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yola 2010-4-21 10:25
不死傳說46~50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六章 拍賣會
茅山術的陣法分為「外陣」與「內陣」,顧名思義,「外陣」是借用地理地勢與施法材料施於外界的陣法,而「內陣」則是布在人身上的陣法,這毒鱗陣便是內陣的一種。
在茅山的理論中,人在過於痛苦的時候,魂魄會暫時離體,這就造成了所謂的休克,這時即使人還活著也會喪失意志,而在戰場上,很多人僅僅被砍了一刀就倒下了,也正是這種因痛苦所導致的「失魂」現象所致,實際上,這些倒下的人並沒有死,而僅僅是休克或昏厥而已。
毒鱗陣的目的,便是杜絕這種在戰場上因傷痛而「失魂」的現象,其原理是先用燒紅的烙鐵燙焦人體七脈後,將一種名為「琵琶魚*」的魚鱗嵌入七脈的焦肉之中,待傷好後魚鱗於皮肉即合為一體,所以這種陣法又稱為「琵琶魚陣」。這「琵琶魚」本生於深海,陰氣遠重於其他魚類,其鱗生入七脈之後,因陰陽相吸的原理,可以減緩七脈的陽氣循環,打亂人體正常的陰陽氣脈,一來可以讓人體七脈穴位周圍的表層皮膚迅速進入醫學上的「壞死」狀態從而迅速「角質化」,不具刀槍,二來則更可以阻止魂魄輕易出竅,有效防止人體的短暫性休克,被施以毒鱗陣的將士,無異於金剛不壞之身,「任遍體鱗傷而不減其勇」,在冷兵器時代,倘若整個部隊都被施了這種陣法,其戰鬥力是可想而知的。
理論上講,像茅山這樣的名門正教,是不會主動去發明這種邪門陣法的,但古代人畢竟是義字當頭、愛國心切,雖說已身入道門,但當時的掌教高雲曲真仍是以大明子民的身份示眾,碰上外族入侵,盡已所能也自然是義不容辭。這也是為什麼到了後來,闖王李自成起義時高雲曲深並未向朝廷進獻毒鱗陣的原因:都是中國人,就算北京城被李自成端了,也是你崇禎皇帝自找的,這種陣法本也不是為了對付大明朝自己人而發明的……
吳三桂放清兵入關的時候,高雲曲本想把這種陣法獻給李自成用以抗滿,但當時的情況遠非袁崇煥抗滿打持久戰時可比:這琵琶魚本屬深海魚類,以當時的漁業技術,根本不可能進行大規模捕撈,全國沿海一年能瞎貓碰死耗子捕到幾條就算不錯,而滿人被吳三桂放入關後勢如破竹,短短幾個月時間,還沒等沿海地帶有人捕到琵琶魚,李自成就戰敗了,所以這種陣法也便被兩位真人列為了禁陣,陣圖雖未被銷毀,但在兩派祖庭也絕對是一直處於保密狀態。
到了清末,八國聯軍打北京的時候,義和團曾經打著「神道相助、刀槍不入」的口號和洋人作戰,且傳言義和團的一些高怪似乎真的能做到所謂的「洋槍不入」,據說便是成虎山陳敬昌真人的後裔因不忍外辱,私自放出了「毒鱗陣」之陣圖所為,只不過因為敵我裝備過於懸殊而未能回天。
「那……是邪陣……」戴金雙道,「身上佈了那種陣,不是說『死不了』,而是『晚點死』而已,而且死了之後魂魄也不好離體,就算能離體,能不能投胎也不曉得……」戴金雙微微一笑。「師傅是受過現代思想熏陶的人,這種陣縱然厲害,但他老人家也不會把這種東西放出去的……」
「能不能投胎不曉得?」張國忠一皺眉,「高掌教他們也不知道?」
「對!」戴金雙斬釘截鐵。「身上佈了這種陣的人,魂魄不能離體,所以即使遍體鱗傷也不會昏厥,這種痛苦他們必須從頭到尾的承受,所以其魂魄是不是怨魂根本沒法確定……」
「那菲律賓出現這種陣法的是哪邊的部隊?日本人?」張國忠問道。
「廢話!不是日本人還是菲律賓人啊!?」戴金雙忽然一聲大吼,態度變幻就跟三歲小孩一樣,把個張國忠嚇得一機靈。
「難道日本人不知道這種陣法的害處?」張國忠皺眉道,「馬師叔都能受到現代思想的熏陶,難道日本人不會?」
「日本人有現代人的科學,但日本人沒有現代人的思想……」戴金雙冷冷道……
根據戴金雙的回憶,當時菲律賓軍隊的武器裝備也很落後,但日本軍隊的強悍確是超乎常理的,情報部門的報告是「日本軍人身中塗有劇毒的箭頭後依然勇猛」,說實話,戴金雙對日本人所謂的「武士道精神」也有所耳聞,但「武士道」是絕對不可能戰勝劇毒的,唯一有可能讓日本兵在身中劇毒後繼續作戰的,但可能是類似於「毒鱗陣」一類的邪門歪道。為了避免此種邪門歪道在中國戰場上重演,戴金雙毅然深跡決定找自己的徒弟前去調查。其實,在派出徒弟之前,戴金雙本人根本就沒把這件事往「毒鱗陣」的方向想,認為其只不過是類似於「癘子病」一類的東洋邪道罷了,但等徒弟們回國之後,戴金雙才傻眼,日本人身上的所謂邪門歪道不是別的,正是茅山禁陣「毒鱗陣」。
戴金雙遣去日本的徒弟一共是三個,另外還有兩個正版地國民黨特工,其中戴金雙的三個徒弟此時都在地下黨所領導的抗日游擊隊裡服役,身手也都不錯,他們的任務,也不單單是探明菲律賓所謂的「毒鱗陣」事件,最重要的,是盡可能的把一個日本兵的屍體偷運回中國。因為親眼見過陣圖的只有戴金雙以及茅山老五劉真雨無跡,因為前次的『癘子病』事件以及以往的一些邪門事件,所以戴金雙與劉真雨只能憑借真實的日本人屍體來判定這是不是真是「毒鱗陣」所為。
確實日本兵屍體上的陣法就是「毒鱗陣」後,戴金雙和劉真雨便懷疑茅山或龍虎山有人叛變,通過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聯絡到龍虎山的袁紹一真人後,茅山和龍虎山幾乎集結了當時所有的倖存的有機會接觸到」毒鱗陣」陣圖的門人,經逐一詢問後,似乎並沒有人叛變,後來劉真雨多了個心眼,將兩派號稱已經「徇國」的人一一招魂,結果兩派「徇國」者中各有兩人的魂魄未招到,其中龍虎山四弟子魂魄困於法陣之中,經袁紹一真人的親自證實被排除,而馬思甲真人魂魄困於精忠陣亦可以排除。於是全部的疑點便被集中在了龍虎山的三弟子苗至古與茅山二弟子王真江的身上,說是死了,卻招不到魂魄,莫非已經投胎了?
