21~25
第二十一章
歐陽破日和林小月還有紫星在臨滄洞休息了足有大半月，紫星的傷勢也完全恢復了。
歐陽破日閒來無事就去修煉廖祈司留下的那些丹經秘籍，還有許多自己從未聽聞過的功夫，有妖界的，魔界的，甚至修羅界的。聯想到廖祈司那差點害死自己的愛好，所以見到這麼多秘籍，歐陽破日一點也不覺得稀奇。雖然自己是殭屍，根本不需要修煉這些，但是如廖祈司所說，自己還有一半的血是人類的。可以集眾家之長，而且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妖界的修煉法門對紫星是極其有益的，歐陽破日也不吝嗇，直接送給了紫星。唯一可惜的是，始終找不到能讓林小月實體化的方法。
難道真的只能重新投胎？這一條路，歐陽破日怎麼也不會同意，她害怕重新投胎後的林小月會忘記她。
一日，廖祈司終於回來了，還帶了三個人來見歐陽破日。
「屬下參見公主。」三人見到歐陽破日皆恭敬的行禮。
「他們是？」歐陽破日疑惑的看著廖祈司。
「他們是你父親當年最得力的手下，僵族是以血為盟，所以沒有殭屍敢背叛自己的族類，這也是為何僵族是如此強大的原因。他們是第三代殭屍，也就是說，他們傳承的是你父親的血。」廖祈司解釋道。
「哦，起來吧，你們幾個叫什麼名字？」歐陽破日頓覺有股親切感，他們三個有自己父親身上的血，也算是自己的親人了。
廖祈司指著三人道：「他們三個一個叫司晏，一個叫韶賁，還有這個女孩兒叫冠翎。」
歐陽破日仔細一看他們的眼睛，果然都是紅色的：「你們是唯一的倖存者麼？」
「不是，當年僵王知道僵界保不住，可是救下了不少殭屍。我們算是其中之一，但是還有好幾隻第四代和第五代殭屍，由於再往下實力太弱所以就沒有保留。」司晏看起來是三人中帶頭的那一個，因此也由他來回答歐陽破日的問題。
「那麼其他殭屍呢？」歐陽破日略一點頭，問。
「已經和我們匯合了，現在藏身在我們原本藏身的地方。我們三個來是負責保護公主你的。」唯一的女生冠翎解釋道。
「那第三代殭屍還有幾隻？」歐陽破日暗想，第四代可以由他們去創造，可是第三代都是獨苗了，還是越多越好。
「還有一隻，叫巫揚，暫時留在那裡處理一些瑣事。」廖祈司打斷歐陽破日的問話，「破日，他們知道如何打開你的封印的方法。」
「真的？」聽聞此話，歐陽破日身後的林小月比歐陽破日還要激動。
「僵王臨走前留下了一滴他的血，說是可以強行打開公主的封印，只是比起公主自行打開，有一定的風險。所以要慎用。」司晏解釋著。
「如果靠我自身衝破封印的話，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的情形還不如冒險一試。」歐陽破日想了想，決定用這個方法。
「破日，我擔心萬一……」林小月知道歐陽破日急於保護大家，可是。
「放心吧，你覺得我會那麼容易就完蛋的人嗎？」歐陽破日拍了拍林小月的手，才轉身對司晏說，「把我父親的那滴血給我吧，要怎麼用？」
「滴在掌心就可以了，不過需要我們三個給您護法。」司晏取出一個十分精緻的小瓶，裡面有一粒如珊瑚般鮮艷的血珠，但是是凝結成球狀的。
「這就是我父親的血？」歐陽破日拿起瓶子仔細看了看問。
「嗯。僵族的血千年不化，尤其是僵王的血那麼純正。」司晏回答道。
「那就開始吧，我們沒有時間再等了。現在外面找我都找翻了，遲早會查到這裡來。」歐陽破日打開瓶子，將那一粒血珠滴與自己的掌心。
血珠一接觸到歐陽破日，便化作一團霧氣鑽進了她的手心，消失得無影無蹤。三隻第三代殭屍見狀，立即劃開自己的手指，往歐陽破題周圍撒上血霧，形成一道紅色的結界。歐陽破日有些痛苦的蜷縮在結界裡，她覺得自己身體裡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要爆裂出來，將自己撕扯成粉碎。
「破日。」林小月在結界外焦急的看著。
「怎麼回事？」聽見聲響的紫星也走了出來，看見司晏他們幾個也在還愣了一下，然後注意力就被看上去很痛苦的歐陽破日吸引了。
「破日在衝破封印。」林小月走上前，拉住紫星的手，放心吧，一會就沒事了。
紫星看了看林小月，微微點了一下頭，手心裡，分明能感覺到林小月在發抖。
歐陽破日此刻真有爆體而亡的感覺，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擔心，雖然司晏說有風險，但她明白，自己的父親不會害自己，所以所謂的危險大概就是承受這麼強大的力量突然爆發出來的痛苦吧。
果然如她所料，沒過多久，身體忽然感覺輕盈了許多，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彷彿世界在她的眼中都不一樣了，開闊而明亮，難道這就是殭屍眼中的世界？
「破日！」林小月驚叫一聲，眼前的歐陽破日除了眼睛，長相完全沒有變，可是感覺就是和以前完全不同，似乎已經美到無法形容的地步，紫色的雙眸像極了夜晚璀璨的繁星，又或者更像兩顆晶瑩透亮的紫水晶。
「小月，原來做殭屍，感覺真的不一樣。現在我好像脫胎換骨一樣。」歐陽破日高興的抱住林小月。
「是呀，我也這麼感覺，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種以前只能隱約感覺的到的王者之氣，現在已經讓身為最弱小的魂體的林小月有些吃不消了，她和歐陽破日的距離彷彿又遠了一些。
「紫星，你看你看，我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歐陽破日未注意到林小月的不適，依然興奮的問著。
「呵呵，差不多，就是長大了，更漂亮了。」紫星淡笑著看著歐陽破日，那樣的感覺，恍如隔世，只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公主殿下，現在您就是僵界肉體最強悍的殭屍，任何攻擊都傷不了你。」司晏高興的說道。
「那可未必。」廖祈司燃起手中的一道符，打進林小月的身體，「破日成為殭屍後身體與生俱來的會散發一股威壓，你是魂體，最脆弱，所以會感覺受不了，若不是破日曾經輸過她的屍氣給你的話，現在你早就支持不住了。沒事的時間久了就適應了。」
「我讓你不舒服了？」歐陽破日抱歉的看著林小月，自己光顧著興奮，竟然沒有注意到她的不適。她抓住林小月的手，又輸入了一些自己的屍氣。林小月才略感暢順些。
