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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station 2013-5-22 01:29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3)

文章名稱: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作  者:jht 痞子蔡
來  源:[url]http://jht.pixnet.net/blog/category/630847[/url](作者部落格)
作者同意轉錄文章說明:[url]http://jht.pixnet.net/blog/post/7921423[/url]


距離

我精神恍惚地回到系館,爬到位於三樓的研究室。
今天才知道,一樓到三樓,共有53階樓梯。

坐在pc前,凝視著空白的螢幕,腦海裡同樣也是一片空白。
我所受到的訓練,只是教我如何分辨亞臨界流和超臨界流;
至於現實與夢境之分,我不曉得該用哪一條方程式去判斷。

「荊軻!荊軻你竟然還能活著回來?秦王的頭呢?」
幸好是看到阿泰,我終於知道我現在不是在夢境裡。
因為我沒那麼倒楣,阿泰這傢伙是不可能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唉!可憐的痞子。你一定是『驚豔』了,被她的外表嚇死了吧!」

『嘿嘿,阿泰,我的確是驚豔。不過是驚喜的驚,而非驚恐的驚。』
阿泰突然放下手中的兩瓶麒麟啤酒,露出懷疑的眼神。
「真的假的?那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
我暗運內力,準備當聽到「牛糞」兩個字時,給他一記降龍十八掌。
「插在一個高雅的花瓶中。果真是英雄美女、才子佳人,相得益彰啊!」
阿泰果然了得,雖然有張毒辣的嘴巴,但同時還有靈敏的反應。

「痞子,說說看,長得如何?什麼系的?」
『她唸外文。至於長相,大概可以讓你的六宮粉黛無顏色。』
「不可能吧?自從小萍那一屆畢業後,外文系已經每下愈況,
 後繼無人了。而且在我的轄區內,怎麼可能會有我不認識的美女?」

『阿泰,我想你已經老了。“江山代有美女出,各領風騷好幾年”。
 美女這東西,就像“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樣,
 一浪接著一浪,數不完的。』
「說得也是。不過我實在不相信成大女生的浪會有多高。」

說真的,我也不相信。
套句我的專業術語,成大女生可以「碎波」來形容。
所謂的碎波就是波浪由深海傳遞至淺海時,由於水深變淺所導致。
因為成大的水深太淺了,所以可算是有名的「碎波帶」。

「不過美女也實在夠慘。俗話說:癡漢偏騎良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
 由此觀之,紅顏果真薄命也。」
『阿泰,人家說我有才氣呢。我們這算是名符其實的郎才女貌。』

「痞子,這是應酬的場面話,不要太當真。
 你又不是我,怎麼會有才氣?
 照我看來,你們算是Beauty and Beast,
 現實生活版的美女與野獸。」
『我是Beast,那你呢?』
「我比你少一個a,所以我是Best。」

阿泰竟然處處跟我作對,看來他今晚的約會一定是刀光劍影。
『阿泰,你今天的約會很慘吧?』
「喔,你是說B-161-48-34-25-33這個女孩嗎?」
阿泰摸了摸他的左臉頰:「我挨了她一個巴掌。」

『哈哈哈!你一定是未經許可,就想吻她,所以才挨打吧?』
「不是的。是我得到了她的允許,卻還不肯吻。」
※&@#☆……
【註】:這句話即是所謂的十元買早餐,八元買豆干。

「我是說真的,因為我不喜歡她口紅的顏色。」
哇勒!連口紅顏色也挑,太挑食了吧!
難怪很多人常感嘆這世間有些人一無所有,有些人卻得到太多。

「痞子,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又說:兵貴精不貴多。所以你算是好狗運,比我幸運多了。」
『可是我覺得我沒辦法搞定她,她有點古靈精怪,常喜歡考我。』
「痞子,你沒聽說過:將在謀不在勇嗎?
 雖然你無勇無謀,但有我這個智勇雙全的人幫你,你放心好了,
 不要擔心我的能力。」
我擔心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個性。

「痞子,別開玩笑了。『朋友妻,不可欺』,我會是那種人嗎?」
你是那種覺得「朋友妻,不欺,朋友會生氣」的那種人。
「痞子,別鬧了。快告訴我,還發生了什麼事?」
反正就是聊天嘛!還能幹嘛?

「那她有沒有罵你?」
她幹嘛罵我?我一不油腔滑調,二不毛手毛腳,又不像你。
「痞子,那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喔!」
是嗎?我又不是變態,為什麼一定要挨罵才會痛快呢?

「痞子,你有沒有聽過『愛之深,責之切』這句話?」
『阿泰,有屁就快放。別老是翹起屁股,然後停頓下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當一個女孩子愛你愈『深』時,
 她責備你時就愈會咬牙『切』齒。」

那怎麼辦?
她今天一直在笑,除了我講A片時,她稍微瞪我一下。
「那還好,聊勝於無。有瞪總比沒瞪好。」

我沒有告訴阿泰,即使她瞪著我,
我仍然覺得她的眼神裡,滿是笑意。

「痞子,既然你沒什麼失戀的感覺,那啤酒就不用喝了。」
其實這是我跟阿泰之間的默契,酒確實是失戀時的天敵。
但是失戀程度應該和酒精濃度成反比,亦即愈是失戀,喝的酒愈淡。
不然當你失戀時是很容意酗酒的,喝太多烈酒豈不傷心傷肝又傷身?
所以我常喝酒精濃度最淡的生啤酒,但特殊日子不在此限。
因此中國情人節失戀時可喝高粱,西洋情人節失戀時則喝XO。