雖說懷疑,但幾人因手中並無證據,也不便妄下結論,後來中國戰場並未出現過類似於「毒鱗陣」的事件,這件事也便被漸漸淡忘了。
一晃到了1945年,日本投降,二戰基本上宣告結束,但中國大地的戰事卻並未像戴金雙預料的那樣趨於平息,起初,國民黨政府曾希望戴金雙與劉真雨能夠繼續為軍統局效力,幫助對付共產黨,但卻被戴劉二人一口回絕了,原因很簡單:國民黨內部腐敗透頂,甚至連抗日的軍費都有人敢拿,既然同樣是中國人,國家倒不如交給紀律嚴明的共產黨去管……
雖然看好共產黨的政策,但戴金雙和劉真雨在經歷了長達七年的抗日生涯後,早已陽壽析心力交瘁,已經沒有精力再參與戰事了,與馮崑崙辭別後,二人為了躲避戰亂,便借助當初與廖可周的關係來到了香港。
「那你們修山建觀的目標呢……?」張國忠一笑道。
「本來想等仗打?了再說的,可誰知我們碰上他了……!」戴金雙臉上的肌肉忽然一緊,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說是借助廖可周的關係,實際上這戴金雙所借助的全是梁小蘭的關係,當時梁小蘭在廖家雖說不吃香,但安排這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因為戰爭,戴金雙存在內地銀號的錢,也就是和師傅偷槍賺來的錢,在當時而言算是全泡湯了,不過好在當初給廖家算嗣的錢存在香港,所以還算有點家底。
「我們兄弟兩個窩在香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仗打完了,回去修道觀……」戴金雙一歎,「可沒想到真雨他,偏偏非得去找老二算帳……」說罷,戴金雙連連搖頭。
到香港後,梁小蘭先是給戴劉兄弟安排住處,之後便開始以廖家姨太太的名義四處給二人「聯繫業務」,無非也就是看風水做法事一類的事,二人雖然沒什麼別的本事,但依靠梁小蘭的四處走動,也著實賺了點錢。
本來,兩個人的日子過的挺美的,但老五總是後悔自己沒趁著兵荒馬亂的搞一把好傢伙,戴金雙有心把自己的傢伙送給師北吧,他又死活不要,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名流圈裡的一次拍賣會吸引了劉真雨的注意……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七章 無名神劍
小蘭那丫頭也倒是會張羅,跟著廖可周也認識了不少人,她介紹的人,出手都不小氣,幾年下來,我們兄弟倒也有了些積蓄…」戴金雙道,「老五年輕,解放以後也才三十歲不到,他想要把好傢伙,我想把我手裡這個給他,但他看我這副德性,也沒好意思要…」說話間,戴金雙彷彿帶了點哭腔…
戴金雙用的劍就是馬思甲真人的配劍,名曰「繩曲」,乃是大隋鑄劍宗師程佩風所鑄名刃,顧名思義,這把劍能像繩子一樣纏在腰裡,當年馬思甲赴宜昌擺精忠陣之前,曾將這把劍交於戴金雙,言曰如若自己回不來,便希望其能在大徒弟李真巒歸來後將劍轉交大師兄,但後來李真巒殉國,戴金雙便把這把劍留了下來。
到香港之後,戴金雙與劉真雨既然靠梁小蘭「介紹業務」為生,自然也沒少碰到棘手的歪門邪道,但劉真雨礙於沒有順手的傢伙,動不動就得找四哥戴金雙幫忙,雖說兩兄弟此刻是相依為命,但心裡多少也有點鬱悶,連做夢都想著自己也能有一把順手的傢伙,少給四哥找瞇麻煩。按戴金雙的說法,老大老真巒因為是大師兄,故深得師傅馬思甲真傳,真功夫雲深無跡自然不是蓋的,之所以當初失明失聰也只不過是因為心理素質不好而已。而老五劉真雨,因為年紀最小,亦深得師傅寵愛,老爺子暗地裡也沒少給他開小灶,論修為應當僅次於大師兄李真巒,直凌於其餘三師兄之上,之所以在香港屢屢求助於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沒有得手的傢伙。本人辛苦手打轉貼請註明出處謝謝-雲深無跡
時間一晃便到了1953年,正執劉真雨三十五歲生日,當時香港有一次大型的拍賣會,邀請函幾乎送到了所有富豪的家裡,據說是一位香港大亨突發心臟病,死的時候才五十二歲,遺囑還沒來得及立,其幾個子女因為家產分配不均所以一致要求律師將父親財產拍賣直接分錢。
通過梁小蘭的關係,戴金雙和劉真雨也得到了消息,本來,戴金雙對這種無聊的拍賣會是沒什麼興趣的,而劉真雨則不然,通過梁小蘭的介紹,劉真雨甚至與該富豪的一個兒子交上了朋友。經攀談得知,在買賣會上,會有一件所謂「無名神劍」的拍品亮相,且起拍價格並不離譜,經照片辨認,這件所謂的「無名神劍」,很可能就是北魏鑄劍大師霍韻坤所鑄的「韻坤劍」。相傳這柄「韻坤劍」曾經有著比和氏璧更為「悲慘」的身世。當初霍韻坤受北魏高陽王元雍所命鑄造神劍,耗時七年零九個月,而當合鑄好後獻給元雍時,卻被當時元雍手下一名頗得寵信的武師焦應斥以「旖以玩物、戲之以王」的評價,意思是「把劍鑄的很好看以戲弄大王,實際上不過是玩物水準而已」。雖然後來霍韻坤涕淚相訴,但元雍卻仍舊相信了焦應的話,將霍韻坤剁去雙手後逐出了王府。而「韻坤劍」亦因此而流落民間。相傳霍韻坤被剁去雙手後,在整整十年之中終日抱劍悲泣,以至於雙目失明,最後怨憤而終,其怨氣融入劍中,在道門的傳說中,這「韻坤劍」不僅是一柄切金斷玉的利器,更是降妖除怪的法寶。到了後世,也曾有人稱這把劍為「十年劍」,並不是說這把劍鑄了十年,而是因為被冤大頭霍韻坤抱了十年而已。
