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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station 2013-5-22 01:28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1)

文章名稱: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作  者:jht 痞子蔡
來  源:[url]http://jht.pixnet.net/blog/category/630847[/url](作者部落格)
作者同意轉錄文章說明:[url]http://jht.pixnet.net/blog/post/7921423[/url]


plan

跟她是在網路上認識的。
怎麼開始的?我也記不清楚了,好像是因為我的一個plan吧!
那個plan是這麼寫的:

    如果我有一千萬,我就能買一棟房子。
    我有一千萬嗎?沒有。
    所以我仍然沒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飛。
    我有翅膀嗎?沒有。
    所以我也沒辦法飛。

    如果把整個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澆不熄我對妳愛情的火燄。
    整個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嗎?不行。
    所以我並不愛妳。

其實這只是我的職業病而已。
我是研究生,為了要撰寫數值程式,腦子裡總是充滿了各種邏輯。
當假設狀況並不成立時,所得到的結論,便是狗屁。
就像去討論太監比較容易生男或生女的問題一樣,都是沒有意義的。
在plan裡寫這些阿里不達的東西,足證我是個極度枯燥乏味的人。
事實上也是如此。
所以沒有把到任何美眉,以致枕畔猶虛,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她,真是個例外。
她竟mail告訴我,我是個很有趣的人。
有趣?這種形容詞怎麼可能用在我身上?
就像用誠實來形容李登輝一樣,都會讓人笑掉大牙。
我想她如果不是智商很低,就是腦筋有問題。

看她的暱稱,卻又不像。
她叫做「輕舞飛揚」,倒是個滿詩意的名字。
不過網路上的暱稱總是虛虛實實,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做不得準的。
換言之,恐龍絕不會說她是恐龍,更不會說她住在侏儸紀公園裡。
她總是會想盡辦法去引誘你以及誤導你。
而優美的暱稱,就是恐龍獵食像我這種純情少男的最佳武器。

說到恐龍,又勾起了我的慘痛記憶。
我見過幾個網友,結果是一隻比一隻凶惡,每次都讓我落荒而逃。
我想我大概可以加入史蒂芬史匹柏的製作班底,去幫他做電影特效了。

室友阿泰的經驗和我一樣。
如果以我和他所見到的恐龍為X座標軸,以受驚嚇的程度為Y座標軸,
可以經由迴歸分析而得出一條線性方程式。
然後再對X取偏微分,對Y取不定積分,
就可得到「網路無美女」的定律。

因此,理論上而言,網路上充斥著各種恐龍。
所差別的只是到底她是肉食性還是草食性而已。

要介紹「輕舞飛揚」之前,得先提一提阿泰。
打從大學時代起,阿泰就是我的哥兒們,
不過我們的個性卻是天南地北。
他長得又高又帥,最重要的是,他有張又甜又油的嘴巴。
我很懷疑有任何雌性動物能不淹沒在他那滔滔不絕的口水之中。

我喜歡叫他「Lady Killer」,而且他還是職業的。
慘死在他手下的女孩,可謂不計其數,受害者遍及台灣全島。
他在情場上百戰百勝,但絕不收容戰俘。
他說他已經達到情場上的最高境界,即「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據說這比徐志摩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還要高竿。
徐志摩還得揮一揮衣袖來甩掉黏上手的女孩子,
阿泰則連衣袖都沒有了。

阿泰總是說我太老實了,是情場上的砲灰。
這也難怪,我既不高又不帥,鼻子上騎著一支高度近視的眼鏡,
使我的眼睛看起來瞇成一條線。
記得有次上流力課時,老師突然把我叫起來,因為他懷疑我在睡覺,
但那時我正在專心聽講。
可能八字也有關係吧!從小到大,圍繞在我身旁的,
不是像女人的男人,就是像男人的女人。

阿泰常說,男人有四種類型:
第一種叫「不勞而獲」型,即不用去追女孩子,自然會被倒貼;
第二種叫「輕而易舉」型,雖然得追女孩子,但總能輕易擄獲芳心;
第三種叫「刻苦耐勞」型,必須絞盡腦汁,用盡36計,才會有戰利品;
而我是屬於第四種叫「自求多福」型,
只能期待碰到眼睛被牛屎ㄍㄡˊ到的女孩子。

阿泰其實是很夠朋友的,常常會將一些女孩子過戶給我。
只可惜我太不爭氣,總是近「香」情怯。
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只因為我多讀了幾本聖賢書,懂得禮義廉恥,
而講究禮義廉恥通常是追求女孩子的兵家大忌。