「痞子,我們改喝SUNTORY的角瓶威士忌吧!」
『那這兩瓶麒麟啤酒呢?』
「先冰著。反正過兩天你大概就可以喝了。」
『Shit!你那麼有把握我一定會失戀?』
「痞子,我是就事論事,不是做人身攻擊。
 我實在找不出你不失戀的理由。」

阿泰倒了兩杯SUNTORY,金黃色的威士忌,跟他襯衫的顏色好像。
『像太陽般金黃色的酒漿,有稜有角的冰塊和酒杯,
 這是最適合形容樂觀開朗、正直坦率的射手座個性的酒了。』
「痞子,你腦袋秀逗了嗎?」
『Sorry,我這是被輕舞飛揚訓練出來的反射動作。
 看到有顏色的飲料,就得聯想到星座特質。』

「痞子,那輕舞飛揚是屬於什麼型的?
 B?C?H?N? or T?」
『都不像。她比較像S型。』
「又不是考汽車駕照,那來的S型?」
『聰明慧黠型。英文叫Smart,所以是S型。』
「痞子,不會分類就不要亂分。
 你如果說是S型,人家會以為是Sexy。」
人家?大概只有你這種思想邪惡的人吧!

『阿泰,明天我要和她去看電影。有沒有什麼好片?』
「問我就對了。最近剛上映的《鐵達尼號》,已經造成轟動了。
 而且這部片子也變成另一種判斷性別的指標了。」
『判斷性別?你在扯啥?』
「痞子,最近流行一句話:看鐵達尼而不哭泣者,其人必不是女的。」
不會這麼誇張吧?我怎麼都沒聽過?

「痞子,你不是江湖中的人物,所以這種事你是不會知道的。
 《鐵達尼號》我已經看了三遍,當然是跟三個不同的女孩子。
 包括今晚的B-161-48-34-25-33、昨晚的C-163-47-33-23-32、
 還有上星期的T-160-43-32-24-32。
 她們的第一志願就是《鐵達尼號》。」
『好看嗎?』

「女主角胖了一點,尤其是腰部。不過胸部還不錯,臀部也頗具風味。」
『我是問你電影情節,你扯女主角的身材幹嘛?』
「喔!抱歉,我日本AV片看太多了。而AV片的好看與否,
 跟情節是無關的,只跟女演員的身材好壞、長相美醜與叫聲大小
 有密切相關。
 所以淺倉舞、飯島愛、憂木瞳和白石瞳才會那麼有名。」

『阿泰,快告訴我電影情節!別再扯一些有的沒的。』
「好像就是一艘船撞到了冰山,然後開始沉沒。有的人大呼小叫逃難;
 有的人處變不驚演奏音樂;還有人很倒楣地被銬在船艙裡。
 然後男主角沉到海底,女主角Rose被救起,還一直活到90幾歲。」

『那為什麼女孩子看完後就會流眼淚呢?』
「我也不知道。當男主角Jack鬆開了手,沉入冰冷的海底時,
 電影院裡就開始哀鴻遍野。」
Jack?竟然跟我的英文名字一樣。
看來我以前的暱稱叫「深情的Jack」,的確有先見之明。

『阿泰,那你都不會覺得心痛嗎?』
「當然會啊!當老Rose把那顆『海洋之心』丟到海裡時,
 我的確很心痛。」
跟阿泰這種人討論藝術,我可算是自取其辱了。

「不過有一點值得注意,她們看完電影後,一定會問我相同的問題。
 那就是:If I jump,Do you jump?」
是嗎?問這種問題,不會太無聊嗎?

「痞子,女孩子最喜歡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但卻要求得到肯定性的答案。」
那怎麼辦?如果照實回答,豈不自尋死路?
「不會啊!我都會回答說:答案是肯定的。」
你少唬我,照這種跳法,你不是早就得世界跳水冠軍?

「痞子,我只說答案是肯定的。我又沒說肯定會,還是肯定不會。
 我才沒那麼傻呢,如果她jump,我當然『肯定』不會跳。」
『阿泰,你又在混了。』
「痞子,所以我說你要走的路還很長。
 這種簡單明瞭的回答,包含了多少人生的哲理與情場的智慧。」
『是嗎?』我很疑惑。

「我舉個例子。」阿泰說:
「如果有一天女孩子問你:你會不會永遠只愛我一個時,
 一句『當然』就可應付過去了。但到底是當然會,還是當然不會,
 就只有你自己心裡知道。」

『萬一她很聰明,繼續問你:當然會?還是當然不會?
 怎麼辦?』
「痞子,這種聰明的女孩子太少了,說得上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過如果她真的這樣問,你還是可以回答:當然會。」
『那豈不是撒謊了?』

「笨蛋!你心裡想的是:我當然會不只愛妳一個。
 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
 到了這種境界,你便不再需要任何甜蜜動聽的謊言,
 也能夠達到欺敵的效果了。」

跟阿泰喝完酒,也已經快深夜三點。
不禁又開始回想起今晚和輕舞飛揚見面時的細節。
幸好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不然今晚發生的一切,
我真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要不是剛剛碰到阿泰的話,這樣的夜,就可以叫做完美。
然而進展得如此順利,卻反而令我不安。
孟子有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也許我和輕舞飛揚間,只是一種「迴光返照」的現象。