「破日，雖然你現在和以往不同，可是你要知道你對付的是六界。還有他們的王，都是和你一樣的存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現在都可以傷了你。論實力你們不相伯仲，論經驗，你輸太多了，而且各界都存在了千萬年，近千年也是修生養息。而你才剛剛起步，僵界也就那麼幾隻倖存的殭屍，你切不可大意。」
「我知道了。那我明日就去和其他殭屍匯合。順便也得給各界一些下馬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歐陽破日了。」歐陽破日愜意的一笑，她很享受當殭屍的狀態，而且隨著自己力量的回歸，過往的一些記憶也一點一滴的清晰起來，她是僵界至高無上的公主，是眾人捧在手心的寶，有愛護她的父母，還有紫星，那一株陪伴自己的曇花，廖祈司她也見過，父王救了他以後他便歸順麾下。
「師父，你帶他們三個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要想一想。」歐陽破日逐漸找回了過去的記憶，也就知道了廖祈司是自己的屬下，可是他救過自己，而自己也確實拜他為師，那麼尊稱一聲師父也是應該的。
「好。」廖祈司也沒有多說，他看得出來歐陽破日的變化。但是唯一擔心的便是林小月，歐陽破日恢復記憶後很可能心性有所變化，那麼林小月就是在此以後唯一能夠刺激到她的人。
「破日，這個給你。」紫星突然拿出一個銀色的面罩交給歐陽破日。
「這不是？」歐陽破日驚訝道。
「是的，是那時候你父親幫你打造的面具，後來輾轉落到我手上，就一直幫你保存著，這個面罩有很強的防禦功能，對你很有幫助。」紫星把面具拿到歐陽破日臉上驗了一下，果然是為她打造的，即使長大了，依然和她的臉那麼貼合。
「謝謝你，紫星。」
「好了，別謝我了，以前也沒見你怎麼謝過我，你們好好聊聊吧，小月看起來有話和你說。」
待紫星離開後，歐陽破日才扶著林小月靠著石壁坐下，問：「小月，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破日，我們分開吧。」林小月忽然抬頭對歐陽破日說。
「為什麼？」歐陽破日緊緊拉住林小月的手，「你開玩笑吧。」
「沒有，破日，我們之間，有太遙遠的距離，尤其是你變身成為殭屍後，我連待在你身邊都感覺透不過氣來，你說，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可是，師父說了，這只是暫時的。」歐陽破日急急的解釋著。
「你沒有看出來你師父是在安慰我嗎？你是僵界的公主，我只是一個小鬼。甚至連實體都沒有，我能給你什麼？不過是你的累贅，現在連靠近你都做不到。破日，我們完了，你去找紫星吧，她才是真正適合你的人。」林小月強忍住淚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冰冷些，口氣決絕些。她是鬼，應該感覺不懂心痛才是，可是為什麼納悶痛，痛得她覺得自己都快灰飛煙滅。
「小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說，我們之間有距離感，你知道我都是為了你，才那麼急著要打開封印變成殭屍的，現在，你卻跟我說，我變成殭屍後，你和我有了距離感？」歐陽破日真的生氣了，她為了林小月不顧危險，承受力量爆體而出的痛苦，現在林小月卻這麼說，還要將她推給紫星，把她當什麼了。她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嗎？是自己愛的太多了，還是林小月愛的不夠。為什麼到了這樣的時刻，她要來懷疑對方是否真的愛著自己呢。
「破日……我……」林小月只是單純的不想稱為歐陽破日的負累，況且現在她確實無法和歐陽破日一起，自己什麼也給不了她，但是卻沒想到歐陽破日的反應這麼大。
她淡紫色的眼眸竟然開始變成深紫色，還發出閃爍的光芒，嘴角也長出了殭屍獨有的獠牙，森白修長，髮絲微飄。眼神變得犀利，卻散發出一股獨有的傲然之氣，甚至於林小月覺得這樣的歐陽破日除卻可怕以外，竟然異常的美艷。
只是美麗的東西往往是危險的，就如現在隱忍怒氣的歐陽破日，只需她動一動手指，自己便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十二章
「破日。」林小月也有些訝異於歐陽破日的變化，她總覺得她已經不是那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歐陽破日了。成為了王的她，真的已經不是那個自己的的她了。
歐陽破日死扣著林小月的肩膀，雙目緊瞪著她，那眼神，似要將林小月撕裂。可是僵持了一會以後，也只得歎了一口氣，鬆開手，懇求道：「小月，不要離開我。」
原本扶住林小月雙肩的手一鬆開，身體彷彿沒了支撐，整個人滑落地面，獠牙也收了回去，變回了普通人的樣貌。
歐陽破日也發現了自己的改變，以往一點都不願讓林小月受委屈的她，今天竟然對著她發那麼大的火。她好後悔，和林小月的距離越來越遠，自己不願面對，還衝著林小月發脾氣。
「小月，求你……不要離開我……」兀自抱住林小月喃喃低泣，輾轉變為低聲的嘶吼，讓林小月心裡也不斷揪疼。
「破日，你別這樣，我不值得。」林小月彎身抱住歐陽破日，也不顧自己與她貼近有多麼不適，只知道抱緊眼前的這個人，不要放手，「破日，我不走，你別哭了。」
什麼時候見過驕傲如斯的歐陽破日竟然會哭得這麼沒有尊嚴，會低聲下氣的乞求自己。明明就是愛得那麼深，又怎忍心再傷害。
「小月，我知道，現在我們還有很多困難，可是，你不能因為這點阻礙就首先放棄，丟下我一個人，沒有你，我出去戰鬥，與世界為敵，又有什麼意義呢？你留下來，總有解決的辦法的，你走了，我真的會瘋。」歐陽破日拉開與林小月的距離，她知道此刻林小月一定不舒服極了。
「好，我留下。」總是拿她沒有辦法，對她的要求也從未能夠拒絕，那麼聽天由命吧，只是擔心自己若真的去了，她該怎麼辦。
林小月沒有再抗拒歐陽破日的靠近，儘管身體很不舒服，那股威壓，即使廖祈司打入了一張符也沒有緩解多少，但是只要能靠近歐陽破日，即使是飛蛾撲火那又怎樣呢？
第二天一早，歐陽破日便帶著眾人出發，往現存的那幾隻殭屍藏身的地方去，相比較他們現身，還是自己出來比較安全。而林小月，歐陽破日則讓她和紫星一起，又囑咐唯一的女生冠翎貼身跟隨，負責保護她們安全。
果如她們所料，歐陽破日一和殭屍們匯合，凡界的修真們已經都趕來了，數百名修真從四面八方趕來，將她們重重包圍。