舉例來說,我跟一個不算瘦的女孩去喝咖啡,我好心請她再叫些點心,
她卻說她怕會變胖,那我就會說妳已經來不及了。
去年跟一個女孩子出去吃飯,她自誇朋友們都說她是:
「天使般的臉孔,魔鬼般的身材」。
我很正經地告訴她:『妳朋友說反了。』

幸好那時我們是吃簡餐,我只是被飛來的筷子擊中胸前的膻中穴而已。
如果是吃排餐,我想大概會出人命了。

經過那次死裡逃生的經驗,我開始領教到恐龍的凶殘。
後來阿泰想出了一個逃生守則,即日後跟任何女性網友單獨見面時,
要帶個call機。
我們會互相支援,讓call機適時響起。
若碰到肉食性恐龍,就說:「宿舍失火了」;
若是草食性恐龍,則說:「宿舍遭小偷了」。

於是阿泰的房間發生了四次火警,六次遭竊。
我比較幸運,只被偷過五次。
所以在見到「輕舞飛揚」之前,我的心臟其實已經被鍛鍊得很堅強。
即使再碰到恐龍,我的心跳仍能維持每分鐘72下。

阿泰曾經提醒我,她如果不是長頭髮,就會是花癡。
因為女孩子在跳舞時只有兩個地方會飛揚:頭髮和裙子。
頭髮飛揚當然很美;
但若裙子飛揚,則表示她有相當程度的性暗示。

不過我一直認為她與眾不同,當然我的意思不是她特別大隻。
書上說天蠍座的人都會有很敏銳的直覺,因此我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至於阿泰,他雖然能夠一眼看出女孩子的胸圍,
並判斷出到底是A罩杯還是B罩杯;
或在數天內讓女孩子在床上躺平。
但他卻未必能真正地瞭解一個女孩子。

阿泰常引述莎士比亞的名言:「女人是被愛的,不是被瞭解的」,
來證明瞭解女人不是笑傲情場的條件。
事實上,這句話真的有道理。

記得我以前曾經一男四女住過,真是苦不堪言。
生活上的一切細節,都得幫她們打點,
因為女生只知道風花雪月,未必知道柴米油鹽。
為了保護她們的貞操,我每天還得晚點名。
我若有不軌的舉動,別人會笑我監守自盜;
我若守之以禮,別人就叫我柳下惠,或者遞給我一張泌尿科醫師的名片。
夏天晚上她們洗完澡後,我都得天人交戰一番,可謂看得到吃不到。

跟她們住了兩年,我只領悟到一個道理。
即是再怎麼純潔可愛溫柔天真大方端莊小鳥依人的女孩子,
她們捲起褲管數腿毛的姿勢都一樣。
而且她們都同樣會叫我從廁所的門縫下面塞衛生紙進去。



輕舞飛揚

該讓「輕舞飛揚」出場了。
自從她頭殼壞掉mail給我並說我很有趣後,
我就常希望能在線上碰到她。

不過很可惜,我們總是擦身而過,所以我也只能回mail告訴她,
為了證明她有先見之明,我會努力訓練自己成為一個有趣的人。
因此我寄mail給她,她回mail給我,我又回她回給我的mail,
她再回我回她回給我的mail……
於是應了那句俗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雖然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不過我和她的冤仇卻是愈結愈深。

其實最讓我對她感到興趣的,也是她的plan:

    我輕輕地舞著,在擁擠的人群之中。
    你投射過來異樣的眼神。
    詫異也好,欣賞也罷,
    並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亂。
    因為令我飛揚的,不是你注視的目光,
    而是我年輕的心。

我實在無法將這樣的女子與恐龍聯想在一起。
但如果她真是恐龍,我倒寧願讓這隻恐龍飽餐一頓。
正所謂恐龍嘴下死,作鬼也風流。

阿泰好像看出了我的異樣,不斷地勸我,
網路上的感情玩玩就好,千萬別當真,畢竟虛幻的東西是見不得陽光的。
就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網路的歸網路,現實的歸現實。
因為躲在任何一個英文ID背後的人,先別論個性好壞或外表美醜,
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此又能產生什麼狗屁愛情?

