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 2009-8-16 17:15
紅燈籠
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怪異的小鎮，一家一戶門前都掛了一個燈籠，一個紅燈籠。
諒是曹志宏跟羅偉這兩個已經在台灣南征北討許多回的旅行工作者，也沒看過氣氛如此詭異的小鎮。
「地圖上沒有這個小鎮，可能是太偏僻了。」羅偉用PDA操作了一下地圖，瞇起打量怪物的眼神：「今晚要在這邊休息嗎？這小鎮怪里怪氣的。」
「先找個人問問看吧，都這種時間了。」曹志宏看了一下手錶，時針正指著兩點。凌晨兩點了，正常人都應該已經就寢，曹宏志跟羅偉小鎮裡兜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一個正掃著地的老頭。
真的很奇怪……曹志宏心裡開始隱隱不安，剛剛在這鎮上逛了那麼久，發現每戶人家都是門窗緊閉，屋內不見任何一點亮光。鎮上唯一的光源，就是每戶人家門口都有逛上的一個紅燈籠。再加上現在這一個掃地的老頭，更讓人覺得詭異，雖然說老人總會有早起的習慣，但凌晨兩點起來掃地……太奇怪了。
「不好意思，老伯，跟你問一下，這鎮上有沒有旅館啊？」羅偉從車窗裡探出頭問，那老頭動作幽幽地抬起了頭，咧開了滿是黃牙的嘴巴道：「旅館？有啊，兩位要在鎮上過夜？」
「是啊！我們是從台灣來的，第一次到大陸，人生地不熟，可以說一下在哪裡嗎？」
老頭眼神陰霾地盯著兩人：「兩位確定要在這邊過夜？若在往下走，就會到市區了，那裡的旅館比較好。」
羅偉被老頭這種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跟曹志宏對看一眼後，問：「往下走？那大概還要走多久啊？」
「大概五十幾公里吧，很快的。」老頭看起來也沒什麼把握。
「怎麼樣？」羅偉轉頭問曹志宏。曹志宏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說：「都這麼晚了，五十公里也說不上短，就過夜了吧。」
羅偉一個點頭，又轉回去問那老頭：「老伯多謝你的建議了，但我們兩今天已開了一整天車，累癱了。今晚在鎮上過夜就行了。」
「是嗎？」老頭伸手指了指身後，皮笑肉不笑地說：「老頭我後面這棟就是鎮上唯一的旅館了，老闆正是老頭我，希望兩位客倌可別嫌棄了啊。」
旅館內很乾淨，不過就是簡單樸素了點，沒有電視、網路、電話，連洗澡水都是用燒的。那老頭姓黎，黎老頭將曹志宏跟羅偉帶到房間後，吩咐了一句：「兩位客倌若要洗澡的話要稍微等一下，洗澡水是用燒的。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小鎮比較樸素，沒有電話，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就在一樓。」
待黎老頭離開後，羅偉忍不住向曹志宏發牢騷：「真是個怪小鎮，連電話也沒有。而且全鎮人好像都死光了似的，現在只看到一個老頭兒。」剛剛上樓來到房間時，他們也沒在旅館內看到其他人。
曹志宏道：「這種鄉下人家，通常很早就睡了。明天一早全出來就熱鬧了。」
「是嗎？」羅偉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包菸。「那他們怎麼每戶人家門口都掛上了一個紅燈籠？在台灣玩了這麼久還沒看過這種事。」
「習俗吧，畢竟我們對大陸還不熟。」曹志宏朝羅偉使了個眼色。
羅偉聳聳肩，自討沒趣地說：「好吧，我出去抽就是了，你先把今天的資料收集一下。」
羅偉出了旅館，看著空蕩蕩的大街，點起了菸，一呼一吸地抽著，剛剛下樓的時候他看到一樓櫃檯後面冒出陣陣蒸氣，大概是黎老頭正在燒洗澡水吧。羅偉看著一家一家連串成排的紅燈籠，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一整條紅燈籠，好像沒有盡頭……不對！羅偉手上的菸灰陡然掉落。車呢？汽車呢？機車呢？牛車呢？不管再怎麼偏僻，總不可能連一個交通工具都沒有吧？
街上突然一陣風吹來，把羅偉腳邊的菸灰給吹散開來，也吹動了一扇門。眼尖的羅偉發上發現，對面屋子的門被吹動了，雖然沒有被吹開，但確確實實被吹動了，那扇門是虛掩著的！這是代表鎮上的治安很好，所以鎮上居民都不鎖門？亦或是……好奇心像一隻巨大的怪獸，彷彿快將羅偉吞噬了。羅偉感覺自己的腳不由自主地朝那扇門走了過去……
今天曹志宏跟羅偉去了不少地方，照片也拍了不少張，整理照片花了曹志宏不少時間，等曹志宏回過神來注意時間的時候，才發現離羅偉出去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小時了。
「這個死羅偉，抽菸未免抽太久了啊……」曹志宏伸了個懶腰，收起了筆記型電腦，今天的整理工作告一段落了。