歐陽破日簡略的點了點殭屍的數量，四隻第三代，八隻第四代，還有十幾隻第五代，再往下面，都不能看了，白天都不能出來。看來殭屍當年跟滅族也沒有什麼區別了。無意識的殭屍再多也沒有用，僵界要在其他界的夾縫裡生存，這些六代以後的殭屍就根本不能依靠。讓他們來做事，當侍從還勉強可以。
殭屍要變強大就必須吸食人的精血，這點讓歐陽破日很矛盾，她不能傷及無辜。個其他殭屍見禮後，歐陽破日才正色：「諸位大多是我父親的舊部，現在我們的情形大家也都明白，各路修真都已經趕來了，而他們現在並不知道我已經衝破了封印，所以我打算趁這個時候打他們措手不及，順便立威。」
歐陽破日想了想又道：「所有殭屍不得吸食普通人的血，不得殘害無辜，可是你們若是打敗了哪個修真或的妖魔，便可以吸食對方的血。」
這些人的血對殭屍來說才是大補，她需要增強自己的實力。需要壯大殭屍的隊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破日。」林小月悄悄的拉起歐陽破日的手，「你可不可以不去吸血。」
她實在不能接受歐陽破日去吸食別人的血液，雖然知道這是殭屍的本能。但是，她總感覺咬著別人的脖子吸血的時候，那感覺，好曖昧。
「好，我要吸，也只吸你的。」歐陽破日發現林小月略紅的臉龐，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立即低聲對著她調笑。
林小月偷偷擰了歐陽破日的胳膊一把：「沒個正經，這麼多人呢。」
「呵呵。」歐陽破日諂笑一聲，才轉頭對著眾殭屍說：「出去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歐陽破日領著一群殭屍剛一出他們藏身的山洞，便見天上圍著一群修真，想必是仙界的人沒那麼容易離開自己本界，所以這些人是先頭部隊吧。歐陽破日抬頭看了一看，竟然看見青隱們的弟子也來了，為首的便是自己的死對頭泗風。後面跟著的是泗業，泗塵，還有汲暗。年輕一輩的弟子也來了很多。
當日師門大會上所見的門派幾乎都出現了，包括曾經對她們有恩的姬茹燕。不過在與姬茹燕瞬間對視的時候，她察覺出了姬茹燕眼裡的笑意，看起來她並不是自願來的。
歐陽破日帶領著一群殭屍就這麼靜靜的站著，她知道冠冕堂皇的話始終要給他們機會說的。
「歐陽破日，我青隱待你不薄，你雖為殭屍，卻不受感化，與他們為伍，殘害生靈，今日我不得不替師父清理門戶了。」等來等去，大家都沒有開口，泗風忍不住以小輩的身份開了口。倒是讓眾人鬆了口氣，誰不知道眼前的這群殭屍和以往他們收的有所不同，若不是仙界的人過來，他們又怎會是對手。
青隱的玉衡這隻老狐狸，只派大弟子前來，就是為了躲避出頭，其他各派，誰先說話，誰就是公開與殭屍宣戰。歐陽破日出身青隱，所以此話由泗風說出，一來不至丟了顏面，而來，出了問題，只須表面懲戒泗風辦事不利，便可將一切推得一乾二淨了。
歐陽破日為自己的未卜先知而得意，只是略微一笑：「既然知道我是殭屍了，人類不是有句俗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我不與殭屍為伍，難道要做一個叛族的罪人？何況當日逼我，討伐我的都是你們。既然大師兄你出現了，那麼我們就舊賬新仇一起算好了。」
歐陽破日取出月影，看了兩眼，又拋給了泗風：「青隱的東西，我不會再要了。」
然後她拿出紫星還給她的那枚銀質面具。雙手用力一甩，面具竟然變成一柄長劍。
連紫星也驚訝了，幫歐陽破日保管面具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道這是一柄劍。
果然還是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呀。
「這柄劍叫影面，是隨著我出世而出世的，和我骨血相連，今日，我就在你們面前用一次，讓你們見一見它的威力。」
千年沉睡的隱忍，滅族的恥辱，喪失雙親的痛苦，在記憶完全恢復的那一刻，都回來了。
歐陽破日化作一道紫色光華瞬間就飛到了泗風的眼前，周圍的人甚至沒有看清楚，只覺眼前一片紫霞，歐陽破日已經定立在泗風面前。
「第一劍。」歐陽破日勾起嘴角輕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泗風砍去，勉強回神的泗風用燙金輪急急擋了過去，沒有強烈的氣息的爆破，泗風已經跌出數尺。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燙金輪也出現了一道閃電狀的裂痕。抹著嘴角的鮮血，驚訝的看著歐陽破日，燙金輪是以自身精血淬煉的法寶，與自己心脈相連，它一損壞，自己的心脈也跟著受損。怎的幾日不見，就強到這樣的程度了？
歐陽破日露了這一手，周圍的人便更不敢輕舉妄動了。泗風雖是小一輩弟子，但是實力有多強大家早有耳聞，便是他的師父玉衡親自來，也不可能一招之內便將對方打得如此狼狽。
「怎的第一劍就倒下了？我還沒有兩劍呢。」歐陽破日擎著劍，「前兩劍，是對你兩次對小月下暗手的教訓。」
說著又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劍直指泗風的心窩。泗風匆忙之間只得又舉起燙金輪，由黃轉赤的燙金輪烈火般搖曳著。一陣金屬的激烈撞擊聲，燙金輪竟然碎了，被歐陽破日的長劍飛快的攪動，片片零落。如同紅艷的繁花，片片飛落，血色殘陽般淒凌。
「第三劍！」是為我自己而劈。
泗風冷笑一聲，摸掉自己嘴邊剛剛吐出的一大口鮮血：「真不虧是殭屍，嗜血好殺，你比修羅還要殘忍。我早該殺了你，以除後患。」
「這麼說，你早知我是誰了？」歐陽破日不由得停下自己手裡的劍。
「哼，你可知我為何上山修行，為何拜師青隱？我的全家，都是被殭屍所殺，被一群沒有人性的殭屍給咬死的，還被吸乾了精血，導致他們有魄無魂，不得投胎。我天生對殭屍有異常的敏銳度，自然早就發現了你的身份，若不是師父攔著，我早就一劍了結了你。」
「哼，玉衡要留我不過是貪戀我體內封印的巨大力量，身為修真，卻覬覦殭屍的不死神力，難道你不覺得汗顏嗎？殺你全家的殭屍早就被你殺光，可是你因此仇恨所有的殭屍，如果，當日殺人的是人，那麼你會不會也仇視所有的人類？」歐陽破日又一次舉劍，卻聽一聲響亮的佛號在耳邊炸開。
阿彌陀佛！
「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泗風施主曾經是你的師兄，你們的恩怨本是上一輩的。」禪音寺住持靈衍攔在了歐陽破日的面前。