在沈括所著的《夢溪筆談》中,曾經對中國古代數把名劍作過詳細介紹,這其中也包括對於「韻坤劍」的記載,但卻並沒有這些名刃的圖示,而到了明朝中葉,全真的鄭卓准道士曾經寫過一本書叫《天兵圖》,可以算做是《夢溪筆談》的圖標補充,書中對《夢溪筆談》雲中有過深記述但卻未曾圖示的名刃寶器一一進行了圖示說明。據說全書不足百頁,卻寫了三十年,幾乎耗費了鄭卓准後半輩子的全部精力,在當時看來,這本書中的圖示與記錄應當是比較可信的。該書雖為孤本且一直珍藏在全真祖庭,但劉真雨卻有幸趁著隨師傅去全真參加掌教繼任慶典的時候讀過一次,在茅山五子之中,他也是唯一通過正規途徑讀過《天兵圖》的人,所以在經老五確認這應該就是「韻坤劍」之後,戴金雙也並未懷疑。
在拍賣場上,戴金雙已經擺出了勢在必得的架勢,只不過是一把破劍,何況還是連賣家都不知道出處地「無名劍」,本也就沒幾個人在意,所以當戴金雙把價格喊到十萬英鎊以後全場便沒什麼動靜了,但讓戴金雙沒想到的是,就在拍賣官問完第二次準備落槌的時候,一個叫渡邊茂一的日本人突然把價叫到了二十萬英鎊,當時一次叫價的幅度只是一萬英鎊,這哥們把拍價一下從十萬叫到了二十萬,不得不讓戴金雙為之一愣。「我們哥兒倆當時的家底,也就三十萬多點……」戴金雙道,「花二十萬買了這個,錢就不夠了,所以我當時猶豫了一下,就在這時候,拍賣官就好像被買通過一樣,瞬間落了槌!」
寶劍被別人拍走以後,老五劉真雨自然是不痛快,直到拍賣會結束都一言不發,而戴金雙也知道兄弟的心思,轉念咬牙一想,眼下就老五一個親人了,錢隨時可以賺,但這寶劍,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遂有點後悔當時沒咬牙再拼一下,不過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劍在日本人渡邊手上,雖說對日本人恨之入骨,但此刻也只能陪起了笑臉,希望加點錢把劍買下來。
「我早就懷疑不對勁……」戴金雙道,「連博物館的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劍,他一個日本人怎麼可能識貨?後來我一再懇求,那個渡邊終於說了實話,原來,他也是受雇於人,但卻死活不肯透露東家的名字……」
雖說日本人辦事講原則,但「好色」這個毛病有的時候卻似乎真的能戰勝原則,見自己套不出實話,戴金雙便請來了梁小蘭幫忙,希望這個渡邊能看在廖家的面子上跟他們東家交涉一下,錢的事好商量。說實話,渡邊並沒怎麼聽說過香港廖家,但梁小蘭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渡邊不買廖家的面子,乾脆把老本行使出來了,梁小蘭什麼出身?青樓啊!當初為了堅持賣藝不賣身的原則,這陪酒的本事可是沒少修行,什麼時候梁小蘭自己要是喝夠了三兩酒,被陪的沒被灌夠二斤半的情況是少見的,加之比起中國色狼,這個渡邊簡直就是宗師級的,面對著梁小蘭的色誘勸酒,一兩一杯無的老白干跡一口一個,跟喝白開水差不多,沒幾輪下來就找不著嘴了,藉著渡邊的爛醉,戴金雙也便很順利的問出了所謂「東家」的電話號碼。雲深無跡。
「給軍統局賣命,不會說兩句日本話是不行的,當初我也學了兩年,所以也沒找翻譯,直接把電話撥到了日本……」戴金雙笑笑道,「這個聲音,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那個什麼原田幸九郎,就是老二!我說他怎麼僱人跑到香港來拍寶劍呢,他是做賊心虛,怕有道門中人也來買劍,把他認出來!」
「難道他就沒聽出你的聲音……?」張國忠疑惑道。
「我這個聲音……你覺得……他能聽出來嗎?」戴金雙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下,把張國忠又咳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把這消息告訴老五了?」老劉頭問道。
「嗯……都是師傅的徒弟,我沒理由瞞他……」戴金雙仰天一歎,「我勸老五,仗已經打完了,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冤冤相報何時了呢?是我害了老五……害了他啊……」
得知二哥還活著,且在日本改名換姓的消息後,劉真雨也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時間一晃就過了三年,後來戴金雙接到深無邀請要去英國做一趟法事,便留劉真雨看家,但等自己回來時,卻得知自己剛走劉真雨便失蹤了,臨走還給戴金雙留了封信,內容大概是說自己去找二師兄王真江,並不想動武,最多只是跟他理論一下,如果是誤會,沒準兄弟還會相聚,還說畢竟師兄北一場,量其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云云。本人辛苦手打轉貼請註明出處謝謝-雲深無跡
「這個傻小子……,殺老大老三他都下得了手,怎麼就不會把你怎麼樣……?」戴金雙嘿嘿一笑,「我去英國幫人家辦事,本來說兩個月回來,但中途出了岔子,被迫又去了趟埃及,耽擱了一個月,等我回香港後,得知老五失蹤也有三個月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乾脆直接招老五的魂試了試,沒想到……」說到這裡,戴金雙的表情突然變的極其怪異,「老二啊老二,你殺老五也就算了,幹嘛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呢……?」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八章 改命
「人都殺了,還能怎麼絕?」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也是一愣,莫非那個王四照把劉真雨弄得永不超生了?好像沒這個必要吧?