這不能怪阿泰的薄情與偏激,自從他在20歲那年被他的女友fire後,
他便開始遊戲花叢。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他被蛇咬了以後,卻從此學會剝蛇皮,並喜歡吃蛇肉羹。

而且他遇見的女性網友,倒也不乏一些只尋找短暫刺激之輩。
有時第一次見面就會問他:「君欲上床乎?」
因為子曰:「美女難找,有身材就好」,所以除了恐龍外,
他通常會回答:「但憑卿之所好,小生豈敢推辭?」
然後她們會問:「Your place or My place?」
他則爽快地說: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重點是跟誰做,而不是在哪做。」

阿泰真狠,連這樣也要之乎者也一番。
更狠的是,他通常帶她們回到家裡,而把我趕出去流落街頭。

在一個苦思程式的深夜裡,
研究室窗外的那隻野貓又發出斷斷續續的叫春聲。
三長一短,表示大約是三點一刻。
上線來晃一晃,通常這時候線上的人最少,
而且以無聊和性飢渴的人居多。
若能碰上一二個變態的女孩,望梅止渴一番,倒也是件趣事。
阿泰說女孩子的心防愈到深夜愈鬆懈,愈容易讓你輕鬆揮出安打。

安打?
是這樣的,我們常以棒球比賽來形容跟女孩間的進展。
一壘表示牽手搭肩;二壘表示親吻擁抱;三壘則是愛撫觸摸;
本壘就是已經※&@☆了……
(基於網路青少年性侵害防治法規定,此段文字必須以馬賽克處理)

阿泰當然是那種常常擊出全壘打的人,而我則是有名的被三振王,
到現在還不知道一壘壘包是圓還是扁。
如果是被時速140公里以上的快速球三振那也就罷了,
我竟然連120公里的慢速直球也會揮棒落空,真是死不瞑目。

pc剛好在此時傳出了噹噹的聲響。
太好了!魚兒上鉤了。
不知道是哪個癡情怨女從一大堆飢渴的雄性野獸中,
沒有天理地選擇了我為送Message的對象。
我也不知不覺地流下了欣慰的口水。

按照慣例,先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上帝祈禱,
求祂賜給我一個寂寞難耐的絕色美女。
然後用沒擦過屁股的左手按了下鍵盤,出現的是:
「痞子﹍這麼晚了還沒睡?」
哇勒……不會吧?竟然是輕舞飛揚!
這個不知道是頭髮飛揚還是裙子飛揚的女孩。

趕緊將快滴下的口水吸住,做了幾下深呼吸。
阿泰此時不知道又在哪個無知少女的床上。
這麼重要的關頭,只有我在孤軍奮戰。
早知如此,今晚就叫他吃素,別殺生了。
怎麼辦?
憑我三腳貓的幽默感和略顯癡呆的談吐,怎麼能吸引她呢?

「痞子﹍我心情不好睡不著﹍你也是嗎?」
horse"s!都怪阿泰不好,幹嘛沒事叫我取什麼「痞子蔡」的暱稱,
還說什麼這樣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反而會達到吸引純情少女的效果。

我以前的暱稱,諸如:「愛妳一萬年」、「深情的Jack」、
「浪漫是我的綽號」、「敢笑楊過不癡情」、
「妳若不想活我也陪妳死」……
不也性格地一塌糊塗?
如今竟讓她叫我痞子,真是情何以堪啊!

『我心情也不好...讓我們負負得正吧...』
好不容易擠出了這麼一句,卻也已冒出一身冷汗。

其實我心情也不見得不好,只是順著她的話頭講,
不要剛開始聊天就做出忤逆的事。
而且如果她待會問我為何心情也不好時,我就可以回答:
『妳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又怎麼好得起來?』
雖然有點狗腿,不過阿泰常說:「狗腿為談戀愛之本」。
而且女孩子是種非常奇怪的動物,
她相信她的耳朵遠超過相信她的眼睛,
所以與其做十件體貼的事讓她欣慰,倒不如說一句好聽的話讓她感動。

「好呀﹍可是你還沒向我問好呢﹍」
該死!竟然緊張到連做人的基本禮貌都忘了,
虧我還號稱為系上的品行教科書以及道德狀元郎。
如果讓學妹們知道這件事,豈不讓她們少了一個暗戀的對象?
我真是無顏見江東姐妹了。

『長髮飄揚的女孩...妳也好...』
我心裡一直希望她飛揚的是頭髮,而不是裙子。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覺得她該有一頭長髮。
上帝保佑,千萬別讓我猜錯。

「咦?你怎麼知道我留長髮?」
Bingo!竟然被我污到,太好了,可以證明她不是花癡了。
這情景,怎一個爽字了得!