「靈衍大師，我尊敬您，可是您說這話是否有欠公允。當年大家聯手滅我僵族的時候，你佛界雖然沒有參加，可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裡默許和縱容是有的吧，口口聲聲說庇佑眾生，那麼殭屍在佛眼中就不是眾生了？現在您知道叫我手下留情，那麼您怎麼不想一想，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可是為了手下留情，亦或者是勸我們回頭是岸。您是佛門弟子，不打誑語，那麼請您捫心自問後，再來阻止我。」歐陽破日覺得一陣無力的好笑，所有人都與殭屍為敵，卻還要求殭屍按照他們的生存法則來行事。
「阿彌陀佛。」靈衍被歐陽破日的一頓搶白說得啞口無言，只得沉默的退下。
而泗業，泗塵以及汲暗卻已經攔在了泗風前面。
「破日。」
「別逼我動手，你們若是還攔在前面，就永遠不是我師兄，以後休怪我不講過去的情面。」歐陽破日對這幾個師兄的感情何嘗淺過，從小的關懷她又如何忘記，只是如今她肩負的是整個僵界的存亡，身後那麼多人看著自己，父親是期望也在鞭策著自己。若是現在自己退縮一步，心軟一毫，那麼身後的這些殭屍們，都得死。她有何顏面去見自己的父母。甚至林小月，連簡單的保護她都做不到，如何給她幸福。
狠狠的咬住下唇，一字一頓道：「擋-我-者-死！」
第二十三章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歐陽破日依舊不忍心下手，在與幾個師兄迎面撞來的時候，她可以側身閃了過去，堪堪的與他們擦身而過。泗風沒有了防身的兵器，又受了重傷，眼看著歐陽破日雷霆萬擊的一劍刺了過來，料想自己也凶多吉少。
但就在劍鋒到達眉峰的那一刻，被了阻了，一道黏膩的熱流被鋒利的劍氣割出，模糊了眼睛，但卻聽到周圍響起的驚呼：「仙帝來了。」
「歐陽破日。」仙帝淡淡的光華止住了歐陽破日猛烈的攻擊，「看來你和你父親比起來，還差得遠。」
「那是自然，不過有朝一日，我會做到和他一樣好。」歐陽破日在仙帝強大阻力的脅迫下，不得不收回手裡的劍，反手背在身後，「仙帝，久仰大名。」
「歐陽破日，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今日一戰，不是我能做主的，魔界，妖界，冥界，修羅界的王現在都率領著手下趕來了，你今日跑不掉的。」
「是嗎？」歐陽破日退回自己的陣營，「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不過，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價值，如果我一力攻打你們仙界，你想其它各界會不會插手呢？」
「自然是不會了。」說話間，妖界是妖皇，冥界的冥王，修羅界的修羅王都已經到了現場。而說話的正是美艷無雙的妖皇楓鬟，「歐陽破日，你可本事了，把我騙的好苦呀。」
話語間的媚態橫生，含嗔帶怨，叫現場許多道行不夠的修真們紛紛被迷得從空中摔了下去，把妖皇逗得格格直樂：「蕭清，你的好弟子呀。」
「哼，妖媚之術，不足掛齒。」仙帝一聲怒吼，剛剛還在雲裡霧裡的修真們紛紛被這一聲驚雷震回了理智，嚇得倉皇而狼狽的爬了起來，在仙帝面前如此丟人，怕是以後到了仙界也難混了吧。
「妖皇殿下美貌絕世無雙，我又怎會忍心呢？不過是走得匆忙，忘記跟您打個招呼而已。」歐陽破日燦笑一聲。
「呵，走得匆忙，還不忘拐走我的一個小花妖，你還真是風流啊。」此話一出，驚在那些在場的修真們差點站不穩再次摔落下去，歐陽破日和那只曇花精？可她們都是女的呀。
「呵。」歐陽破日感慨一聲，卻並不反駁。
「簡直大逆不道。」祖千秋大罵道。
「仙帝都還沒開口，輪得到你來訓斥我做得是否不對？」歐陽破日笑道。
但一語也激得祖千秋噎在半空，歐陽破日說得也是實話，在場的人，都是各界王級的人物，自然輪不到他一個未成仙的修真說話，而歐陽破日現在又是僵王，曾經輩分低於他，可現在卻不然。
「歐陽破日，今天便是我們聯合起來討伐你的時候，你殭屍一族殘害眾生，以血為食，本就不該存活於世，今日，我們便是來送你們一程的。」仙帝一口一個我們，擺明了是要將其他各界一起拉下水。
歐陽破日知道大部分人，都是看熱鬧來的，殭屍不排在他們之列，可也是他們默認真正存在的生命體。此事，根本就是神界在攪和不清。
「仙帝，今日只你我恩怨，與其他人無關。」歐陽破日撫了撫手中的劍，「眾殭屍聽令，凡仙界仙人，格殺勿論。」
「得令！」
「蕭清，這次，我可不打算出手幫你。」妖皇首先擺明了立場，她才不要又捲進這場是非裡。
其他各界的王也都保持沉默，顯然和妖皇是一路的貨色。但是仙帝既然先開了這個口了，自己反而不能退縮。只得硬著頭皮上，好在現場是自己的人最多的。唯一怕的是眼前這群人趁火打劫。
「各位說好了不出手，想必是兩不相幫，希望各位不要食言。」仙帝拋下一句警告的話，他的背後是神界的支持，這個警告足以震懾他們了。
歐陽破日不再廢話，這一仗，她必須贏，不論什麼代價。
影面飛旋空中，將她全身的素衣鼓動，長髮隨風昂揚。潛紫色的水眸轉深，尖銳的獠牙長出，那副畫面，竟然像極了浴血奮戰的修羅，只是那氣勢不是嗜血，而的泠然的傲氣，以及決然是殺氣。殭屍煞氣極重，尤其是露出本體的樣貌的時候。歐陽破日的本體除了擁有不死不壞不滅的強悍肉體，她還可以創造空間分子的重新構成，以達到自己攻擊速度的最快化，最強化。
周圍的分子都被催動，鼓噪的辟里啪啦的爆炸，修行弱一點的修真們已經受不了，首先退出了戰圈，奔出數里地躲避。
冠翎受歐陽破日指示要保護林小月和紫星，現在的力量所締造的結界，她們定然忍受不了，於是護著二人一同退出了結界。但作為殭屍，卻非常喜歡這樣的空間，一眾殭屍躍躍欲試。
仙帝週身散發出一層淡白色的光芒，這是仙靈之氣，原本正是克邪之物，但是偏偏遇到的肉體及其強悍的殭屍王，對她們來說，最擅長的反而是物理攻擊，而復原能力也是自身的，所以在仙帝的仙靈之氣下，歐陽破日的靈力即使受到了影響，也不足以降低她的戰鬥力。
舉劍，出擊，只是一瞬之間，無人能看清歐陽破日的動作，白紫兩道光華交錯間，仙帝也取出了自己的寶劍與歐陽破日戰了起來。
二人速度卻忽然緩了下來，在空中你來我往，但戰得更加激烈。另一邊，殭屍們也紛紛出手，現出本體，長出和歐陽破日一樣的獠牙，眼睛的顏色也粹然加深。與仙界的散仙們以及凡界的修真鬥得火熱。
三代殭屍都是極強的存在，普通散仙根本不是對手，他們殺一個便吸乾一個的精血，整個戰場如同修羅屠場一般血腥殘酷，令人發寒的卻也是戰場上聞不到一絲的血腥味。再往下的殭屍專挑凡間修真下手，也是戰況空前。