研究室窗外的那隻野貓,又開始叫了。
雖然聲音低沉了許多,但仍然是三長一短。
看來這隻野貓也是很有原則的。
不過牠今天的喉嚨大概出了點狀況。
我想我應該拿瓶京都念慈庵川貝枇杷膏給牠潤喉一下,
而且還是那種有孝親圖樣的正牌枇杷膏。

以前我總是依賴牠當我的鬧鐘,以便準時在三點一刻上線,
後來慢慢地不再需要牠了。
因為時候一到,我的精神總是特別興奮和抖擻。
如果有天沒在深夜三點一刻的網路上碰到輕舞飛揚,
我一定會渾身不對勁。

聽說這種情形在心理學上,叫做「制約反應」。
所以我想,我大概是被輕舞飛揚「制約」了。
而那隻野貓,也許也是被其她的性感野貓們所制約。
於是時間一到,牠開始Call Spring,我也打開pc,上了線。

「:)﹍痞子﹍今天累嗎?」
說我不驚訝是騙人的,說我不累也是騙人的。
尤其在心情像是坐了一次雲霄飛車後,加上酒精的催化,
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如果不是我已經被她制約了,我是絕對不會在這時候還上線的。
而她為什麼也在這時候上線?她不累嗎?
難道她也被我制約了?

『好久不見了...妳好嗎?』
「痞子﹍你又吃錯藥了﹍我們才分別3個小時而已呀﹍」
古人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那我們大概有3*365/8≒137天沒見,當然可以算很久了。

「呵﹍痞子﹍那你想我嗎?」
『A.想 B.當然想 C.不想才怪 D.想死了 E.以上皆是...
 The answer is E...』
「如何想法呢?」

『A.望穿秋水不見伊人來 B.長相思,摧心肝 C.相思淚,成水災
 D.牛骨骰子鑲紅豆——刻骨相思 E.以上皆是...
 The answer is still E...』
「呵呵﹍:)」
看來她真的也累了。
雖然「呵」是笑聲,但此刻我卻覺得她在打「呵」欠。

「痞子﹍我們會“見光死”嗎?」
其實網友一旦見了面後,結局通常都很悲慘。
就像阿泰一樣,如果不甚滿意,就會把她們從好友名單中剔除,
免得日後在線上碰到時觸景傷情,所以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如果對方先送Message來問好,阿泰就會說要去上課了、要去吃飯了、
要跟朋友去玩了、要去睡覺了……然後手忙腳亂地離線。
這就是所謂的「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之逃難法。

要不然就會說:「真可惜,難得又遇上妳。奈何造化弄人,事與願違。
現有俗事纏身,不得不走耳。只得灑淚而別,抱憾而歸,肝腸寸斷矣。」
這就是所謂的「睜眼說瞎話」之逃難法。

「為什麼網路和現實總會有那麼大的差異呢?」
因為在網路上,妳根本無法看到對方的表情,聽到對方的語氣,
所以只好將喜怒哀樂用簡單的符號表示。
例如笑臉符號就有“:)”、“^_^”、“:P”、“^O^”、“:~”等等。
但如果喜怒哀樂真能用符號表示的話,就不會叫做喜怒哀樂了。

換言之,當對方送來任何一種笑臉符號時,誰又能把握他正在笑呢?
也許他心裡抱著「買賣不成仁義在」的心態,跟妳應酬個幾句。
因此對陌生的兩個人而言,網路有時只能縮短認識的時間而已,
未必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痞子﹍網路上的我跟現實的我﹍會有很大的差異嗎?」
網路就像一層很安全的防護罩,不僅遮蔽了風雨,
但同時也擋住了陽光。
隔著這層防護罩去觀察一個人,當然會有誤差。

但對於妳,輕舞姐姐或是飛揚妹妹,我卻沒有隔著防護罩看人的感覺。
或者應該說是,妳根本沒有這層防護罩。
現在妳若送來半形符號「:)」,我彷彿能看見妳微微揚起的嘴角;
妳若送來全形符號「:)」,我彷彿能看見妳滿是笑意的眼神;
妳若送來「呵」,我彷彿就能聽見妳那像麥當勞薯條的笑聲。
所以網路不僅縮短了我們認識的時間,更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痞子﹍我很希望你現在不是彷彿﹍
 而是根本就能看到我對你的微笑﹍」
是啊!我現在也很想看到妳的微笑。
不過這也是網路上的另一特點:雖然迅速,但並不完美。
而且如果現在真能看到妳,我又要被妳美麗的外表所矇蔽,
於是不得不狗腿一番。
倒不如像現在一樣,隔著螢幕,然後仔細去品味另一種形式的妳。

「痞子﹍為什麼你一看到我﹍就得稱讚我的外表呢?
 難道你不怕我會因此而覺得你很膚淺嗎?」
這哪有為什麼,看到美女便稱讚是屬於男人的反射動作,
不受大腦所控制。
我當然知道這有拍馬屁之嫌,奈何我笨拙的頭腦無法阻止我靈活的嘴巴。
一旦我的眼睛接觸到美麗的形象而傳遞到大腦,
在大腦尚未下達指令是否該讚美時,我的嘴巴就已經決定先斬後奏了。
這叫「嘴在外,腦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也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而且與其不講讚美妳的話而讓我覺得昧著良心,
倒不如講真話讚美妳而讓妳覺得我很膚淺。
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兩害相權取其輕也」的道理。