『我不僅知道妳留長髮...我還知道妳不常穿裙子...』
要賭,當然就賭大一點,要是再讓我污到,天下就準備太平了。

「咦again?連本姑娘不喜歡穿裙子你也知道?」
老天啊!何苦如此厚待我?
我只不過比別人多一份老實,比別人多一份誠懇,
用不著如此獎勵我吧?

『我只是覺得妳一定有雙美腿...所以不應讓裙子遮住妳的曲線...』
阿泰的特訓果然有用,他說男人一定要學會甜言蜜語。
而當男人講甜言蜜語時,最大的敵人不是女人的耳朵,而是男人的胃。
如果我講出任何阿諛奉承諂媚巴結的噁心言語而不會讓我的胃抽筋時,
我就可以出師。
如今,我終於學成歸國了。

「呵﹍:)」
這是網路上女孩的特權。
當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時,
就會用「呵」或笑臉符號「:)」來打混過去。
這真是高招,不僅不露痕跡地接受了你的讚美,
還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

『心情好點了嗎?美麗的輕舞飛揚小姐...』
雖然我很好奇她到底為何心情不好?但絕不能直接問她。
因為當女孩子心情不好時,情緒是很不穩定的,
單刀直入的問法會讓她覺得煩躁火大。
萬一她剛被二一,或是剛告別處女,或是剛踏到狗屎,
我一定會被她罵得滿頭包。

所以,換個方式問,比較合乎孫子兵法的「迂迴進擊」和「誘敵深入」。
而且看在我說她美麗的份上,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也不至於當場翻臉吧。

「嗯﹍好多了﹍可愛的痞子先生﹍:)」
可愛?這種形容詞雖不滿意,但還可以接受。
不過痞子再怎麼可愛也還是痞子。
明天得再想個優雅一點的暱稱了。

『知道妳心情變好…我的心情也跟著好轉...妳說奇怪不奇怪?』
剛才埋設的伏筆,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而且明明是拍女孩子的馬屁,卻裝作一付無辜的樣子,
正所謂「拍而示之以不拍」。
這也是獨孤九劍中「無招勝有招」的真諦。

「呵:)﹍痞子﹍我該睡了﹍明早十點上站﹍陪我嗎?」
由她的反應看來,剛才拍的那個馬屁,無論是力道與施力點,
都是恰到好處。
跟阿泰在一起這麼久,日子倒也沒有白過。

『赴湯蹈火...尚且不辭...何況陪妳聊天乎?』
天啊!我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句這麼有深度的話呢?
這句話大概可以列入網路年度十大佳句了。
我想唐伯虎復生,也不過如此吧。

雖說我是受到阿泰的薰陶,但我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更難得的是,我說這句話時,敲鍵盤的手竟然一點也不會發抖,
看來我的確有在情場中打滾的天份。
我深深地被自己的天賦異稟所感動。

「:)﹍那麼明早見了﹍晚安﹍痞子﹍」

『小小吐槽一下...應是今早見...晚安you too...』

離了線,忍不住想學電視裡的廣告大叫:『我出運了!我出運了!』
看來這次打擊,有希望能敲出一隻安打。
而研究室的窗外,那隻野貓的叫春聲又更響了……



網路邂逅

「啊啊,給我一杯壯陽水,換我一夜不下垂……」
聽到這首改編自劉德華《忘情水》的變態歪歌,就知道是阿泰回來了。
看來今夜又有個女孩慘遭毒手。

阿泰常說他不是不想定下來,只是他條件太好,
反而會讓女孩子有不安全感。
所以他說:「余豈好色乎,余不得已也。」
這當然是狡辯,但其實很多男人或多或少都有阿泰的性格。
所差別的只是條件不夠,無法風流而已。

我告訴阿泰,我剛遇見輕舞飛揚了。
「恭喜恭喜!如此際遇,豈能無酒?」
開玩笑,我明天還得早起,喝酒會誤事的。
「也對。等你失戀時再喝。」
哇勒……你這樣彷彿是在詛咒我。
「我幹嘛還彷彿!我根本就是在詛咒你。」
horse"s,要不是看在我打不過你的份上,你早就血濺五步了。

