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one 2013-12-15 13:48
異聞錄 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第七十四夜 丹緣 上
立夏以後天氣逐漸炎熱了,一想到真正的夏天還沒到來,已經陸續看到有人被熱死的新聞就覺得煩躁。
在辦公室裡的大家都在死撐,繃緊了的臉像擰到底的發條隨時都可能迸發。沒有什麼比大熱天沒空調更難受的了。
尤其是八個人和八台電腦擠放在一個十幾平方米的空間裡面。沒有人說話,說話只會更熱,沒人抱怨,抱怨只會浪費自己的體力。
埋頭幹完然後走人是大家難得達成的共識。我一邊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一邊校訂著稿件,可是隨後接到的電話卻讓我無法安靜下來,
而是立即請假往紀顏家裡趕去。電話是李多打來的,話筒裡帶著哭腔的她說紀顏忽然暈倒了,而且送到醫院也診治不出什麼,只能打著鹽水躺著。
現在李多都慌了,只好打電話給我。我向來認為中國的西醫是有意無意的騙子,他們喜歡走有自己特色的路子,於是聰明的他們發明了中西醫,
或許是變形金剛看多了,天真的認為凡是合體的都是強大優秀的,無奈治病這東西卻不能這麼簡單拿的來看,所以當他們遇見診治不了的病
就會拿出一堆我們老百姓看不懂的名詞來忽悠我們,小到傷風感冒,大到手術開刀,以牟利為本,以治不好為宗旨。
只是奇怪某些人卻高喊著西醫是世界的醫學,可惜他忘記了但凡是世界的,到了中國都會多少帶著點中國特色,如同銀行一般,
收費向國際靠攏,而服務卻要有本土情結。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居然見到了另外一個許久沒見的人。紀學,紀顏的堂叔,
本來就不喜歡走動的他加上在怨崖那次事後失去了一條腿,他本來更不可能來到這裡,可是他究竟還是來了,而且來的如此湊巧。
紀學的臉依舊消瘦,深陷的眼睛卻很有神,他沒有用拐杖,在旁人看來哪裡能瞧出他的一條腿是假肢?
雖然我知道有一位美國黑人可以一條腿跳街舞,而且很不錯,不過畢竟是少數。我是來救他的。
紀學看了看緊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紀顏,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紙包,裡面似乎包裹著什麼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些小藥丸,大概指甲蓋一半大小,
一個個圓溜溜的,只不過包裹的紙張接觸到藥丸的部分都變成了淡藍色。把這些按每天一粒服下,四天后再把這包藥粉合水吞下就沒事了。
紀學又拿出一包東西交給我,我則遞給了李多,李多擦著眼淚,連忙點著頭,把兩包藥收好。我看了看紀顏,既然有李多照顧,
我自然沒事了,紀學正想離開,卻被我攔住了。能告訴我那是什麼麼?"我問到,紀學看了看我。不能。因為你沒必要知道。
他微笑著回答,我如同喝水被嗆到一樣。不過據我所知,那些藥丸的毒性很大吧,否則也不會把白紙變成淡藍色,你交給李多最後一包東西是解毒劑嗎?