「:)﹍痞子﹍我會被你訓練得愈來愈驕傲哦﹍」
『沒辦法...這是孟子教我的...“余豈好讚美哉,余不得已也”...』
「痞子﹍今天的份量夠了﹍:)」
『好吧...今天的讚美就到此為止...輪到妳讚美我了...』

「痞子﹍與其講假話讚美你而讓你覺得我很膚淺﹍
 倒不如不講讚美你的話而讓我覺得對得起良心﹍
 這也叫“兩害相權取其輕也”的道理﹍」

現世報來得真快。
原來網路上果真什麼都迅速,連報應都來得特別地快。

「痞子﹍其實在網路上我反而更可以看清楚你真正的模樣﹍
 也就是說 I see you true color﹍」
『I see you true color?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看你真色”?
 妳真的覺得我很“色”嗎?』

「痞子﹍你的英文要加強了﹍這是辛蒂露波的一首英文歌﹍
 true color 的意思是真正的你﹍而不是說你真色﹍」
喔!原來如此,嚇我一跳。
在外文系女孩的面前得注意自己的英文程度,
就像在水利系男孩的面前得記住要節約用水。

「痞子﹍那你能用一句話形容我的外表以及你對我的感覺嗎?」
『很簡單...就是“嬌豔欲滴”...』
「小女子才疏學淺、資質駑鈍﹍願聞其詳﹍」
『因為妳“嬌豔”如花...於是我口水“欲滴”...
 所以是“嬌豔欲滴”...』
「呵呵:)﹍我會讓你害得睡不著覺﹍」
差點忘了明天還有約,不能像平常一樣逗她。
該讓她睡了。

『妳該去睡了喔...』
「再一下下就好﹍而且你還沒告訴我﹍你累了嗎?」
『還好...有點累...那妳呢?』
「我好累呢﹍不過沒上線跟你說晚安的話﹍我真的會睡不著﹍」
『me too...』

既然雙方都很累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躺下去睡覺不是很好?
何苦一手打鍵盤,一手打呵欠?
我和她也許是同時想到了這層道理,所以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痞子﹍明天我們看哪部電影呢?」
『到時再說...反正重點是跟誰看...而不是看哪片...』
阿泰的名言,稍微修改一下,還是很好用的。

「那你明天騎車小心點﹍我會在樓下等你﹍」
『OK...衝著妳這句話...我會小心的...那妳爬樓梯也要小心點...』
「呵﹍明天見囉!晚安﹍:)」
『Good night、See you later、So long、Bye-bye、晚安、
 Sayonara、卡早睡卡有眠...』




鐵達尼號

一覺醒來,12點半多了。
哇勒……

今天是1997年的最後一天,因為是星期三,所以得穿黃色內褲。
幸好當初在成功嶺的訓練還算有效,洗澡刷牙加洗臉僅花了X分鐘,
而且X≦10。
不禁又開始陶醉於自己的機動敏捷。
但現在不是陶醉的時候,趕緊拿了鑰匙,衝下樓去。

跨上我的野狼,在牠尚未熱身完畢時,我油門一催,揚長而去。
我的飆車技巧,宛如游龍與狡兔,
很可惜當初沒去混飛車黨或當飆車族。
突然想到昨晚答應她騎車要小心的,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
所以我在闖紅燈時,很小心地注意看有沒有交通警察。

瞄了一下手錶,危險了!可能會遲到個幾分鐘。
我跟輕舞飛揚只要一相約,斷無遲到之理。
連續場次的安打記錄,絕不能在這場球中斷。
「人之將死,其腦也快」,急中生智的結果,將手錶撥慢五分鐘。
而且在接近她家的巷口時,放慢了車速。

「痞子,你早呀!」
她講話好像有點嘲弄的味道,並舉起她的左手手腕,在我面前晃一晃。
『妳的手錶真漂亮,果然是“帥哥騎爛車,美女戴好錶”。』

「痞子,別裝蒜了。你是否該說些什麼呢?」
『Sorry,我疏忽了。我只注意到妳的手錶,
 竟忘了稱讚妳那潔白如玉的手腕。我真可說是“見木不見林”,
 手錶再怎麼漂亮,跟妳的纖纖玉手比起來,
 就像螢火之光碰到皓月之明。不堪一擊,不堪一擊啊!』

「痞子,你還在裝傻。你遲到3分鐘了,我的手錶現在是1點03分。」
『是嗎?可是我的手錶現在是12點58分。』
我也舉起我的左手手腕,在她面前晃一晃。
「呵呵,好吧!原諒你了。」

『看哪部呢?帶漂亮手錶的輕舞飛揚小姐。』
「你先說吧!調慢手錶時間的痞子蔡先生。」
原來她還是知道這種手法,我只好乾笑了幾聲。

『阿泰說《鐵達尼號》不錯,妳覺得呢?』
「真巧,我室友也跟我推薦這部片子。」
『那她看完後有哭嗎?』
「有呀!哭得唏哩嘩啦的,所以我多帶了一條手帕和一包面紙。」
『那到南台戲院好嗎?2點20分有一場。』
「好,你說了就算。」

嗯,還有很多時間,仔細看一看她居住的環境。
這條巷子很靜,又有一些花花草草,使這條巷子看起來很美。
果然是地靈人傑,什麼人住什麼環境。這的確是個出產美女的好地方。
其實我住的地方也不錯,但可惜的是巷口總會有一堆垃圾。
我想大概是因為阿泰也住在那裡的關係吧!