「何止是用不超生?」戴金雙一笑,「我招老五的魂整整招了一個半月,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來!」
「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來?這話怎麼講?」老劉頭似乎有點發懵,出道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有魂魄分開招這麼一說。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麼手段,竟然把老五的魂魄打散了!而且我招回來後,無論如何也聚不起來!我把能用的方法都試遍了…」戴金雙邊說邊搖頭,「茅山教,或者說整個中國,都沒有這樣的法術,當時馮崑崙已經死了,為了這個事,我專門去找了一趟宋時良,但就連他都不知道,而且一口咬定降術裡沒有能把三魂七魄都分開的招兒!」
「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怕五師兄的魂魄找他麻煩?人他都不怕,怎麼可能怕鬼?」張國忠一愣道。
「開始我也納悶,後來我也去了趟日本,才知道這小子的用意...」戴金雙一仰頭,長歎了一口氣...招到老五的三魂七魄後,戴金雙幾乎試遍了可能的所有方法,希望能讓老五魂魄合一,至少能超度一下好去投胎,要知道,散魂碎魄別說是投胎,連超度都是不可能的。當時馮崑崙已經死了,幾個徒弟也只有宋時良還在人世,雖說也找不出原因,但是這個宋時良卻給戴金雙出了一大堆主意,作為馮崑崙的徒弟,宋時良想出來的辦法大多都是缺德不眨眼的,大部分慘絕人寰的方法都被戴金雙拒絕了,只有一個所謂的"雀占鳩巢"的辦法讓戴金雙覺得可以一試。
顧名思義,所謂的"雀占鳩巢",就是找一個活人把魂魄打出去,直接讓老五的魂魄上其肉身。當然,被「占」的對象必須是新生兒才行,具體實施方法就是找一個臨產的孕婦,在臨近分娩的時候先用茅山教的「淨寐陣」把胎兒身上剛剛投胎的魂魄衝下去,因為新生兒生命特徵十分微弱,前來投胎的魂魄與肉身還沒有完全的「磨合」,所以根本不用什麼厲害的陣法,防止死人因魂魄不離身而屍變的「淨寐陣」便足以將嬰兒魂魄衝出身體,之後再來個「霸王硬上弓」。用「冥渠」把老五的三魂七魄都引到胎兒身上,生米煮成熟飯。按理說有肉身捆著,魂魄便不容易散了,雖說方法有點缺德,但卻不會造成任何傷亡,生誰不是生啊?這麼做唯一的不妥的地方就是這個雲跡孩子長大後可能帶有前世的記憶,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老五雖說不是什麼名儒大家,但也是飽讀詩書博學多才,英語和日語說的都不錯,要真能留著前世的記憶,沒準還能省學費呢。
方案確定後,戴金雙便咬著牙花重金請了個「志願者」,希望老五的散魂碎魄能來個「雀占鳩巢」。但沒想到孩子生下來後不但不哭,反而呵呵冷笑,兩眼凶光還一個勁兒的磨牙,差點把接產的護士嚇死。而那位「志願者」母親當場就被嚇休克了,差點就大出血鬧人命。直至此時,戴金雙才恍然大悟,正常的魂魄是有一定的排列順序的,而且每個人的順序都不一樣,而五弟的「散魂碎魄」被硬生生的引到孩子體內,根本就沒什麼順序可言,且這些魂魄還帶著怨氣,這樣的嬰兒即使能活下來,也是沒有理智的。無奈,戴金雙只能暫時收了老五的魂魄,把原來孩子身上被趕走的那位冤大頭又請了回來。這個方法失敗後,便在沒有什麼切實可行的方法了。本人辛苦手打轉貼請註明出處謝謝-雲深無跡「後來,我只能去日本找老二談判,我不求別的,只要他能把老二的魂魄聚回去,以前的事可以一筆勾銷…」戴金雙道,「但這小子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打散老五魂魄地用意、就是怕我藉著老五的魂魄找到他!」
到日本後,戴金雙直接通過電話號碼找到了原田幸九郎的住址,但諾大的宅子卻空無一人,警察局乾脆就說這幢宅子的主人不叫原田幸九郎,而叫什麼井上泉人,前幾年已經死了、房子也沒人住。當時負責接待戴金雙的警察叫山本宗一,很負責任,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查資料,最後告訴戴金雙該市從來就沒有叫原田幸九郎的人。
說實在的,戴金雙畢竟是軍統局混出來的,改名換姓、銷毀檔案、人間蒸發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但話又說回來,眼下畢竟是日本,人家的地盤上,就算明知道有貓膩也沒轍啊。
無奈之下,戴金雙又找到了梁小蘭,借助廖家的關係,戴金雙認識了日本警察廳的一位警士監*希望能夠借助日本警方的高層關係找找這個原田幸九郎。
為了這件事,梁小蘭親自殺到了日本,前後賄賂了這個警士監足足兩百多萬港幣,才算套出了消息:原田幸九郎確有其人,二戰時曾為日本關東軍效力,但在幾個月前已經脫離日本國籍了,關於其一切書面檔案也已經被銷毀了,只有幾個已經退休的老警察知道原田幸九郎這個人。通過進一步的調查,戴金雙得知原田去了馬來西亞,但其中的細節,那個警士監表示此事可能和自衛隊有關,已經不便深查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戴金雙一不做二不休,從日本直接殺到了馬來西亞,但從馬來西亞移民局得到消息卻是:從來沒有一個叫原田幸九郎的日本人加入馬來國藉並移民馬來西亞,甚至連近兩年登記在冊的入境日本遊客中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當時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邊在騙我…「戴金雙道,「今天碰上你們,才知道他又改名字了…」
「我們也是請了個英國特務才查清真相的…」老劉頭道,「英國軍情六處,你聽說過這麼個單位麼?」
「真雲師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張國忠似乎已經憋了半天了,「真雲師兄、我想知道,廖沖夫婦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有,前不久我在山東看見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了找王四照?」
「哈哈哈哈…」聽張國忠這麼一問,戴金雙忽然大笑起來,說是大笑,實際上聲音並不大,但動作卻誇張的很,把張國忠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認為,那個叛徒,值得我自殘成這樣?」戴金雙冷冷道,「我早說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人終有一死,,就算我不殺他,他自已也會死…」
「照你這麼說…這滔天大仇…,就不報了!?」張國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戴金雙好歹也是馬思甲的徒弟啊,怎麼這麼窩囊?剛才還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怎麼說不殺就不殺了?
