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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人

我拿起外套正準備出門時，一個輕脆的聲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喀滋喀滋、喀滋、喀滋。
　　我朝聲音的來源轉過頭去，是我的室友小吳在吃孔雀香酥脆。
　　轉開門把，我踏出大門，屋內的景象隨著關門的弧度縮減時，我看見小吳在灑東西。
　　灑什麼?關門的動作停了下來。我雙眼凝神一看，是胡椒粉。
　　我將門關上。
　　等等，好奇心驅使著我打開大門走向小吳問道：「小吳，你幹什麼灑胡椒粉啊?」
　　「沒什麼呀，我只是喜歡吃成的罷了。人家說早餐要吃的像國王一樣嘛。」
　　「這是你的早餐?」我吃了一驚，沒那麼窮吧?早餐吃一包餅乾未免太可憐了。
　　「對呀，媽媽給的錢不夠花，只能忍耐一下了。」語畢，小吳將整包倒入口中。
　　喀滋喀滋、喀滋、喀滋。
　　想不到竟窮成這樣，比我還窮?隨便啦，呵呵!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會營養不良的。
　　我想起之前的打工地點，老闆人還不錯，回頭問問小吳要不要趁假期打打工好了。
　　「打工?在超市?」小吳摸著下巴思索著，幾秒後，他雙眼有神地看著我，「管飯吧?」
　　「嗯。」
　　就在小吳第一次上班的那天，不幸的事發生了。小吳的姐姐因為酒駕出車禍離開了人世。
　　家裡來了幾位高僧誦經唸佛。太陽西沉，漸漸接近上班時間。小吳不得不去上夜班。
　　出門前，吳媽媽叮囑小吳不能吃肉。必須吃素七七四十九天，這樣姐姐才能到西方極樂世界。小吳聽完臉一垮，他最討厭吃菜了。不過畢竟是親人，既然媽媽都說了只好照辦。
　　這天適逢除夕夜，夜裡沒什麼客人，連平日川流不息的車陣也不見影。小吳的工作進展飛快。
　　小吳拿著塑膠帶正在處理熟食區，十二點一到便要將商品撤下來換上新的。
　　譁!漢堡包、熱狗、關東煮……好香，好想吃!可是我要吃素……小吳聞著陣陣香肉氣味，口水只能吞下肚。
　　小吳看了眼手中的食物，右手撫摸著熱狗，喃喃自語：「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但媽媽的話小吳沒忘。他雙手用力一擠，不停搓擠著袋中的食物。嘻嘻，擠爛你們，吃不到就毀了你們!德式香腸被擠到肚破腸流，裡頭白嫩的湯汁濃稠地流出，似乎有著微小的啜泣聲若有似無地從袋子裡發出。
　　夜裡陪伴小吳的，只剩廣播的聲音。聽著DJ說現在已經三點了，可小吳什麼都沒吃。這天他睡到下午為的是上夜班時養精蓄銳。
　　小吳走進冰庫搬運飲料。冰庫裡頭存放著今日撤下來的盒飯，有雞腿油飯、咖哩牛肚炒麵、鮑魚蓋飯、活力旺雞排。每樣看起來都可口至極。小吳手裡拿著雞排，不斷抖著。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啊!
　　肚子發出咕嚕聲，但小吳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白開水充飢。除夕夜，夜深人靜。離下班只剩一小時了。
　　角落裡，傳來一聲喜悅的驚嘆：「啊!這個可以吃!嘻嘻……」
　　喀滋、喀滋、喀滋喀滋。
　　對了，還要加胡椒粉!好吃，真好吃!嘻嘻嘻……
　　早晨。
　　早班女店員到店準備交接班，一進來便見到小吳背對著她像是在吃東西。
　　輕脆的聲響，喀滋、喀滋喀滋、喀滋、喀滋……
　　「吃早餐呀?這麼悠閒，吃的什麼?」此時女店員眉頭一皺，「什麼味道?」
　　女店員慢慢走近小吳，近在咫尺時踩到了什麼，發出了聲響。女店員低頭，見水面上產生了一波漣漪，映照出她清秀的臉龐及笑嘻嘻地吃著早餐的小吳。
　　「這水?啊……」女店員驚聲尖叫著跌坐在地上。
　　小吳正吃著自己的右手，喀滋、喀滋……
　　「嘻嘻嘻，我的身體可以吃的，沒有殺生，沒有…··」
　　女店員腿軟逃不出去，眼睜睜地看著小吳起身逼近。
　　她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