「痞子,別發呆了。聽說人很多呢,早點去買票吧!」
『好啊!走吧。妳有機車嗎?』
「沒有。我只有那輛像法式牛奶咖啡的腳踏車而已。」
『那我只好用這輛像高雄港海水的野狼機車載妳了,不介意吧?』
「我不會介意,只是會有點嫌棄。呵呵。」

她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副太陽眼鏡。
不用說,鏡片一定是咖啡色的。
今年台南的冬天很溫暖,我在耶誕節那天還穿短袖衣服。
所以她今天的穿著很簡單,米色的長褲,橘紅色的線衫。

『今天不穿咖啡色的衣服了嗎?』
「呵呵,今天休兵一天。免得你跟我在一起時老是擔心我會考你。」
『沒錯,這的確是認輸的好藉口。』
「呵呵,我不能曬太陽,只好戴副太陽眼鏡。不介意吧?」
『我不會介意。只是替妳美麗的眼睛覺得有點可惜。』
「痞子,別鬧了。快走吧!」

坐上我的機車後座,她的手輕輕勾著我褲子上的皮帶環。
因為那隻野狼的後座並無鐵桿,所以她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
阿泰常羨慕我有這種配備,他說這樣一來,只要換檔時故意稍有不順,
就可以感受到後方襲來的波濤洶湧。
不過我才沒那麼無聊,我反而更加小心地換檔。

『今天天氣真好,是吧?』
我從沒有轉身跟她聊天的經驗,
所以講出這麼老土的話是可以被原諒的。
「對呀!今天太陽也很圓,不是嗎?呵呵。」
她總是能用笑聲適時地化解我的緊張。

『聽說“迷死佛陀”(蜜絲佛陀)和“Old Lady”(歐蕾)的
 防曬系列不錯,下次帶妳去買。』
「好呀!你買給我的話,我就會擦。」
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古人誠不欺我也。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不冷不熱不溼不悶,身在台南的確是一種幸福。
雖然說「生命誠可貴,罰錢價更高」,但我們都沒戴安全帽。
微風輕輕地吹拂,我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記得我有次坐遠航的飛機,因為忘了繫安全帶,
一位美麗的空中小姐彎下腰來提醒我時,她的身上也有類似的香味。
從此以後,我上飛機便不繫安全帶,除非碰到那種空中歐巴桑。
男人也算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很容易讓他的視覺影響到他的嗅覺。
所以對男人而言,凡是美女,其人必香。
這就是所謂的「以偏概全」。

即使我很小心地換檔,但在加速與煞車之間,我們難免會有些碰觸。
而且她總在我耳邊輕聲細語,我不知怎地,一直覺得耳根發燙。
我寧願相信那是因為一般人呼出的氣體中,含有高量二氧化碳的因素。
雖然我知道這不是事實。
我終於能體會《倚天屠龍記》第四集裡,張無忌抱著趙敏時,
非常希望路能永遠走不完的感覺。

進了友愛街,經過南台戲院的大門。
哇 sai!擠了一堆人,難道今天是看免費的?
只好轉到中正路,找找可以停車的地方。
「痞子,你乾脆寄車好了。幹嘛還要繞來繞去?」
『別開玩笑了。這種行將就木的爛車,去寄車會被笑的。』
「呵呵,痞子。連這種錢也省,你真的不是普通的小氣。」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被我瞄到了一個車位。
停好車,她把太陽眼鏡收進背包裡。
並從背包裡拿出個咖啡色梳子和一個蝴蝶形狀的髮夾。
她嘴巴咬著那隻蝴蝶,然後理了一下她的長髮,並簡單綁個馬尾。
她淺淺地對我笑著,像是對我的等待表示歉意。
而我,突然覺得她就像一隻輕輕飛舞的美麗蝴蝶。

「Sorry,讓你久等了。Let"s go!」
『嗯。我的車子好坐嗎?』
「A.不好坐 B.當然不好坐 C.好坐才怪 D.很難坐 E.以上皆是。
 The answer is E。呵呵,痞子,我學你學得像嗎?」
『傻瓜,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好的不學,學壞的。』

「不是我不學好,而是根本沒有好的讓我學。這也是孟子教我的,
 “余豈好痞哉,余不得已也”。」
『好,我投降了。別忘了今天是休兵的日子。』
「沒錯,這的確是認輸的好藉口。呵呵。」

「痞子,這裡寫著“禁止暫停”呢。」
要離開停車位前,她指著地上的黃色字跡告訴我。
『喔,沒關係。我們不是要“暫停”,我們會停很久。』
「痞子,你又在痞了。待會你的野狼被人宰了怎麼辦?」
『不會啦!看到這麼老舊的野狼,一般人會敬老尊賢,不會欺負牠。』

南台戲院排隊的人龍,真的很長。
2點20的電影,現在也不過才1點40而已。
而且很奇怪,幾乎都是一男一女一起排隊。
『妳到裡面看看海報,我排就好。』

別人可以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她留在這裡,只會讓我觸景傷情而已。
「不要。我要在這裡陪你。」
『這樣妳會很無聊的。』
「跟你在一起怎麼會無聊呢?讓我陪嘛!」