上次和落蕾去拜訪她的外祖父,老人家曾經提及過一些,我也暗自記下了。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這樣吧,我們找個地方聊下,或許你作為小四的朋友,我不該隱瞞你,前面的話我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紀學的態度非常爽朗,
反到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我們兩個來到了醫院外面的一個供人休息的茶座。我討厭呆在醫院,因為不僅僅有濃烈刺鼻的藥味,還有死者和生者糾纏的怨念,
或許你感覺不到,但我多呆一秒,都讓我窒息。"紀學走出醫院臉上帶著輕鬆,他走的如此之快,居然我都跟不上他,我瞟了下他的腿,要不是我上次親眼所見,
真無法相信。在告訴你那些藥丸的事情前,我想先說一個關於煉丹的故事。"紀學點了兩碗茉莉花茶,他一邊品茶,一邊說著故事,那些話仿佛帶著茉莉花的清香,
在我耳多邊上回蕩開來。在我還是幼童的時候,就被我的父親告知,無論以後出現什麼情況,我的堂兄--也就是紀顏父親的生命永遠是最重要的,如果他死了,
那我就要接著維護他的兒子,這也是分家的使命。那時候村子裡來了一位江湖郎中,一個赤腳醫生,操著一口濃重的江浙口音,他不住在村子裡,也不知道生活在那裡,
只是經常來村子晃蕩,不過與其他醫生不同的是,這個人卻穿著一身道袍,雖然那藍色的道袍已經被油漬和泥巴弄得污穢不堪,
但他絲毫不介意,依舊穿在身上。這個人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精神很好,雖然偏瘦,但是無論如何都挺直著細長的腰杆,兩條眉毛很長也很整齊,
直直的朝兩邊太陽穴延伸出去,一雙鷹眼平時總是半閉著,懶懶的,不過睜開的時候卻很有威嚴感,方而狹長的下巴一旦吃飯就一上一下的抖動,
他的鼻子左側到嘴唇下面有一道很深的傷痕,導致一說話嘴巴就有些歪,若是情緒激動就歪的厲害,不過那傷痕看上去像是劍痕,他自稱用劍很厲害,
尋常人近不得他身邊三尺,殺人只需一劍而已,所以我們叫他一劍道長。村裡人開始總是喜歡戲耍他。說他既然用劍厲害,為何臉上還著了這麼厲害的一下。
道長總是揮了揮大而寬闊的袖子,撇撇嘴巴。厲害是厲害,但不是最厲害的。他總是解釋著,村裡人在發生後來的事情之前,包括我,
也總是將他看作一個吹牛的閒人,每個地方都需要這種人,如同漢武帝需要東方朔,大家也需要一個可以閒暇時逗逗樂的人,
加上雖然大家總是戲弄他,一劍卻總是不以為然,所以村民還是從自己的碗裡各家扒拉一口飯下來養著他。
'我會報答各位的!'一劍吃著齋飯,忽然高昂起頭對著大家來了一句,村民們一夥曬笑,把這句和先前他說自己用劍厲害歸到一類去了。
可是道長說的很認真,也為村裡的小孩醫治些頭疼腦熱,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終於,有一次村裡發生了一件事,一個孩子在山上挖蘑菇的時候誤食了毒蘑菇,
這並非一般的毒蘑菇,而且山裡的孩子大都認識,顏色花哨的就是有毒的,可唯獨這種,高而寬厚,顏色灰白,現在這種蘑菇叫'死亡酒杯'
就是因為看上去像一個酒杯一樣的形狀。孩子很快全身痙攣,意識模糊,臉色也開始泛青,紀家人也略通醫道,可惜那時候我祖父,
也就是當時紀家的族長,在實施了針灸後也無能為力,毒性早已經深透血液,縱使華佗再世,扁鵲重生,恐怕也無能為力。孩子的父母哭的很傷心,
因為這個兒子是他們四代單傳,兩人年紀也蠻大了,此子若就此葬送了,恐怕日後連個持節送終的人都沒了。
不過大家又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呼吸越來越弱。這時候一劍忽然撥開人群,左手緊握,跑了進來。大家覺得奇怪。我有辦法救活孩子!