冥王悄悄踱到妖皇身邊：「這般戰力，若是換作你，有幾成把握？」
「一成也沒有。」妖皇搖了搖頭，殭屍的自我修復能力太強，即使戰傷，也能迅速復原。而對他們任何一界的人來說，根本是不可能達到的速度。而且這樣的隊伍，簡直是所向披靡，當初之所以會答應仙帝和神界一起攻打殭屍，便是因為太強，受到了威脅。楓鬟相信，除了神界和仙界，大約其他人都後悔了，因為殭屍滅不盡。如果當初選擇和平共處，其實根本沒有這些問題。
低級別的殭屍並不受保護，交由人間自行處理便好，高級別的殭屍根本生性散漫，喜好自由，不受拘束，不愛權勢。可以說與人無憂。說白了，還是嫉妒而已。如今給自己惹了這麼一個大麻煩。歐陽破日若是真的恢復了僵界的存在，相信以她的聰慧，不會將自己放入眾矢之的的境況的，正如現在，她的目的只有這個始作俑者的仙帝。
所以，還是旁觀的好，至於那些恩怨，她看了看冥王：「如果歐陽破日真了報仇，你會怎麼做？」
「她不會。」冥王淡笑，看著遠處的林小月，「只要不觸她的底線，她就不會。」
「哦？」妖皇若有所思，只是順著林小月的方向，她看到的是那株曇花，已經觸到她的底線了。
在鼓噪的狂風中，歐陽破日和仙帝相互抵著對方的劍，歐陽破日的雙眸染上霧氣，紫色的水晶越來越深，仿若結成了一粒一粒的冰珠。瀰散開的能量讓仙帝都為之動容，他們的僵持是純粹的力量的僵持。稍有懈怠，便會立即被對方劈碎。
「歐陽破日！」一聲淒厲的長嘯。
歐陽破日側目，頓時手腳一顫，泗風正用他燙金輪的一塊碎片抵著林小月的喉嚨。燙金輪雖碎了，可以以林小月的身體，即便是碎片，只需輕輕一割，便只能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歐陽破日分神之際，一道光束從天空直擊下來，正中她的後背，仙帝趁著這個時機狠狠的刺了歐陽破日一劍，從右側腰部生生穿了過去。
尖長的獠牙滲出了鮮血，殭屍恢復能力強，不代表不怕疼呀，背後的偷襲已經讓歐陽破日快要當場昏厥過去，仙帝又趁火打劫。
「真卑鄙，身為神界的人，竟然背後偷襲。」魔王一臉鄙夷，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哼，他們蛇鼠一窩，如果我們是真小人，他們就是偽君子。」楓鬟也忍不住鄙視他們了，用一隻小鬼威脅歐陽破日，然後神界的人打開結界的縫隙偷襲，仙帝蕭清再……
歐陽破日連受倆次重擊，再也支持不住摔落到地上。
廖祈司正遠遠的和祖千秋一干人等鬥得激烈，眼見這裡情況不妙，可是愛莫能助。
「泗風，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小月無關，放了她。」歐陽破日勉強站起來。
「破日……」林小月擔憂的看著歐陽破日全然不顧自己正有性命之憂。
歐陽破日略一斜眼，便知道是神界的人偷偷助了泗風一臂之力，否則單憑受傷的泗風，如何能擊倒第三代殭屍冠翎。
「歐陽破日，今日讓你嘗嘗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也不錯。」泗風的面容有些猙獰，但又掛著近乎瘋狂的笑容，看得歐陽破日心驚膽戰。
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劃上林小月的脖子。
「泗風，你要的是我的命，我換她。」歐陽破日絕不能容忍誰傷害到林小月，她看著妖皇她們，「若是小月有什麼事，從此各界永無寧日。」
雖然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是大家都明白，真的激怒了歐陽破日，她什麼都做的出來，況且今日一來本就不是要打架的，而是想化解多年的恩怨，各界也再也經不起那樣的殺戮了，妖皇，冥王，魔王甚至修羅王都紛紛朝泗風聚攏了過來，任是誰，也看不下這恃強凌弱的場面了。
第二十四章
原本以歐陽破日的速度，可以瞬間拿下泗風，救出林小月，可是一方面因為對象是林小月，她不敢托大；另一方面，自己現在身受重傷，站立都覺得困難，勉力靠迎面支持住，更別談去救林小月。身體快速的修復著傷口，無奈那兩個創傷一個是神給的，一個是仙帝給的，哪那麼容易復原。
最重要的是，神界的那幫傢伙，自己不能隨意出來，可是偷襲的本事煉得卻一點也不含糊。
把妖界，冥界，魔界和修羅界拉攏過來，承諾林小月沒事自己便不會再去計較過去的事情，也僅僅只能防範仙帝。神界是比他們高一級的存在，他們再忌諱自己，也不會放任與神界為敵。
冥王，在眾人中速度是最快的，妖王楓鬟在與冥王斗了那麼多年後，自然有了比旁人多一些的默契，二人互使一個顏色，流光般的速度冥王雲驛便已經拿下了泗風手裡的燙金輪的碎片，楓鬟跟著要衝上去解救林小月，卻未曾想到碎片不止一片。抱在懷裡的林小月背後正赫然的插著一塊更大一些的碎片。
上當了……
泗風一開始便要制林小月於死地，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聽神界和仙帝的指使，而是早已下手。
歐陽破日蹣跚而顫抖的走到面前，不理會泗風那癲狂的大笑，從妖皇手裡接過已經淡弱得幾近透明的林小月。沒來得及說一句告別的話，就這樣如夜晚孱弱的星辰般消散，抓不住，抓不住。
所有的一切對歐陽破日來說都已經靜止了，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小月，小月……
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因緣也好的，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的，如果你能夠重回我懷抱……
這樣一隻讓自己迷戀，讓自己發誓要從心底疼愛的女鬼就這麼在自己手裡消失了，痛不痛？誰說不痛？可是，為什麼竟然麻木得沒有一丁點感覺。
十年的光景一晃而過，可曾忘記？
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浮上眼簾，她說，自己被她的一笑迷住了，可她怎能不知道，自己也被她那曦如春風的笑攝去了心神。
如果身體能再疼一些就好了，至少感覺不到心底最柔嫩那處的撕裂。殭屍流血不流淚，經歷過千年前那場大戰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那麼相似的一幕。
僵王，為了心愛的人，流出了兩行血淚……