其實我很感激這種擁擠的人潮,這樣我跟她之間的距離便更近了一些。
在網路上,我們隔著螢幕;在麥當勞,我們隔著一張桌子;
在機車上,我們隔著我的背影;而在這裡,我們根本沒有距離。

她站在我左邊,右手臂不時地碰觸到我的左手臂。
我們偶爾穿插幾句沒有意義的對白,這種感覺好舒服。
即使買不到電影票,我也心甘情願。
今天真好。
而讓今天美好的,不僅是天氣,還有此時等待的心情。

學生票一張也要240元,換言之,兩張就要480元。
這次真的是受傷慘重,我皮夾裡的先鋒部隊,已經全部陣亡了。
由於她在我左手邊,而我用右手掏錢,
所以我在掏錢時,不能讓她有阻止我的機會,實在是一大失策。

2點10分左右,買到了票。一張是11排13號,一張是11排15號。
「哇!痞子。11排13號呢,跟你生日同一天。」
『嗯,所以呢?』
「所以這個位置我要坐,這張票我要保存起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果妳堅持要付錢,我也會依妳。』
「痞子,你別擔心。今天我不會跟你爭著付錢的。」
擔心?我擔心的是妳不跟我爭。

進了電影院,剛坐下沒多久,燈光也正好暗了下來。
我看電影時是絕對不說話的,所以我的嘴巴也終於有了休息的機會。
接下來的三個多小時裡,我仔細看著這部久仰大名且爭議性強的電影。

我不是個浪漫的人,所以不被浪漫的情節所感動是可以理解的事。
除了Jack在沉入海底前跟Rose所說的對白:
「Rose, listen to me…Listen…
 Winning that ticket wa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
 It brought me to you…And I"m thankful, Rose…I"m thankful…」

雖然我也叫Jack,但我比電影上的那個Jack幸運多了。
我不用賭梭哈,也不必冒著生命危險搭上鐵達尼號。
我只要打開pc,上個網,便能認識現實生活中的Rose。

不過他比我幸運的是,他還會畫畫。
於是電影上的Rose甘願脫光光讓他畫。
雖然他一付很專注的模樣,好像很小心謹慎地慢慢畫,
但我想他一定是故意慢慢地畫的。
男人嘛!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不然你叫他畫曾文惠,他一定一下子就搞定了。

而她,反應就不是這麼平淡了。
她手上一直拿條手帕stand by,隨著電影愈到最後,
她擦拭眼角的頻率愈高。

當Jack要Rose答應他堅持到底,絕不放棄求生的念頭時,
電影上Rose說:
「I promise…I will never let go,Jack…I"ll never let go……」
她竟也跟著小聲地說:「I will never let go,Jack……」
而當Jack沉入海底的瞬間,她背包的拉鍊也同時打開,
備用手帕正式登場。

席琳狄翁這個娘們,偏偏又在片尾唱起《My heart will go on》。
彷彿被歌聲所感染,她於是 My tears will go on。

『散場了,我們走吧!』
我站了起來,小聲地跟她說。
因為我覺得此時任何一點小擾動,都會令她崩潰。
她坐在座位上,不發一語地凝視著我。

過了好久,她突然說出:
「痞子,電影終究會散場,但人生還是得繼續。對嗎?」
雖然我點點頭,但我心裡卻納悶著。
她看到我點了頭,迅速地站起身子,背上背包,跟著我走出電影院。

排隊入場的人,和擠著出場的人,同時聚集在電影院門口。
散場的氣氛像極了鐵達尼號沉沒前,船上人員爭先恐後的逃生景象。
原來我們好像只是離開了電影上的鐵達尼號,
而人生裡的鐵達尼號,卻依然上映著。

離開了南台戲院,她的眼淚卻未離開她的臉龐。
『我們走走吧。』我說。
6點是剛入夜的時候,霓虹閃爍的中正路,
也許能讓她忘掉鐵達尼號的沉沒。
「嗯,好。」
她點點頭,卻不小心滑落了兩滴淚珠。

「痞子,你簽個名吧。」
她拿出那張電影票根,遞給我。
『簽什麼?難道簽“余誓以至誠,效忠輕舞飛揚小姐”嗎?』
「討厭!你簽“痞子蔡”就好,反正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誰叫妳不問我。』
「你也沒問我啊。這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又在亂用成語了,我趕緊在票根背後,簽下痞子蔡三個字。
她看看我的簽名,閃過一絲失望神情,但隨即嘆了一口氣說:
「謝謝你,痞子。」
既然說謝謝,幹嘛要嘆氣?
我的字很拙嗎?不會吧?

我們四處看看,但並沒有交談。
她突然在Christian Dior的專櫃停了下來。
「痞子,你在連線小說板看過Lemonade寫的《香水》嗎?」
『嗯。前一陣子看過這篇短篇小說,寫得還不錯啊!
 妳幹嘛這樣問?』
我看著拿起一瓶香水端詳的她,很好奇。

「這瓶Christian Dior 的 Dolce Vita,
 就是男主角在女主角訂婚時送她的。」她指著香水瓶上的英文字,
「他還說:Dolce Vita是義大利文,中文的意思是“甜蜜的日子”。」
『是嗎?我倒是沒看這麼仔細。』

「痞子,那我們今天算不算“甜蜜的日子”?」
『本來可以算是。但妳一哭,就打了折。』
「那這樣算是有點甜蜜又不會太甜蜜,就買小瓶的好了。」
幸好Lemonade寫的只是《香水》,
萬一她寫的是《黃金》或是《鑽石》,那我就債台高築了。

『七點多了,妳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吃不下。你呢?」
『You eat,I eat。』
她突然又怔怔地掉下淚來。
我真是白癡,她好不容易離開了鐵達尼,
我怎麼又去打撈鐵達尼的殘骸呢?