「痞子,別生氣。」阿泰一屁股坐在床邊,笑了笑:
「我用的是心理學上的洪水猛獸法,在你有所期待時,狠狠潑你冷水。
 這樣你才能步步為營,攻城掠地,無堅不摧。」
其實這樣也對,要不是這桶冷水,我一定會得意忘形。

我是個日夜顛倒的人,早上10點以前起床對我而言,
真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
『阿泰!明早叫我起床。』
「細細回憶,妳的淫蕩。彷彿見妳,床上模樣……」

他改唱剛澤斌的《妳在他鄉》,裝作沒聽到我說話的樣子。
看來,別指望他了。
所以,我調了兩個鬧鐘,一個放床邊;一個放在離床最遠的角落。
這樣我才能確保鬧鐘不會只叫醒我的食指。

「痞子﹍這麼巧﹍:)」
還好,雖然睡過頭,但仍然準時在10點上了線。
『是啊...怎麼這麼巧...』

女孩子真是奇怪的動物,明明是早就約好的事,
偏要裝作一付偶然邂逅的樣子。
大概是瓊瑤的小說看太多的緣故吧,
她們總覺得靠緣份邂逅的男人最美好。
而且男人的美好程度會跟邂逅的浪漫程度成正比。
「痞子﹍你在吹牛﹍」

吹牛?好,我說給妳聽。
舉例而言,在夏天的海灘邊邂逅的男子一定要會跑步,
要有粗獷的長相,要有古銅泛紅的皮膚,要有海水般明亮的雙眼,
最好還要有爽朗的笑聲。
然後一面呼喊著女主角的名字,一面朝她飛奔,
再抱起她逆時針轉三圈。
「痞子﹍你再吹呀﹍」

不喜歡夏天?好,換個季節。
在秋天的街道上邂逅的男子一定要帶副眼鏡,要有斯文的書卷味,
手裡要抱著一本詩集,最好要踩著滿地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然後嘴裡輕輕吟著雪萊或葉慈的詩,再深情地告訴女主角她比詩還美。
「痞子﹍你在亂掰哦﹍」

我在掰?好,不說時間的邂逅,改用地點的邂逅。
在無人的山中邂逅的男子一定要留長髮,要有藝術家的特質,
要帶著一個畫架、幾張畫布,最好要有很多小鳥停在他身旁看他作畫。
然後女主角也許脫光光當他的模特兒,或靜靜地欣賞著他的專注。
「痞子﹍你吃錯藥了﹍」

吃錯藥?好,換個比較文明的地點。
在喧鬧的酒吧中邂逅的男子一定要有鬍渣,要有頹廢的氣息,
嘴裡要叼根煙,要喝烈酒而不是台灣啤酒,最好還要有雙冷峻的眼神。
然後女主角應該會被酒醉的人調戲,而他則英勇而適時地打跑這些人。
「痞子﹍這些都很浪漫呀﹍」

浪漫?小姐,浪漫也許只是存在於小說中的情節而已。
現實生活中,在海邊跑步的男子可能會踩到玻璃,然後送去急診。
或是女主角太重,以致他的手臂產生肌肉拉傷或肩膀脫臼的運動傷害。
踏著滿地秋天落葉的男子可能會踩到狗屎,因為落葉堆內狗屎多。
由於狗屎太臭了,所以他可能不吟詩而改吟三字經。

在無人山中作畫的男子,旁邊的小鳥可能會拉屎在他頭上。
或是當女主角脫光光時,他會嫌腰部和臀部的贅肉太多,
而被她痛毆一頓。
而在喧鬧酒吧中喝烈酒的男子,可能錢會帶不夠,而被留下來洗碗。
或是跟人打架時,反而被人打跑,因為沒有理由好人就會打贏架。
「痞子﹍你跟浪漫有仇嗎?」

跟浪漫有仇?當然不是,我只是以統計學的觀點得出一些結論而已。
因為以上各類型的男子,無論是粗獷型、斯文型、藝術型與頹廢型,
他們最大的共通點竟然是高,而不是帥!
有的愛情小說會顛覆男主角的形象,讓他長得不夠好看。
但沒人敢讓男主角不高。
因為我不高,所以我要抗議。
「痞子﹍抗議駁回﹍」

我真的不是普通的無聊與乏味,竟然在網路上跟她討論這些。
而且一聊就聊到中午。
「痞子﹍肚子餓了嗎?」
『是啊...那妳呢?』
「嗯﹍的確該吃午餐了﹍:)」
『那我們是否該...?』
「痞子﹍我只是問問﹍沒有要跟你吃飯的意思﹍」