誰說殭屍冷血無情？這先後兩隻僵王，都是怎樣的至情至性之人，但命運又何其相似。
長風揚起歐陽破日的長髮，卻在瞬間轉變成白色的銀絲。如同刀刃般鋒利，甚至割破了她的臉頰。
誰能體味這樣的傷痛，同樣的悲劇，在不斷的上演……
修羅王暗歎一口氣，這裡不適合自己再呆下去了，她要的是純粹的戰鬥，而不是現在，這種連她這樣冷血的修羅都不禁撼動的痛。一甩身，她率先離開了戰場，僵族有情，有義。有一切生命的特徵，永生也是悲哀，倘若沒有分享生命的人，活著何其痛苦，自己不該再逼他們了。
魔王冷哼一聲：「蕭清，你好自為之吧，歐陽破日現在剩下的只有復仇了。」帶著自己的隨從，魔王第二個離開。魔王冷血眾人皆知，可是，面對這樣的場面，他也只有長歎一口氣，自己爭了千萬年，為了什麼？那一刻，他自己也迷惘了，雖然僅僅只是瞬間而已。
「歐陽破日，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楓鬟低聲對歐陽破日道歉。
歐陽破日緩緩抬起面容，那是怎樣的絕然，淒涼，看得楓鬟倒抽一口涼氣。她的紫眸，她的紫眸竟然變成了金色，沾染了血氣的金眸讓楓鬟不由得倒退兩步。
傳說中，僵族真祖的顏色。臉頰上依然掛著血淚，只是配上這般燦亮的金色，又顯得那樣的妖艷，詭異。
是了，這就是金色神母的孩子，第一代殭屍的眼睛的顏色，極致力量的存在，原來是有限和無限生命的結合。
殭屍極致的力量是愛，這是流傳千萬年的傳說，可是誰願意相信呢？以血為生的殭屍，會有愛。
妖皇頓時明白了金色神母當年為何要製造兩種迥然不同的生命體，作為生命體的存在，她們也是永生的，即輪迴，不斷循環生生不息，只是她們與殭屍的永生形式不同而已。
只是這樣的徹悟，恐怕晚了一些，歐陽破日因為失去了摯愛林小月，她的悲憤化作力量，使她踏上了至高無上了力量之巔。睥睨天下，恐怕只有同為金色神母的孩子的宇宙的創世虛無之神才有可能擊敗她，如今的神帝也未必是她對手。
殭屍的鼻祖真神早已失蹤，無人知道他的下落，那麼歐陽破日和他有什麼聯繫嗎？不容楓鬟細想。
歐陽破日便一劍直挺挺的刺穿了泗風的身體，連帶絞碎了他的腹部，內臟。
「泗風，你讓小月魂飛魄散，我也會讓你永不如輪迴。」不及冥王出手阻止，歐陽破日便將泗風的魂魄元嬰一起拋向了站滿低級殭屍的方向，一頓血腥的撕扯和吞噬，就連一縷青煙也未曾剩下。
她答應過林小月，不吸血，不嗜血，況且泗風的血讓他覺得噁心。
「今日在場眾生都得死。」歐陽破日倚劍一步一步朝仙帝逼近。
仙帝蕭清暗自懊惱，怎會這麼魯莽，激起歐陽破日的潛力，神帝早已言明當日為何對歐陽破日如此顧及，甚至不惜滅了僵族。原因正是，歐陽破日不是魔星，更勝魔星。那雙金色的雙眸，便是他的催命符。神帝不可能容忍一個高於他級別的存在，但是擔憂了千年，竟然給誤打誤撞給……
「歐陽破日，林小月還有救。」冥王忽然攔在了歐陽破日面前，「如果你現在殺了仙帝，攪亂輪迴的秩序，那麼林小月就不知何時才能轉世投胎。」
歐陽破日驟然止步：「你說真的？她會投胎到哪裡？」
「輪迴盤歸我所管，但必須由仙帝的法力守護，這關係各界蒼生的存亡，怠慢不得。所謂天機不可洩露，進了輪迴盤，我也不清楚她會去哪裡，但是如果你們有緣，便還能相見，只不過，你要等了，等她長大。甚至……」甚至等林小月再次愛上她。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歐陽破日雙手抱著影面，任由長風吹氣她的銀絲，深沉而疑惑的盯著冥王的眼睛。
「所有魂魄一入地府，便會記錄在冊等待輪迴，那記錄在案的便是根據前世的作為來安排後世的投胎。林小月沒有進地府，直接進了輪迴道，一入輪迴，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她可能變成一個人，也許是一顆樹，甚至於一朵花，總而言之，無人知曉。」冥王原本不想出手幫仙帝，但作為她的立場，仙帝確實不能出事，何況她說的也是事實。
「為何？」歐陽破日依然不信。
「她飲過上古仙人的符水，承受過你的屍氣，那麼即使魂魄消散，也會隨著軀體的本能先後竄入輪迴。你要等她嗎？」冥王給出了最致命的一擊。
你要等她嗎？
要，當然要，就算千年萬年，她也定然是要等下去的。
收劍，戴上面具，隱匿了那雙金色的雙眸，收起了尖銳的獠牙。
「從今日起，僵界恢復存在，誰若有意見，盡可來找我。」如今的歐陽破日，達到了許多王都不能達到的級別，又有誰敢於和她叫板呢？
僵族重生了，代價是一隻小鬼……
僵族的殭屍們都跟著歐陽破日離開戰場，只留下為數不多的人相看兩厭。妖皇邪笑一聲：「蕭清，如果歐陽破日找不到林小月，那麼第一個便是要找你算賬。你可要做好準備呀。」
「哼。」仙帝冷哼一聲便不再開口，一定要趁著歐陽破日找到林小月之前先找到。可是生靈眾生那麼多，連棵草，一隻螞蟻都有可能，這樣的範圍何其之大呀。
喚了剩下的部署離開，臨走前對青隱的泗業道：「回去告訴玉衡，他不該派泗風來的，歐陽破日即使不直接和仙界撕破臉皮，也定然不會放過青隱，叫他準備一下吧。」言下之意，仙界是定然不會插手了，至少在林小月出現以前。
泗業暗自叫苦，以前怎麼沒發現歐陽破日和林小月感情不對勁的，現在竟然讓泗風闖下這麼大的禍，歐陽破日的性子他們是在熟悉不過了，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青隱上下那麼多條人命真不知該如何保全。
「楓鬟，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何苦要獨自撐著妖界？不如跟我去冥界吧。」冥王湊近一步，眼裡難得透露出真誠。
「雲驛，我知道你對我好，關心我，和那幫傢伙不同，可是那麼多小妖，我不能不管，如果我都走了，她們就更加受人欺凌了，妖的處境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家裡還有一個迷路的孩子，我得去把她找回來。」妖皇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說這話時表情有多麼的咬牙切齒，但又多麼的失落。
冥王暗歎一聲，不是自己的強求不來呀，甩甩袖子，還是回她的冥界去，雖然沒有像楓鬟這麼美的，但是美人也不少。她是冥王，不是看不透情的凡人，生死輪迴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她比任何人都該灑脫。