「痞子,我們去大學路那家麥當勞。好嗎?」
她擦了擦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向我這麼建議著。
我點點頭。
騎上了那隻野狼,她靜靜地坐在我的背後,不發一語。
今晚的風,開始有點涼了。

到了麥當勞。
好巧,竟然跟昨晚第一次見面的時間一樣,也是七點半。

要吃1號餐嗎?她搖了一下頭。
2號餐呢?她搖了兩下頭。
那3號餐好嗎?她搖了三下頭。
就這樣一直搖到了最後一號餐。
所以我還是點了兩杯大可和兩份薯條,然後坐在與昨天相同的位置上。

「痞子,你不吃東西會餓的。」
『妳吃不下,我當然也吃不下。』
這就是逞強的場面話了。
因為到現在為止,我今天還沒吃過東西。

我咬了一口薯條。
奇怪?今天的麥當勞薯條竟然不再清脆甜美,反而有點鬆軟苦澀。
原來當她的笑容失去神采時,麥當勞的薯條便不再清脆。

「痞子,為何你會叫 jht 呢?」
『j是Jack,h是hate,t是Titanic。
 jht即是“Jack hate Titanic”的縮寫。』
「你別瞎掰了。」
『其實 jht 是我名字的縮寫,不過看在Titanic讓妳淚流的面子上,
 我這個Jack,自然不得不hate它了。』

「痞子,你不能hate Titanic。你一定要help Titanic,
 或是hold Titanic。」
hate?help?hold?
自從看完Titanic後,她就常講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難道外文系也唸哲學?

然後她就很少說話了。
偶爾低頭沉思,偶爾呆呆地看著我。
為什麼我要用「呆呆地」這種形容呢?
因為她好像很想仔細地看著我,但又怕看得太仔細。
這種行為不是「呆」是什麼?
蠢?笨?傻?

外面的大學路,開始人聲鼎沸了。
「痞子,大學路現在為什麼這麼熱鬧呢?」
『今天是1997年的最後一天,大學路有跨年晚會。待會去看?』
「好呀!可是我想現在去呢。」
我二話不說,端起了盤子,指了指她的背包。

張燦鍙市長新官上任,封鎖住大學路成大路段,想來個與民同樂。
他比阿扁市長幸運,因為他可以跟他太太跳舞給我們看。
但我又比他幸運,因為輕舞飛揚比他太太漂亮。
正在胡思亂想間,天空突然下起了一陣雨。

我不假思索地拉起了她的手,往成大成功校區警衛室旁的屋簷下奔去。
為了怕她多淋到幾滴雨,情急之下做出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
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由此觀之,我的確是個很殘忍的人。
不過幸好我叫痞子,
所以不必為不夠君子的行為背負太多良心上的譴責。

這是我第二次接觸到她的手指。
和第一次時的感覺一樣,她的手指仍然冰冷異常。
上次可能是因為冰可樂的關係,這次呢?
也許是雨吧?
或者是今晚的風?

警衛室旁的屋簷並沒有漏,但我現在卻覺得「屋漏偏逢連夜雨」。
因為我看到了阿泰。
這種可以跳舞的場合自然少不了阿泰,就像廚房裡少不了蟑螂。

不過他從不攜伴參加舞會。
因為他常說:「沒有人去酒家喝酒還帶瓶台灣啤酒去的。」
這話有理。
舞會上充斥著各種又辣又正的美眉,什麼酒都有。
幹嘛還自己帶個美眉去自斷生路呢?
如果美眉可以用酒來形容,那阿泰是什麼?
阿泰說他就是「開罐器」。

「痞子,你好厲害。竟然帶瓶『皇家禮炮21響』的XO來。」
『別鬧了,阿泰。這位是輕舞飛揚。』
「妳好,久仰大名了。痞子栽在妳的石榴裙下是可以瞑目的。」
「呵呵,阿泰兄,我對你才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呢!」
「是嗎?唉,我已經儘可能地掩飾我的鋒芒了。奈何事與願違,
 沒想到還是瞞不過別人識貨的眼光。罪過,罪過啊!」

她輕輕笑了兩聲,然後說:
「我常在女生宿舍的牆壁上看到你的名字哦!」
阿泰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奮地說:
「是嗎?寫些什麼呢?一定都是些太仰慕我的話吧!」

「不是哦。通常寫“阿泰,你去吃屎吧!”」她強忍住笑,接著說:
「而且都寫在廁所的牆壁上。」
「哈哈。」阿泰笑得有些尷尬,「輕舞兄,妳和痞子都好厲害喔!」
我也笑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照理說阿泰是我的好友,我應該為他辯解的。
我這樣好像有點見色忘友,不過事實是勝於雄辯的。

金黃色的射手阿泰、藍色的天蠍痞子,和咖啡色的雙魚輕舞飛揚,
就這樣在警衛室旁的屋簷下聊了起來,直到雨停。
這是我們三個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聚在一起。