很好,我不浪漫。而妳也不浪漫……


中午跟阿泰吃飯,我們聊起了早上和輕舞飛揚的對談。
「你真是白癡!你幹嘛強調你不浪漫?你頭殼壞掉?」
阿泰劈頭就是一頓臭罵,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你怎會犯了兵家大忌呢?我……我……」
阿泰夾起一塊雞翅,拿筷子的手氣得發抖,
使得那塊雞翅好像要展翅飛翔。

「把馬子有三大忌。一曰不浪漫,二曰太老實,三曰嘴不甜。
 其中又以不浪漫為首。任何罪惡與不浪漫牴觸者無效,沒聽過嗎?」
當然沒聽過,我只聽過任何法令與憲法牴觸者無效。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總該聽過吧?」
這句話一直有爭議性,當然聽過。

「其實女人又不賤,幹嘛非得去喜歡壞男人?
 那是因為壞男人通常很浪漫,而好男人通常不解風情。
 所以她寧可選擇壞而浪漫的男人,也不願選擇好而不浪漫的男人。
 這叫『兩害相權取其輕也』的道理。懂嗎?痞子。」

這樣我就懂了。
難怪我一直是孤家寡人,而阿泰身旁的女人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我想我終於可以瞑目了。

「換言之,女人可以不介意你不夠高、可以不在乎你不夠帥、
 可以寬恕你不夠溫柔體貼、可以忍受你不夠細心呵護、
 可以接納你不夠聰明有趣。但絕不能原諒你不夠浪漫!」
太扯了吧!哪有這麼誇張。

「痞子,很多女人有浪漫情結,就像很多男人有處女情結一樣。
 對女人而言,她們無法想像小小一層薄膜對男人有多麼重要,
 正如我們也無法想像浪漫對她們有多麼重要一樣。」
亂講!我從來沒聽過誰有處女情結,更沒聽過誰有浪漫情結。

「情結也者,重點在結這個字。你能解得開,就不叫結了。
 男人當然也知道處女情結不僅無知可笑自私與不公平,
 但能不能解開這個結是一回事,肯不肯承認自己有這種結的存在,
 又是另一回事。同理可證,女人亦復如此。」
可是網路上每次討論到處女情結時,大家都覺得有這種觀念的男人,
是又笨又混蛋又欠揍,不是嗎?

「痞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果談到處女情結時,女性當然義憤填膺,這是可以理解的事。
 但男性呢?有幾個人敢帶種地當眾承認自己有處女情結?
 而且如果女孩們都相信男人非處女不娶,於是死守著她們的貞操,
 那像我這種人不就不用混了?
 因此於公於私,我們都必須讓女人相信處女是不重要的。
 所以我在網路上post的第一篇文章就是誓死唾棄處女情結的存在!」

原來如此。
難怪阿泰每次和我們吃火鍋時,都說菜很好吃,於是我們就會吃菜。
但他卻一直夾肉。

「對女人而言,一年有五大節慶,即西洋情人節、中國情人節、
 她的生日、三八婦女節、耶誕節。
 我阿泰縱橫情場近十載,大小數百戰。
 我敢罵女人三八、敢放女人鴿子、敢說女人臉蛋不夠好看、
 敢嫌女人身材不夠纖細。但我絕不敢在這五大節慶裡,
 不進貢一些禮品與花朵以表示忠貞不渝、絕無貳心!」
阿泰點起了煙,語重心長地說著。

「一年365天,你在其他360天對她很好,
 反而不及在這5天裡讓她覺得浪漫。
 通常女孩們會因為你在這5天裡表現良好,
 而忘了你在其他360天裡對她並不夠在乎的事實。
 相反地,她們會因為你在這5天裡並無特殊表現,
 而拒絕相信你在其他360天裡細心呵護她的事實。」
哇勒!阿泰的屁還沒放完。

「就像一個棒球名人所說的:
 『不要吹噓你的打擊率很高,不要強調你的安打數很多,
 你只要告訴我,你的打點有多少?』
 痞子,懂了嗎?適時而帶有打點的安打,才能給對手迎頭痛擊。」

我懂了。但我大錯已經鑄成,又該如何挽回呢?
「痞子,沒關係,反正到時候我會再陪你喝酒的。
 你有沒有想過,正因為你常失戀,所以你的酒量鍛練得非常好。
 從這個角度想,你就不會太難過了。
 正所謂有所得必有所失,這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真諦。」

話雖如此,但我這個塞翁,還有多少匹馬可以丟掉呢?