只是，偶爾玩一下這個可愛的妖皇也不錯，嗯，還有那株曇花精，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妖皇……想著，便嘴角微微擒起笑意。
「雲驛。」楓鬟忽然叫住了冥王。
「什麼？」
「其實，你知道林小月的去向吧。」雖不至於找到本人，可是她是冥王，應該知道她的下一世是人是妖還是魔，但冥王這麼說，顯然是為了保護林小月。看來這千年，想透悟明的不止自己一個。冥王是個睿智的女人，看似縱情花叢，但她對自己的情意，她不是沒感覺，只是，未曾為這個人心動，也不覺得欠她什麼，她就是她，沒心沒肺的妖皇，她還要去找她家那株小曇花呢。剛剛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氣死她了。
「……」
冥王沒有開口，只是依舊朝著冥界的方向前行，有些話，點到即止，心照不宣。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第二十五章
歐陽破日回到以前僵界的空間，佈置好了一切，她帶著所有殭屍回到僵界重新建立那裡的一切。並把他們都留在了那裡繼續壯大僵界，而廖祈司本不是殭屍，但歐陽破日授予他護法的頭銜，這樣，便沒有修真敢動他了。他也樂得逍遙，跑去雲遊，僵界只能殭屍自己管理，他和僵王有協約，如果有一天他看透了一切，才會加入殭屍的行列，現在，他還是繼續尋找其他的力量，功夫去吧。
歐陽破日則回了臨滄洞，她要閉關修煉，不然怎樣渡過等待林小月的歲月，她不敢想像，而且對於新掌握的力量，其實她也完全未懂得運用，連自己也不明白那一瞬間的狀態是如何的來的，現在，她依然是那個有著紫眸的她。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還衝她發脾氣，可是失去後的痛，怎樣都平復不了，她也不想平復，任由心裡的傷口糜爛。如果還能找到小月，她一定要重新對她好。
紫星本想留在臨滄陪她，但歐陽破日只想一人靜一靜，便讓紫星去僵界。紫星雖然萬般不願，但也明白自己不是那個可以陪在歐陽破日身邊的人。但她沒想到的是在回僵界的途中，竟然遇到了守候多時的妖皇。
「終於捨得從洞裡出來了？」妖皇依坐在樹籐上，蹺著二郎腿，邪魅的看著紫星。
「你……」紫星脊背發涼，這個妖皇肯定早就跟著她了，非得等著自己出來才現身，定然是料準了歐陽破日趕自己出來，挑這個時候劫走自己，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怎麼？這麼不想見我？你不是還答應了為我開花？」妖皇湊近紫星，毫不收斂自己週身的威壓，一下子壓得紫星穿不過氣來。
「你……」紫星還未來得及反抗，就暈了過去，氣勢太強大了。
妖皇一把接住滑落的紫星，微微一笑，手中便多了一枝美麗的尚未開放的曇花，她收攏了袖口，將曇花藏好，方才朝妖界的方向飛去。
紫星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又身處妖皇的宮殿之中，只是……
這次不是在地牢，這是哪裡？
「你醒啦？」一個容貌清麗的青衣小侍女正恭敬的拿著衣服站在床邊。
「這裡是哪裡？」紫星疑惑的問道。
「這是妖皇殿下的房間。」
「啊？」紫星狐疑的四處環視，清雅飄渺的紗帳，高曠的花枝編織的牆壁屋頂，還有明亮的燭火的點綴。而自己正躺在妖皇那張龐大鬆軟的床上。
紫星嚇得差點又暈過去一次，她怎麼會睡在妖皇的床上，下意識的檢查了自己的衣物，一切正常。這才放鬆下來。
青衣小侍女看見紫星的反應，抿嘴一笑：「你不用怕的，殿下不是壞人，其實她對我們很好的，從來不草菅妖命，相反對我們愛護有佳，你只是不瞭解她罷了。」囉嗦的侍女！
「她是好人？母豬都能上樹了……」話說出口，才後悔連連，紫星慌忙掩口，若是這話被妖皇聽見，準得卸掉她三層皮。
「我叫霜青，是妖皇殿下的貼身侍女，我可是第一次見殿下對一個妖這麼好呢。」霜青含笑著說。
「對我好？」紫星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個侍女是傻的吧。
「是呀，殿下是個有潔癖的人，她的房間從來不讓人進，她的床鋪也從來不讓人碰，也只有我能幫她整理，可是現在她竟然讓你睡在她床上誒。」霜青微笑著俯身，要幫紫星脫掉身上的衣服。
那是因為她從來不把我當妖吧，我不過是朵花而已。紫星自嘲著，卻突然驚叫：「哎，你幹嗎？」
「幫你換衣服呀，殿下說了，等你醒來後，讓你換好衣服去見她。」
「不……不用，我可以自己來。」
「呃……」霜青猶豫了一陣，看了看紫星堅定不移的不容侵犯的眼神，「好吧，我把衣服放這裡了，你好了就到外面叫我，我帶你去見殿下。」
「嗯，嗯，嗯！」紫星連連點頭。
看著霜青走出去後，才癱倒在那張寬大的床上，眨巴著雙眼看著帳頂，這個妖皇，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自己上次逃出去讓她這麼沒面子，真想不出她會用什麼方法來整自己。
認命的拿起衣服，胡亂的穿在身上，床的旁邊就有一面非常大的銅鏡，紫星對著鏡子一照，一身紫色的長裙，典雅柔和，又不失嫵媚。好漂亮的衣服，而且穿在自己的身上正合適。
無論心裡再怎麼忐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心情還是有些愉悅了起來。女人愛美的天性，妖也不例外。
深吸一口氣，慢慢吞吞的走到房間門口，打開房門，便看見霜青一臉驚異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紫星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沒穿反呀。
「紫……紫星姑娘你好漂亮，難怪殿下會那麼喜歡你。」
「拜託，你那個殿下才叫漂亮呢，況且比我美的妖多了去了，你的殿下才不會稀罕。」紫星覺得霜青不是壞人，雖然囉嗦了一點，但是挺善良，便敢大膽的跟她開起了玩笑。
「不是呀，你給人的感覺，很特別。真的……」霜青一臉誠懇，但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紫星的氣質。
紫星是受過佛法的妖，和別的妖自然有所不同，但也是少有的堪不透情關的妖。
真不明白，那麼討厭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一個侍女：「走吧，你不怕你的殿下罰你嗎？」