「為了找他,我去過瑞士、英國、法國、意大利、美國、加拿大、巴西、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亞、新西蘭…連墨西哥和巴拿馬我都去過,耗費了我十年地時間,始終沒有他的下落…」對於張國忠的問題,戴金雙不置可否,「後來我一想,算了,就算我找到他把他殺了,又能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茅山教了,倒不如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張國忠深呼了一口氣,「誰說沒有茅山教!?我就是現任掌教啊!真雲師兄,我真是看錯你了!」
「掌教?」戴金雙站起身微微冷笑,「掌教就把祖宗的信物往海裡扔!?」
「哎…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一看氣氛不對,老劉頭趕緊打圓場,「對了真雲師兄,你說那個叛徒不值得你自殘成『這樣』,敢問『這樣』是哪樣啊?還有,廖家兩口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人的命,上天自有定數…「戴金雙冷冷道、「與其說我是梁小的恩人,不如說我害了她…」雲深無跡。
這話一出,張國忠老劉頭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師兄到底想說什麼。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也喜歡過那丫頭,但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呢?認識她的時候我正在給軍統局賣命,仗什麼時候打完也不知道,身為一個特務,怎麼能有家室呢?」戴金雙長歎一口氣,「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會想辦法把她托付給一個好人家,但沒想到,這樣反而害了她啊…」
據戴金雙回憶,梁小蘭是兩世的娼命,起初自己之所以會被這個女人所感動,也正是因為其「賣藝不賣身」地烈性,嫁入廖家之並,戴金雙曾經給梁小蘭改過命,所謂改命,並不是常人想像中那種擺得滿屋蠟燭披頭散髮的作法事,而是在手上用刀子劃幾個口子就行,留下傷疤以後直接就把手相改了,動作雖然簡單,但這種事屬於絕對地逆天,為了這事,戴金雙也折了點壽,不過當時的戴金雙折壽已經折海了去了,基本上處於破罐破摔的狀態,正所謂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也不在乎多折這點。
然而,萬事有得必有失,雖然梁小蘭娼命的手相讓戴金雙改成了富貴命,但其壽元也因此發生了變化,原本娼命的時候,這梁小蘭有八十八年的陽壽,但經過戴金雙這麼一改,直接變成四十九了,少了幾乎一半。因為用刀子割手地時候,以後地傷疤會變成什麼樣完全雲深無跡不能預測,所以戴金雙也只能把握個大概,至於陽壽減少的事,就連戴金雙本人也是始料未及的。
說到這,張國忠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害了她」,是指這個。
「那…再割一刀,把陽壽長回去不就完了嗎?」老劉頭一本正經,但張國忠聽著卻想笑…
「你們看這個…」戴金雙從兜裡拿出了一張港幣,嘶啦一下撕成了兩半,「你們還能讓它復原麼?
「這…」老劉頭接過港幣看了看,一千面值的,「恐怕復原不了了…「說罷把這兩片撕開的港幣揣進了自己兜裡。
「娼命變富貴命,八十八變四十九…我想,這就是所謂地定數吧…」戴金雙併沒在意老劉頭的舉動,而是背過了身子,一個勁的歎氣。
等梁小蘭手上的傷口落下傷疤以後、戴金雙又看了一次才發現其陽壽也被改了,但當時戴金雙併沒把這件事告訴梁小蘭。
然而,紙裡始終是包不住火地,1974年,已經移居英國的梁小蘭被診斷出了晚期淋巴癌,醫生最樂觀地診斷是還有八個月壽命。
「你想救她?」張國忠一皺眉,癌症可真不是道術的能力範圍了,莫非這戴金雙能想出什麼歪門邪道?
「沒錯!」戴金雙道,「我放的孽債,當然要由我來收拾!」
「你怎麼救?中醫?」老劉頭的眉頭也皺起來了。
「笑話!」戴金雙玲笑道,「你們聽說過哪個大夫敢拍著胸脯說能治癌症的!」
「那你是…?」張國忠問道。
「哈哈哈哈…「戴金雙又是一陣陰笑,說實話、張國忠就怕他笑他這一笑自己准起雞皮疙瘩。
「中國有句老話,叫以毒攻毒,你們覺得,這世界上什麼最毒*?」戴金雙冷笑道。
「氰化鉀?」老劉頭道、「或者說是,砒霜…?」
「虯褫!」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腦袋裡嗡的一聲、立即就想到這個東西了。
還算有點見識…」戴金雙衝著張國忠一笑。
「那東西…能治癌症?」張國忠似乎不大信。
「我再跟你說一遍,現在沒有能治癌症的東西…」戴金雙嘴一撇,好像還挺得意、「人,不可能不死,小蘭到了八十八歲,一樣要死,我之所以一直救他,就是要把欠她那三十九年的陽壽還給她!」…本人辛苦手打轉貼請註明出處謝謝-雲深無跡----------------------------
註解。
警士監:日本警察廳核心層高級長官,職位僅次於「警士總監」,整個日本警察廳一共有二十位警士監,其職務大概相當於中國的「公安部副部長」。
小知識:世界上最毒的物質是釙和鈽,其中釙的毒性稍強,其毒性是氰化鉀的1000億倍,0.1克的釙可以毒死100億人,而鈽的毒性則稍弱一些,要5克才能毒死全人類,其毒性是砒霜的4.86億倍。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九章 壽終前夕
「把陽壽還給她?怎麼還?」張國忠一皺眉,不知道這戴金雙到底想出了什麼辦法,莫非他真的會信東晉霜懷子以虯褫之膽煉丹成仙的傳說?