晚上在研究室,繼續為著論文打拼。
說也奇怪,今晚看到那些熟悉的偏微分方程式,卻一直覺得不順眼。
用幾條簡單的偏微分方程式來解釋自然界的物理現象,就叫科學;
那為什麼用天上星宿的排列組合來解釋人生,就會叫迷信呢?
科學應該只是解釋真理的一種方法,
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未必不是真理。
為什麼學科學的人,卻往往掉入自己所擅長的邏輯陷阱之中?

那隻討厭的野貓,偏偏又在此時發出那種三長一短的叫聲。
上線吧!反正腦筋已經打結了,程式一定寫不下去。
「痞子﹍終於看到你了﹍你好嗎?﹍:)」

終於?這個形容詞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為什麼這麼晚了她還在線上?
該不會又是心情不好吧?
『是啊...妳我相逢在黑夜的網路上...真是有緣...』
學學徐志摩,也許她會覺得我還是很浪漫的。

「痞子﹍跟緣份無關﹍因為我是刻意從兩點多等到現在的﹍」
『真的假的?沒事幹嘛等我?』
「我想跟你聊天呀﹍不然我睡不著﹍」
『妳得了被害妄想症嗎?非得在睡前受到一點驚嚇才睡得著?』
「:)」
這次的笑臉符號是用全形字打的,看來笑得比較大聲。

「痞子﹍繼續中午的話題﹍那你覺得網路上的邂逅如何呢?」
拜託,哪壺不開提哪壺!
中午剛被阿泰訓了一頓,現在怎敢再講?

『網路上的邂逅...很...很...很浪漫啊...』
我果然不擅於說謊,昧著良心時,連打出來的字也會抖。
「痞子﹍你騙人哦﹍你又不是浪漫的人﹍」
完了,快要跟阿泰去喝酒了。

「痞子﹍說說看嘛﹍我喜歡聽你扯﹍」
『既然知道我是扯...何苦還要聽我扯...』
「痞子﹍這叫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也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傢伙,別的不學,竟學我喜歡亂用成語。
看看馬廄,我只剩下這匹馬了。
該據實以告?還是含混帶過?
我不禁猶豫著。

「痞子﹍你當機了?還是在發呆?」
『嗯...我在思考今天的太陽為何如此之圓?』
「別轉移話題﹍我可是等你一個鐘頭了哦﹍」
好厲害,連顧左右而言他,
這種國民黨高級官員才會的技巧也會被識破。

『現在很晚了...我怎忍心為了一己之私...讓妳聽我大放厥詞呢?』
「你的厥詞是“絕詞”﹍絕妙好詞也﹍:)」
最後一張拖延戰術的王牌也失效,看來只得屈打成招了。

其實網路上的邂逅,應該可稱之為浪漫。
因為浪漫通常帶點不真實,而網路並不真實。
所以由此觀之,網路上的邂逅是具備浪漫的條件。
「痞子﹍網路為何不真實?虛幻的應是人性而非網路﹍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由於網路有很安全的防護措施,所以通常會產生三種人。
第一種人會在網路上突顯其次要性格。
一般人應該具有多重性格,而在日常生活處世中,
所展現的為主要性格。
次要性格很可能被壓抑,也可能是自己本身並未察覺有這種性格。
但在網路上,代表自己的,已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些英文字母。
少了所有的應酬與必要的應對進退,也少了很多利害關係。
於是豬羊變色,反而在刻意或不自覺的情況下,展現自己的次要性格。
「是這樣嗎?那第二種人呢?」

第二種人會在網路上變成他「希望」成為的那種人。
人性千奇百怪,一定會有某些性格是妳特別欣賞與羨慕的。
但很可惜,這些性格未必為妳所擁有。
於是妳會很希望成為擁有這些性格的另一種人。
而網路正好提供這個機會,讓妳變成這種人。
舉例而言,平常沉默寡言的,在網路上可能會風趣健談。
而害羞文靜的,則很容易變成活潑大方。
「痞子﹍你在蓋嗎?那第三種人呢?」