道長睜開雙眼,大聲說道。可是眾人並不相信這個平日裡向來誇誇其談只知道醫治些尋常小病的人有什麼作為,不過父親忽然揚起手,同意讓他試試。
紀家在村子裡威望很高,所以父親發了話,大家也沒在阻攔,更多的則是好奇的看看一劍到底用什麼法子。那時候我擁擠在人群裡,
看的不是很清除,只知道他攤開左手,取出三枚藥丸,以涼水塞入孩子嘴巴裡,在讓人捏住孩子鼻子,嘴對嘴將藥丸吹下腹中。不消片刻,
孩子變蘇醒過來,接著開始嘔吐,孩子父母非常高興,當場跪下來向一劍磕頭,旁邊的村民也大呼驚訝。後來孩子配合父親的針灸放血排毒,
慢慢將身上的毒緩解了,可是由於中毒太深,終究還是落下了病根,身體常年虛弱。不過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大幸了。這一次事情後,
一劍道長在附近十裡八鄉就出名了,可是他拒絕見任何人,也不告訴一星半點關於那藥丸的事情,
只要是問的急了,逼的緊了,他就跳將起來,雙手高揮,如同孩子一樣,一邊叫著我不知道,一邊赤著腳跑了,大家見他半瘋半癲,也只好作罷。
不過村裡的少年卻對他很是著迷,每天都纏著他,一劍十分喜歡孩子,尤其喜愛我和堂兄兩人,他經常摸索著我們兩個的小腦袋,笑嘻嘻的,他笑起來很有趣,
及時那道深的嚇人的傷痕,也變的柔和起來。那個是丹藥。終於,有一天我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劍說了出來。我和堂弟不是很懂,於是纏著他多說些。
'丹藥是煉出來的,古時候叫黃白之術,煉丹的人叫做方士,他們認為人只要吃下某些丹藥就可以得道飛仙,最不濟也可以延年益壽。
煉丹講究理,氣,數。也是大部分道家最求的目標。說多了你們娃娃不懂,我只能說一般將煉丹十日為一周,所謂陽一二三四五,陰六七八九十。
五天又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排列順序進行。後晉到晚唐的時候,煉丹大為盛行,最有名的方士楚澤編訂了蘇元明的著作《太清石壁記》,
記載了各種丹藥的成份和煉製方法,如九鼎丹法,而且他還未皇帝煉過丹。可是煉丹講究丹緣,煉的人要,食的人也要,我看那個食了蘑菇的孩子
還算有些丹緣才敢拿給他吃,否則,沒有丹緣的人,吃了輕則中毒,重則喪命。而沒有丹緣的人去煉丹,煉出來的就是毒藥啊。有些丹藥有劇毒,
裡面包含了丹砂、雲母、玉、代赭石、石、松子、桂,水銀等等。所以我不敢隨意告訴別人這是丹藥,不過我雖然煉不成真正的金丹,
但是可以治病去毒的丹藥,我還是可以製作的。'說完,他深深笑了下。而且,我現在正在努力煉丹,應該快接近成功了,我的祖上是葛洪,
他的子孫眾多,基本在寧海一帶,我屬於前山葛氏。為其長子渤的裔孫一支,不過我這房家道中落,才流落於此,不過只要我可以煉丹成功,一定可以再次光耀門庭,
說不定可以重現祖上的輝煌。'那時候我才知道一劍道長的姓葛,那時他的眼睛來散發著很亮的光芒。不過我依舊問他身無長物,卻又是如何煉丹的,他神秘地笑了笑,
說第二天再帶我們兩個去他藏著丹爐的地方。你們兩個很有丹緣,可惜不喜此事,不過既然相見,我一定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他笑了笑,
卷起油膩膩的袍子拂塵而去。我和堂兄則回到家中。我們帶著非常期待的心情回家去,孩子麼,總是對未曾見過的新奇東西抱著很大的好奇,
在回村的時候我們遇見了一個村民,他奇怪地詢問我們天色這麼晚從哪裡來,我老實的告訴他從道長出來,攀談之中,居然一時大意,
將明天要去他那裡看煉丹的事情說出來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隨意的一句,居然害死了好幾個人。這個傢伙當時就很興奮,提出明天要和我們一起去,
由於道長交代過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拒絕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悻悻地走開了,嘴巴裡不乾不淨地嘟囔著。我認得這個人,
那天道長用丹藥救人的時候他也在場,據說他做夢都想發財,雖然找過道長想將丹藥做成藥品出售,但被拒絕了。
'沒有丹緣的人,吃了會死的!道長一臉嚴肅的但又略帶滑稽地說。那個傢伙則不以為然。第二天,我和堂弟去了和道長約好的地點,
但是根本沒有發現身後有人隨行。見到一劍後,他很高興,說昨天晚上煉丹已經略有小成,並且為我和堂弟各準備了一份禮物,我問他是什麼,
他卻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