「東晉的霜懷子,你知道這麼個人吧?」戴金雙微微一笑,果然提到了霜懷子。
「你…想讓梁小蘭成仙?或者說,你是吃了…那東西,才變成這樣的?」張國忠皺著眉頭道,「那東西有劇毒啊,我師傅…馬淳一,讓那東西咬了一口就死了,你們還敢吃那東西煉出的丹?」
「哼!孤陋寡聞!」戴金雙冷冷一哼,「虯褫雖然修仙,但也是活物!是活物,就跟其他東西一樣,有生理特徵!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還當掌教?」
「願聽師兄賜教!」張國忠道還真想知道這戴金雙到底想要幹什麼。
「以毒攻毒,自然要用毒的東西,但也要對症!如果單純是有毒的就可以,我倒不如去弄一瓶農藥!」戴金雙冷冷的道,「虯褫的毒,自然是見血封喉,但它最毒的地方是毒牙和毒腺,而我用的是蛇膽!比起毒腺,蛇膽的毒就要小很多!」
「是啊!」張國忠也恍然大悟,正常人似乎都多少有點誤區,認為蛇的毒是貯存在蛇膽裡,尤其是受過類似於《神雕俠侶》一類武俠電視劇的誘導後,見楊過吃完蛇膽滿地打滾,便以為蛇膽是有劇毒的,實際上,蛇的毒液是毒腺分泌的,跟蛇膽基本上沒提大關係……
「正常的毒蛇,蛇膽是可以入藥的,但虯褫可不是一般的畜生,它膽裡也有劇毒,一般人吃了也活不了……」戴金雙道。
「那你還用那東西煉丹?」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又糊塗了……
「我是煉油!」戴金雙道,「虯褫那東西,膽裡有有用的東西,但更多的是要命的東西,給活人用的話。就要把那些要命的玩意過濾掉!」揉了揉太陽穴,戴金雙又開始敘述他跟梁小蘭的那擋子事……
本來,戴金雙介紹梁小蘭嫁入廖家,只是不忍心看梁小蘭再在妓院挨打而已,但自己也沒什麼錢,一來贖不起,二來就算能給她贖身。她一個弱女子,又不會什麼餬口的手藝,離開妓院反倒麻煩,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把她忽悠給了廖可周。
按現在的眼光看,這梁小蘭嫁入廖家基本上是守活寡,當時廖可周已經年進個花甲了。晚上上床以後就算還有辦事的能力,一個月能搞一回就不錯了,但人家有原配夫人還有兩房姨太太,姨太太歲數也不算大,這一月一次的寶貴機會哪輪的到梁小蘭啊,半年能輪上一次就得燒香了,加上廖可周本人可是知道梁小蘭的妓女出身,對其看得更是緊,生怕有人給自己戴綠帽子。專門給這梁小蘭安排了一個貼身老媽子和一個貼身丫頭,美其名曰伺候,實際是監視。除了賣給戴金雙和劉真雨這對恩人師兄弟一點面子,可以讓梁小蘭單獨跟這兩人密談甚至外出以外,但凡有年輕男人與梁小蘭有頻繁接觸,這兩小人便會直接向老爺打小報告,嫁入廖家以後,梁小蘭雖然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花錢如流水的日子,但卻不幸福。
實際上,這梁小蘭跟廖可周確確實實是沒什麼感情,兩人的年紀差了兩代,更是沒什麼共同語言。結婚三年,最多說三句話不到。雖然一看見廖可周就想吐,但這梁小蘭對戴金雙卻始終存有一種感恩圖報的心理,也知道戴金雙對自己也有意思,曾和戴金雙表露過想從廖家黑一筆錢以後二人私奔的想法。但被戴金雙拒絕了,一來是因為戴金雙多少是馬思甲的徒弟,認為做人要光明磊落,姦夫這種名頭可是背不起的,二來戴金雙自己有點自知之明,雖說和梁小蘭實際年齡差距不是很大,但自己折陽壽已經折了海去了,從外表看跟個老頭子差不多,怎麼可能讓人家有夫之婦跟自己去受苦?
見戴金雙拒絕自己,梁小蘭也只能和他保持這種心照不宣的關係,不過戴金雙要是有事找自己幫忙的話,梁小蘭可是從不含糊,梁小蘭越是這樣,戴金雙就越是感覺過意不去,畢竟把人家陽壽改沒了的事沒告訴人家,心裡有愧,但自己越過意不去,就越有突發事件要找梁小蘭幫忙,一來二去,這戴金雙更是覺得自己下輩子當牛做馬都還不青了。
後來廖可周去世,梁小蘭便直接移居到了英國,雖說廖可周的遺囑上沒分給她什麼東西吧,但畢竟是廖家的姨太太,繼續過富人生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包括後來戴金雙去日本賄賂那個警士監,以及周遊世界尋找王四照的下落,甚至在有的國家,需要僱傭當地黑社會的力量進行打探,花的也都是梁小蘭的錢,前後不下上錢萬港幣。
「她哪來那麼多錢?」張國忠也有點納悶,聽戴金雙的語氣,這梁小蘭是有幾分烈性的,既然廖可周死後跟廖家的關係已近名存實亡,也就不大可能伸手找廖七或廖剛要錢啊……
「我知道你是怎麼弄的……」說到這,張國忠心裡大概有譜了,親家柳東昇嘴裡的那個文物大盜,想必就是眼前這位戴真雲師兄。
「起初,我的目的沒別的,只是錢!小蘭和廖家人沒感情,而且以前在廖家總受氣,寧肯死也不想向廖家人伸手。甚至連得病的消息都沒告訴他們……」說到這,戴金雙的語氣似乎有些淒涼,「當時她能指望的人只有我,按我能做什麼?看著她死?」戴金雙仰天一歎,「富貴命啊,富貴命啊,富貴到最後,就只剩我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陪在身邊?」
梁小蘭在病重的時候,戴金雙真是百感交集。恨自己報仇心切花了太多冤枉錢,更恨自己沒本事掙錢,甚至連梁小蘭的醫藥費都付不起,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位洋律師找到戴金雙,說梁小蘭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且已經表示將會拒絕手術治療,並把遺囑也立好了,要把自己在英國的房子、古董、珠寶和其他遺憾都留給戴金雙。因為英國的遺產稅很高,所以這位律師還建議戴金雙把古董和珠寶賣掉繳稅,這樣自己還可以留下一套房子和一筆可觀的現金。
此時此刻,戴金雙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二話不說衝到醫院抱起梁小蘭就哭,而梁小蘭此時也想抱抱戴金雙,卻已經沒有力氣了,只是說希望自己死後戴金雙能用這筆錢頤養天年,不要再去報仇了,而此時此刻,戴金雙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梁小蘭呢?