我沒臭蓋,這是我一個唸台大心理研究所朋友的碩士論文。
第三種人會在網路上變成他「不可能」成為的那種人。
上帝是導演,祂指定你必須扮演的角色,不管妳喜不喜歡。
而網路上並沒有上帝,因此所有角色皆由妳自導自演。
於是妳很可能在網路上扮演妳日常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扮演的角色。
舉例而言,妳若是女的,很可能會在網路上變成男人。反之亦然。
或者妳已30歲,很可能會在網路上裝成17歲的幼齒姑娘。反之亦然。
又或者妳明明是恐龍,很可能會在網路上以絕代佳人自居。反之亦然。
「痞子﹍那你是屬於哪一種人?而我呢?」

我不願意相信妳是第三種人,因為我也不是第三種人。
而由於在網路上第一種人最多,所以妳也不是第一種人。
因為妳特別。
而讓特別的妳所欣賞的我,自然也有點特別。
所以我們都是第二種人。
「痞子﹍你很臭屁哦﹍那如果我們都是第二種人﹍是好還是壞呢?」

這不是好與壞的問題,而是應不應該的問題。
我們應該要成為第一種人,而不應該成為第二或第三種人。
「痞子﹍請繼續放吧﹍小女子洗鼻恭聞﹍:)」

第一種人最真實。
因為他所展現的,還是屬於自己的性格。
而且換個角度想,他反而更能挖掘出自己潛在的優點。
例如有很多人在板上寫文章後,才發覺自己有當作家的天份。
也有很多人在板上和人開罵後,才驚訝自己的臉皮厚度不輸立法委員。
於是從網路上得到成長。

第二種人最愚蠢。
因為他總是羨慕別人的優點,而忘了去欣賞自己本身的優點。
如果他是檸檬,就應該試著去喜歡酸味,而不是去羨慕水蜜桃的甜美。
因為水蜜桃也可能羨慕檸檬的酸。
「痞子﹍那麼你我都是酸檸檬囉﹍這樣算不算同是天涯淪落人?」

酸則酸矣,淪落則未必。
而且兩個酸檸檬碰在一起,不也挺浪漫?
「痞子﹍別又假裝浪漫哦﹍你果然是希望變成浪漫的第二種人﹍」
好厲害,這樣也會被她抓包。看來她比我酸。
「痞子﹍My ears will go on﹍所以也請你go on﹍:)」

第三種人最可憐。
因為如果他必須變成另一種他不可能成為的人,才能得到樂趣,
那麼無論他能不能得到樂趣,他都無法享受這種樂趣。
而且久而久之,便會得到所謂的「網路性精神分裂」。
他很容易將所有的人際關係與喜怒哀樂,建築在網路上。
一旦離開了網路,便會無所適從。

「痞子﹍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是第二種人?」
其實也很簡單,主要是因為我平凡。
我身材不高也不矮,長相不醜也不帥,個性不好也不壞。
雖然已習慣於平凡,但有時卻不甘於平凡。
因此網路便成為我讓自己不平凡的最佳工具。

「痞子﹍可是你剛說你有點特別的﹍不是嗎?」
平凡加上有點特別,所以是特別平凡。
因此我更希望成為另一種人。

「痞子﹍那你希望變成誰呢?」
我當然希望像阿泰一樣,浪漫而多情,風趣而健談。
因為這是我所缺乏的。
「那我呢?」

妳?我不知道。
妳想輕舞飛揚,希望盡情揮灑年輕,舞動青春。
但如果這是妳無法做到的希望,那麼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妳即將老去;二是妳時日無多。

我想我講錯話了,因為她一直沒再傳送任何Message過來。
我不禁自責自己的變態,幹嘛扯這些東西?
雖說這是我朋友的碩士論文,但他的口試並未通過。
所以一切都還只是停留在唬爛的階段。
再等等吧!也許她當機了。

記得阿泰有次也是如此,那時他的網友送來一句:
「阿泰...我已經兩個月了...」
阿泰大吃一驚,狼容失色。
他說他一直很小心的,不可能出問題。
難道是那種在超市買的買一送一,還附贈激情持久環的保險套出了問題?
幸好後來她又送來一句:
「Sorry...剛剛當機...我是說我已經兩個月了...沒看到你...
 我很想念你...」

所以我繼續等著。
雖然只過了幾分鐘,但我覺得好像等了數小時之久。
我很想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
直到她傳來這句:
「痞子﹍伊莎貝爾﹍我們見面吧﹍」

我毫不猶豫,輕輕在鍵盤上敲下O、K兩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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