「啊，對了，趕緊走，我剛跟我報告了你已經醒了，拖這麼久，殿下會生氣的。」
霜青忽然想氣了什麼，拉著紫星就往外跑。
紫星被霜青拉到一座非常僻靜的花園，鳥語花香，清流湍湍，妖皇楓鬟正躺在一張很華麗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殿下，紫星姑娘帶來了。」霜青低聲在楓鬟的耳邊提醒。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楓鬟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是。」霜青溫和的看了一眼紫星，便退了下去。
來這裡的路上，紫星從霜青的口中瞭解道，這個花園是妖界難得僻靜的一處，沒有妖敢來這裡，因為這也算妖皇休息以及修煉的地方。有結界的保護，擅闖著通常都會死得很慘，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一個美麗的禁地。連霜青偶爾來幫妖皇打掃也得請示過才能來，而妖皇卻下令，紫星隨時可以進來，不受任何阻礙。
還真是特殊待遇呢！紫星頭疼的撐著額頭。
「這麼不想看見我？」妖皇楓鬟幽幽睜開美眸，剛小憩了一會的眼睛還有些朦朧，霧氣蒸騰瀰散了紫星的眼，不可否認，妖皇舉手投足間都很有魅力，總是誘惑得自己心神不寧。
「不敢。」妖界最強大的存在，紫星時刻牢記著這一點，如果僅從表象上去判斷一個人的話，自己就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看來，我真是把你給嚇壞了。」楓鬟站起身，相較於紫星本就不矮的身高，楓鬟居然還要高一些。
用手指勾起紫星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從今天起，我要你時刻跟在我身邊，若是我叫了你的名字，而你在10秒內沒有出現的話，我就要你好看。」
「為什麼？」
「因為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貼身侍女呀。」楓鬟好玩的看著紫星一臉鬱悶，這樣的表情好可愛。
「那霜青怎麼辦？」
「她是你的貼身侍女呀。」
「……」
不帶這樣玩的！
「呵呵，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可以去問霜青，平時我也不是很需要她的服侍，只是我不習慣陌生人的靠近，所以一直都是她幫我打點一些瑣碎的事情。」楓鬟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紫星，「嗯，不錯，這套衣服很適合你。」
這可是殿下親自為你挑的哦！
紫星甩甩頭，把霜青的話從腦袋裡驅除。
「多謝殿下。」
「叫我鬟！」
「殿下！」
「鬟！」
「……鬟！」
「乖！」
「……」
為什麼？為什麼？紫星看著這個眼前睡得正香，而自己不得不給她扇扇子的妖皇，在心裡第101次問自己。
她搞不清楚，妖皇葫蘆裡賣得究竟是什麼藥，這比掐了她的花莖還要難受。
其實不止紫星，連楓鬟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給她一個職務，就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把她留在身邊了吧。
本來，自己要留一個人何曾需要過理由，為什麼要那麼煞費苦心？
裝睡的妖皇趁著紫星打盹的時候偷偷的睜開眼，看著她手裡拿著扇子，然後瞇著眼，頭一點一點的樣子，差點忍不住衝上去咬一口，一個小迷糊。
「鬟？」紫星的頭往下重重的落了一下，忽然給驚醒了，然後就看見楓鬟瞇著眼睛盯住自己的臉。
「很好，記住我的話了。」鬟，這個名字沒有幾個人能叫，楓鬟一向不喜歡別人如此親暱的叫她名字，只是聽見紫星的嘴裡發出這個音節，她總是有一種莫名的雀躍。
楓鬟一手搭上紫星的肩膀，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微一用力，便借助紫星的力量站了起來。
那樣親密的接觸，讓紫星呼吸加快了許多，妖皇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麝香，讓人一聞就不由自主的要醉倒。
實在是……太危險了。
「走吧，一會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呢。」妖皇伸個懶腰，好像剛才還沒有休息夠。
紫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收拾了器物跟在妖皇的身後。隨著妖皇來到了前殿的議事廳。書桌上已經堆積起了高高的文案。
誰說妖皇成日無所事事的？她也很忙，有很多公務要處理的，一個人要管理整個妖界，還要時刻注意下界那些修行不夠的妖的狀況，現在妖界人才凋零，她如果見到可造之材，必要時，她會在渡劫的時候施以援手，讓對方早日到達妖界，畢竟與靈氣稀薄的凡界相比，妖界更適合他們的修行與生存。
還要防範的便是被那個該死的仙帝挖牆角，想她妖界多少人才，竟然被仙帝拉去做了仙界弟子，真是令妖發指的行為。
收拾了心神，讓紫星焚了香在桌邊，妖皇就開始埋首於堆積了好些日子的公文裡了。為了把紫星帶回來，她已經幾日未處理妖界事務了。
紫星坐在妖皇身邊，第一次見她眉頭深皺，表情嚴肅的樣子，果然是活了億萬年的妖，連認真起來的表情都那麼吸引人，紫星心裡偷偷鄙視自己一萬遍沒出息，不該被色相所迷惑。
突然便想到歐陽破日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那日歐陽破日的樣子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上，那絕望傷心的眼神，即使是燦爛的金色也無法掩飾眼裡的哀傷。
如果，歐陽破日肯為自己有一點點的傷心，那麼，即使叫自己灰飛煙滅，也無怨無悔呀。想她曇花精活了那麼多年，卻始終不知道自己該行的方向，一味的追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將來……
紫星抬頭望著高高的前殿橫樑，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