這時，門開了，一顆腦袋探了進來，是黎老頭。「洗澡水燒好了，你們隨時都可以去洗澡了……咦？另一位先生呢？」
「喔，他說他出去抽根菸，沒關係，我們分開洗。」曹志宏說，沒發現黎老頭的神情已經稍微變了。
「是嗎……那請快點洗吧，不然等水涼了那可就麻煩了。」黎老頭說完又自顧退了出去。時間剛剛好，羅偉突然出現在黎老頭的身後，整張臉像張白紙一樣的慘白。黎老頭看羅偉回來了，道：「啊，這位客倌你回來了？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是……是嗎……真是謝謝你了，我們……馬上就去洗。」羅偉講話突然稍微結巴，對黎老頭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繞過他閃進了房間裡。曹志宏看到羅偉，本來想說些什麼，但羅偉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曹志宏登時閉住了嘴。
等從門縫確定黎老頭下樓後，羅偉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靠在門上。曹志宏奇道：「老羅，你怎麼啦？看到鬼了嗎？」
羅偉慘然地點了點頭，說：「你猜我剛剛出去看到了什麼？」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曹志宏沒好氣地說。
羅偉僵硬著嘴唇，說：「我正在抽菸的時候，剛好有風吹過來，把幾扇門給吹動了，你猜怎麼著？那些門根本沒鎖，就只是虛掩著！我走進了其中一家房子瞧了一瞧，你又猜猜看我看到什麼了？棺材！好幾具的棺材！」
「棺材？」羅偉這一說，曹志宏也疑惑起來：「你說屋子裡放了好幾具棺材？」
「沒錯，而且我跑了好幾間，裡面都有放棺材，最少的有三個，最多的則有五個……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想一想嘛，」羅偉說：「一個滿街掛滿紅燈籠的小鎮，鎮上每間房子都放了棺材，旅館老頭可能是這陣上唯一一個人……這是什麼情形？」
曹志宏頗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後，無可奈何道：「我不知道，就算是福爾摩斯來，也無法推理出這到底是什麼情形吧。」
「我的感想是，我們要馬上離開這鬼地方。」羅偉二話不說地開始收拾起行李。
曹志宏馬上認同了羅偉的做法，這小鎮本來就很不尋常了，現在又發現了每屋子都放了棺材……而且那老頭看起來也不是善類，還是先閃為妙。
「你覺得我們應該報警嗎？」曹志宏問羅偉。羅偉回答：「等一下我們再回去看看那些棺材裡裝的是什麼，再看看要不要報警吧。」
「你還沒看過棺材裡裝什麼嗎？」
羅偉搖頭：「沒有，剛剛一看到好幾間的棺材我就嚇得跑回來了，哪來的膽子去掀啊。」意思是說，他要回來找曹志宏一起去看，兩個人在一起膽子總比較大。曹志宏的腦中開始猜想許多假設，像是黎老頭可能是棺材公司的老闆，而這裡不過是一個廢棄小鎮，被他拿來堆放棺材用的……不過這種假設實在有點荒謬。
除了整理資料的電腦跟相機之外，兩人並沒有拿太多東西出來，行李一下就收拾好了。
兩人放輕腳步來到一樓，確定黎老頭不在後才走出飯店。
羅偉本來想去鄰近的幾間房子，卻被曹志宏制止了：「找遠一點的吧，要是那老頭出來發現我們在胡搞，可就完了。」
於是兩人又走了一百公尺左右，來到了另一間民子。「這裡面應該也有棺材吧？」曹志宏看著羅偉，詢問他的意見。
「我剛剛在飯店前闖了三四間裡面都有，這裡沒道理沒有。」羅偉堅定地一個點頭，打開了門。
門果然是沒鎖的，裡面也的的確確躺著兩具棺材。
兩人又對看了一眼，要開棺的意思在明顯不過。現在有曹志宏陪伴，羅偉的膽子大了起來，率先走到其中一個棺材旁，掀了一掀，說：「棺材沒釘，能動，不過很重。」
曹志宏也走到棺材旁邊，跟羅偉合力把蓋子掀開來了。
毫無意外的，裡面是一句屍體，是男是女不清楚，清楚的是這屍體已經死去一段時間了，大部分的部位都已經腐化，剩下少許泥色的爛肉還黏在骨頭上。蓋子這一開，許久被棺蓋封住的穢氣一湧而出，直撲兩人的臉面。曹志宏跟羅偉第一次聞到這種東西，兩人馬上奪門而出，曹志宏不斷大口大口喘著氣，貪婪地吸著街道深夜的空氣。羅偉則是扶著牆乾嘔著。
「我們……上車離開這裡……報警……咕……」羅偉一句話說的不清不楚，不過還是聽的懂。
曹志宏則像是發現了什麼，目不轉盯地看著剛剛那房子前掛的紅燈籠，說：「羅偉，你看。」
「看什麼？」羅偉的臉痛苦地糾結成了一顆酸橘子。曹志宏指了指紅燈籠，問：「看那個燈籠，你發現什麼沒有？」
「不過就是燈籠啊，我們快……噁……」又一陣風把味道吹到羅偉旁邊，他又乾吐了起來。
曹志宏眉頭微微皺起來，像是思考著什麼極為有趣的問題般自言自語：「這燈籠是怎麼亮的呢……」
這句話羅偉聽到了，他再抬頭看了看紅燈籠，終於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