說到這,就連張國忠的鼻子尖都忍不住有點發酸。起初自己以為戴金雙從中國盜墓賣文物是為了跟情婦花天酒地,想不到身為廖家姨太太的梁小蘭,竟然也有這麼慘的時候,哎,好一對哭命的鴛鴦啊……
「什麼報仇啊,什麼修道觀啊,我都不再想啦……」戴金雙語氣陰沉而無奈,「小蘭這丫頭對我情深意重,連臨死都不忘記把錢留給我,而我卻辜負了人家,你說我還算是個人嗎?」
戴金雙本也不是貪財的人,時執此時,又怎麼可能貪圖梁小蘭的遺產?既然梁小蘭拒絕手術,戴金雙便乾脆辭退了梁小蘭家的所有傭人,賣掉了房子和所有珠寶古董,之後便把梁小蘭安排進了英國王室貴族專項的貴族病房,不但讓羊大夫用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自己也運用中醫的針灸、湯藥等手段來配合西醫進行治療,並專程從韓國訂購最好的高麗參。(因為當時中國尚未改革開放,所以也就只能從韓國和日本訂購藥材了)每天花的錢就如同流水一樣,也不知道是中醫起了作用還是西醫起了作用,梁小蘭的病情在這種「中西醫結合」治療下竟然奇跡般的出現了好轉。不但突破了醫生給出的八個月期限,還恢復到能下地了,甚至出現的康復跡象根據西醫的檢查,癌細胞的擴散似乎被抑制住了。就連那些一向都不可一世的皇家醫學院專家們,都不得不連稱奇跡,將中醫這種東西奉為天術,讚歎不已。甚至還有幾位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專家萌生了從零開始學習中醫的念頭,只不過礙於語言與文化的瘴礙而放棄了。
「總這麼花錢也不是辦法……」戴金雙道,「在醫院的貴族病房住了兩年多,小蘭的病情是得到了控制,但銀行的存款卻又見底了,每天只出不進,我開始也發愁,我要留在小蘭身邊照顧她,也不能出去賺錢,而且英國人只信上帝不信風水,我這身本事在那也不好使……我曾經想過找宋時良幫忙籌錢,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已經先我一步去了,最要命的是……」戴金雙歎了口氣,「最要命的是,我的命也要到頭了……」
抗戰時期戴金雙所折的陽壽,在梁小蘭的病情剛出現好轉的時候開始應現了。就在戴金雙考慮是不是要背著梁小蘭悄悄向廖家求助的時候,突然吐出的一口黑血打亂了一切計劃。
「我壽元一百一十五,折得還剩六十不到……」戴金雙微微一笑,「忙忘啦,我都忘了我是折過壽的……掐指一算,還有半年壽終……我倒是不在乎死啊,但,無論如何也得把小蘭風風光光的送走啊……」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章 遽魂大陣
半年陽壽?梁小蘭當時的病情,還能突破半年?」張國忠一愣,晚期癌症,能突破醫生估計的八個月期限已經很是不容易了,但聽戴金雙的意思,這梁小蘭好像再過半年還是死不了,「梁小蘭不是有個兒子麼?怎麼一直沒聽你說過?」
「那是個補壽的短命鬼…」戴金雙邊說邊歎氣,「那孩子前世死的早,老天收錯人了,欠了他十六年的陽壽,今世活夠十六歲,把前世欠的陽壽補齊了,就差不多該去了,那孩子脾氣隨小蘭,天不怕地不怕,十六歲那年,碰上有人搶劫,不肯服軟,讓人家用刀捅死了…小蘭是個苦命的丫頭啊,不但碰上了我這麼個喪門星,孩子也是早逝,白髮人送黑髮人!後來看香港的警察破不了案,我直接找的宋時良,當時他讓我等消息,沒過兩天,就有人在中環路邊發現了兩具臉皮己經被人扯掉的男屍,死相很慘,通過身上的雲跡證件調查,這兩個人都有前科,警察直到最後也沒搞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只能懷疑是分贓不均自相殘殺,但宋時良說他們兩個就是兇手,殺人就得償命!其實我只是想讓他幫我找到兇手,之後交給警察處理,沒想到他誤會我了,以為我想讓他出手幫忙報復呢…」
「真雲師兄啊…說了半天,我就想知道一點,你是怎麼把梁小蘭的癌症治好的…」老劉頭微微一笑,心說茅山術裡可沒有治癌症的法術,要是真能學來,就算得不了諾貝爾獎,賣個秘方賺個百八十億的也足夠自己「瀟灑走一回」的,八成還能留名青史呢…
「是誰跟你說,她的癌症好了…?」戴金雙微微一笑,表情極其怪異…
1977年,因為經濟問題,戴金雙被迫將梁小蘭從貴族病房轉入了普通的單人病房,以求節約開支,而自己則在盤算下一步的計劃,因為節省了貴族護理的開支,所以眼下的存款還夠維持一段時間,看著梁小蘭日益好轉的身子與充滿希望的目光,戴金雙實在不忍心把自己即將壽終的消息告訴梁小蘭。
當時,戴金雙己經針對梁小蘭的病情總結出了一套配合西醫治療的中醫療法,只要找個中醫水平過關且信得過的人,便完全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想來想去,戴金雙想到了當年自己的徒弟——葛敏。
葛敏原是戴金雙從人販子手裡贖出來的,見到葛敏時正值臘月,這孩子手腳都生了凍瘡且已經嚴重感染,眼看命在旦夕,由於一時側隱,戴金雙花了自己好幾個月的積蓄——兩塊大洋把孩子贖了出來,並帶上山做了一名雜役。
雖說是雜役,但葛敏這孩子可是機靈過人,上山的時候,葛敏只有四歲,但卻知道自己是四川敘永人,而且還記得自己是父母雙亡以後自己在縣城要飯時被人拐來的,甚至還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戴金雙救過自己之後,只有四歲的葛敏便給戴金雙磕頭,說了不少救命之恩末齒難忘,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恩人之類的話。對於如此機靈懂事地孩子,別說是戴金雙,就連當時的馬思甲,都對這孩子喜愛的不得了。