「痞子、輕舞兄。雨停了,我去狩獵了,你們繼續纏綿吧!」
走得好!我不禁拍起手來。
再聊下去,我就沒有形象了。
「痞子,你拍手幹嘛?」
『喔,剛剛放的音樂真好聽,不由自主地想給它小小地鼓勵一下。』
「你少胡扯。你怕阿泰抖出你的秘密吧?」

我有秘密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
但在我腦海的檔案櫃裡,最高的機密就是妳。

這個跨年晚會是由一個地區性電台主辦的,
叫Kiss Radio,頻道是FM97.1。
為什麼我記得是FM97.1?
因為它廣告的時間比播歌多,難怪叫「廣播」。

節目其實是很無聊的,尤其是猜謎那部份。
「台南市有哪些名勝古蹟?請隨便說一個。」
哇勒!怎麼問這種蠢問題?蠢到我都懶得舉手回答。
竟然還有人答「安平金城」,我還「億載古堡」咧。

至於跳舞,我則是大肉腳。跳快舞時像隻發情的黑猩猩。
「痞子,我不能跳快舞。所以不能陪你跳,Sorry。」
『那沒差。反正妳叫“輕舞”,自然不能跳快舞。』
「希望能有《The Lady in Red》這首歌。」
『不簡單喔!這麼老的英文歌,妳竟然還記得。』
「前一陣子在收音機中聽到,就開始愛上它了。」

原來如此。
不然這首歌在流行時,她恐怕還在唸小學吧!
其實我也很喜歡這首歌,尤其是那句「took my breath away」。
我以前不相信為何舞池中那位紅衣女子轉身朝他微笑時,
竟會讓他感到窒息。
直到昨晚在她家樓下,她上樓前回頭對我一笑,我才終於得到解答。

不過這首歌如果改成「The Lady in Coffee」,該有多好。
最好這首歌不要被阿泰聽到,
不然他一定改成「The Lady in Nothing」。

終於到了倒數計時的關鍵時刻,這也是晚會中的最高潮。
在一片歡呼聲中,我們互道了一句:新年快樂。
她是學外文的,為何不學外國人一樣,來個擁抱或親吻呢?
不過話不能這樣講,我是學水利的,也不見得要潑她水吧!

『明年我們再來?』
「明年?好遙遠的時間哦。」
又在說白癡話了,她大概累壞而想睡了吧?

送她回到她住的那條勝利路巷子,遠離了喧鬧。
與剛剛相比,現在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
「痞子,你還記得《香水》中提到的正確的香水用法嗎?」
我搖了搖頭。
我怎麼可能會記得?我又不用香水。

「先擦在耳後,再塗在脖子和手上的靜脈,然後將香水灑在空中。
 最後是從香水中走過。」
『真的假的?這樣的話,這小瓶香水不就一下子用光了?』
「痞子,我們來試試看好嗎?」
『我“們”?妳試就好了,我可是個大男人。』

她打開了那瓶Dolce Vita。
先擦在左耳後,再塗在脖子上和左手的靜脈。
然後還真的將香水灑在空中……
哇勒,很貴耶!

最後她張開雙臂,像是淋雨般,仰著臉走過這場香水雨。
「呵呵呵,痞子。好香好好玩哦!輪到你了。」
她開懷地笑著,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

此時別說只叫我擦香水,就算要我喝下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讓她把香水擦在我的左耳後,以及脖子上和左手的靜脈。
這是我第三次感覺到她手指的冰冷。
是香水的緣故吧!我想。
「痞子,準備了哦,我要灑香水囉!」
我學著她張開雙臂,仰起臉,走過我人生的第一場香水雨。

「痞子,接下來換右耳和右手了。」
哇勒,還要再來嗎?我賺錢不容易耶。
在我還來不及心疼前,她已經走過了她的第二場香水雨。
而這次她更高興,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像她的暱稱一樣,
是一隻輕舞飛揚的蝴蝶。

深夜的勝利路巷子內,就這樣下了好幾場的香水雨。
直到我們用光了那瓶Dolce Vita。
「Dolce Vita用完了,這個甜蜜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痞子,我上去睡了。今夜三點一刻,我不上線,你也不准上線。」
『為什麼?』
「你在中午12點上線時就知道了。記住哦!只准在中午12點上線。」

她拿出鑰匙,轉過身去打開公寓大門。
就在此時,我看到她的後頸,有一處明顯的紅斑。
如果不是因為她今天將長髮紮成馬尾,
我根本不可能會看到這處紅斑。

她慢慢地走進那棟公寓。
在關上門前,她突然又探頭出來淺淺地笑著。
「痞子,騎車要小心點。」
在我尚未來得及點頭前,門已關上。

我抬起頭,想看看四樓的燈光是否已轉為明亮?
等了許久,四樓始終陰暗著。
陰暗的不只是在四樓的她,還有騎上野狼機車的我。

回到了研究室,阿泰聞到了我身上的香味,劈頭就問:
「痞子,你身上為何這麼香?
 你該不會真的跟她來個『親密接觸』吧?」
我沒有答腔。

打開了冰箱,拿出了那兩瓶麒麟啤酒,一瓶拿給阿泰。
我和他就這樣靜靜地喝掉了這兩瓶啤酒。
喝完了酒,阿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離開了研究室。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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