按茅山的規矩,只有掌教與弟子可以收徒,徒孫是沒資格收徒的,所以直到馬思甲繼了掌教衣缽、戴金雙與四個師兄弟都由徒孫晉級成北子之後,戴金雙才正式收葛敏為徒,因為這孩子五行缺水,馬思甲則親自為其起了個道名叫千瀾,從此後,葛敏正式入道,喚號葛千瀾。
當初茅山五子隨師侍下山抗日後,為了不耽擱孩子們地前程,便讓這些徒孫留在了茅山,或入正一,或還俗回家,當時葛敏只有15歲,像大部分徒孫輩的門人一樣,葛敏並未選擇繼續修道,而是也想像師傅一樣加入抗日隊伍,因為年齡問題,葛敏雖然沒像茅山五子一樣進入軍統局,但卻一直在為抗戰游擊隊工作,因為這孩子長了一臉的老實像,所以每每總能騙過日本人的檢查站,曾為游擊隊遞送情報無數,也算是個業餘特工了。後來,戴金雙找人去菲律賓調查毒鱗陣的事,找的也是敏,那次之後,葛敏告訴戴金雙,等仗打完之後自己準備回四川老家種地,讓戴金雙要是再有事就到敘永縣水排村找他,後來師徒二人便沒再見過面。雖說下山地時候葛敏只有15歲,但其四歲上山,醫術口訣也看了十年,對於其醫術的底子,戴金雙還是比較信任的。
1981年,戴金雙以香港人的身份成為了大陸改革開放後第一批歸僑,但戴金雙此行地目的絕不是探親,而是交待後事,當時戴金雙打算在自己死前梁小蘭餘下的一些珠寶加上師傅傳下來這把寶劍一塊賣了,堅持到梁小蘭歸天應該沒問題,如果有剩餘,就都留給葛敏了,但沒想到這人要是倒了霉,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所謂水排村在哪,而結果卻令自己大失所望。
經過一路的打聽戴金雙得知,水排村的位置在敘永縣邊上,挨著丹山,基本上算是半個山村,大隊人馬都住在山下,山腰裡零星也住著幾戶人,村民整體經濟條件基本上是敘永最差的,是遠近聞名的光棍村。因為窮,外村的姑娘都不願意往那邊嫁,村裡僅有的十幾口子未婚女性,長得稍微說的過去的基本上都外嫁了,僅餘下了幾個長得實在愧對列祖列宗的留在了村裡掃尾,還個個是搶手貨。
順著山路,戴金雙足足走了一天,才遠遠的看見了山腳下有一大片房子,便以為此處就是水排村,在自己的想像中,水排應該是個小村莊,但此時看見的這個村,規模可比想像中的大不少,光看房子都快有鎮的規模了,足有將近二百戶人家,無論如何也不像太窮的地方。
一進村,戴金雙更是大吃一驚,只見迎面正有個出殯的隊伍順著路正往村外走,為首的是一個老大爺,面向隊伍背朝前,邊倒著走邊指揮,嘴裡罵罵咧咧的喊個沒完,後面的人排的亂七八糟的,但步伐卻挺整齊。棺材在隊伍中間,油光亮的紅漆大棺材,由六個人抬著,雖說隊伍的人數不少,但一無鑼鼓隊二無哭喪隊,甚至連披麻戴孝的都沒有。戴金雙多少也是舊私會過來的人,出殯超度的法事也主持過不少,還真沒見過這麼送殯的,眼下這個出殯的隊伍,雖說設備不是很齊全,隊形也比較詭異,但排場比起句容縣城裡的大戶人家卻也不差啊,莫非自己走錯地方了?這裡是水排村麼?怎麼看也不像窮的娶不起媳婦的啊…
想到這,戴金雙便向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小伙子問了問,這裡到底是不是水排村,結果得知此處確實不是水排,而叫毛桐村,想去水排,還得再往山裡走大概十里路。
經過小伙子的一番指點後,戴金雙又開始往水排的方向趕路、因為並邊這個送葬的隊伍排的亂七八糟橫行霸道的把路都堵死了,便只能跟在隊伍的後面,可沒想到這一跟就是十幾分鐘,把個戴金雙差點煩死,原來這個隊伍也是往水排的方向走。
又跟了一會,戴金雙實在是忍不住了,便緊趕了兩步,拍了拍最後排一個小伙子的肩膀,希望能借個光從隊伍中間穿過去,但眼下這個小伙子卻沒剛才那個好說話,一個勁的搖頭表示不可以,說這棺材裡裝的是水排的葛神仙,是毛侗村的恩人,這個隊形是他臨終前安排的,說他的棺材不能開,這個送葬的隊形更不能破,外人也不能進入隊伍,而且一定要到他指定的地方下葬,否則村裡就有大災。
一聽棺材裡的人姓葛,還被稱為神仙,戴金雙只感覺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莫非自己就這麼倒霉?就差這麼兩天徒弟就先走一步了?「小兄弟,請問…你知道葛神仙叫雲深無跡什麼名字麼?」雖說事情已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戴金雙仍然不死心。
小伙子剛要說話,隊頭指揮的老大爺忽然罵上了,「你個瓜娃子,再敢那邊打鑼邊鼓*,剁了你個錘子*泡酒喝!」領隊這一罵、這小伙子趕忙沖戴金雙擺了擺手,繼讀跟著隊伍往前走,任戴金雙再怎麼問也不敢說話了。
無奈,戴金雙丹田一提氣,助跑了兩步直接跑上了路邊的山崖子,從高空往下一看,不禁大呼倒霉,眼下這個亂七八糟的隊伍那裡是什麼喪葬隊啊,明明就是茅山的「遽·魂大陣」。
所謂遽魂大陣,和青龍赤血陣等陣法一樣,屬茅山三十六大陣之列,所謂的大陣,不僅僅是說規模大,其難度與危險程度亦要超過其餘的陣法。相傳南宋淳佑年間(1241-1252),寶慶府一家大戶挖酒窖的時候挖出了三口大鐵棺材,且都是豎著埋在土裡的,呈三足鼎立位置排布,因為埋藏的角度問題,所以直至挖到一半時挖坑的民夫才發現這是三口棺材,遂停止了發掘。
當時僱人挖洞的大戶叫劉慰,家裡挖出了棺材,也是覺得彆扭,便請了幾個道士來作法、讓這劉慰沒想到的是,要不作法還好點,這一作法反倒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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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打鑼邊鼓:方言,三心二意不干正經事的意思
錘子:方言,男性生殖器的意思。
遽:讀音j,形聲,表示與行走有關。
寶慶:今湖南省邵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