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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l2010 2012-11-1 00:28

班婕妤的賢德與失落

  班氏一門,在漢代是非常顯赫的家族,文武勳功,德行學問,都极一時之盛。西漢成帝時的班婕妤和東漢的班彪,班固,班超都是名垂千古的人物。而班婕妤是班彪的姑母,也就是班固、班超的祖姑。班婕妤從小就穎悟聰明,能作詩詞。他在漢成帝時入宮,因智慧與美艷兼具,一進宮就受到成帝的寵幸,冊封為「婕妤」。
  班婕妤是漢成帝的后妃,在趙飛燕入宮前,漢成帝對她最為寵幸。她的父親是班況,班況在漢武帝出擊匈奴的后期,馳騁疆場,建立過不少汗馬功勞。
  班婕妤在后宮中的賢德是有口皆碑的。當初漢成帝為她的美艷及風韻所吸引,天天同她膩在一起,班婕妤的文學造詣極高,尤其熟悉史事,常常能引經據典,開導漢成帝內心的積鬱。班婕妤又擅長音律,常使漢成帝在絲竹聲中,進入忘我的境界,對漢成帝而言,班婕妤不止是她的侍妾,她多方面的才情,使漢成帝把她放在亦可亦友的地位。
  漢朝時期,皇帝在宮苑巡游,常乘坐一种豪華的車子,綾羅為帷幕,錦褥為坐墊,兩個人在前面拖著走,稱為“輦”;至如皇后妃嬪所乘坐的車子,則僅有一人牽挽。漢成帝為了能夠時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別命人制作了一輛較大的輦車,以便同車出游,但卻遭到班婕妤的拒絕,她說:“看古代留下的圖畫,聖賢之君,都有名臣在側。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紂、周幽王,才有嬖倖的妃子在坐,最後竟然落到國亡毀身的境地,我如果和你同車出進,那就跟他們很相似了,能不令人凜然而惊嗎?”
  漢成帝認為她言之成理,同輦出游的意念只好暫時作罷,當時王太后聽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與皇帝同車出游,非常欣賞,對左右親近的人說:“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在這里,王太后把婕妤好與春秋時代楚莊王的夫人樊姬相提並論,給了她這個兒媳婦最大的嘉勉與鼓勵。楚莊王才剛即位的時候,喜歡打獵,不務正業,樊姬苦苦相勸,但效果不大,於是不再吃禽獸的肉,楚莊王終於感動,改過自新,不多出獵,勤於政事。後來又由於樊姬的推荐,重用賢人孫叔敖為令尹宰相,三年而稱霸天下,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王太后把班婕妤比作樊姬,使班婕妤的地位在后宮更加突出。班婕妤當時加強在婦德、婦容、婦才、婦工等各方面的修養,希望對漢成帝產生更大的影響,使他成為一個有道的明君。 可惜漢成帝不是楚莊王,自趙飛燕姐妹入宮後,聲色犬馬,班婕妤受到冷落。
  趙氏姐妹入宮后,飛揚跋扈,許皇后十分痛恨,無可奈何之餘,想出一條下策,在孤燈寒食的寢宮中設置神壇,晨昏誦經禮拜,祈求皇帝多福多壽,也詛咒趙氏姐妹災禍臨門。事情敗露以後,趙氏姐妹故意講,許皇后不僅咒罵自己,也咒罵皇帝,漢成帝一怒之下,把許皇后廢居昭台宮。趙氏姐妹還想利用這一機會對她們的主要情敵班婕妤加以打擊,糊塗的漢成帝色昏頭腦,居然聽信讒言。然而班婕妤卻從容不迫地對稱:“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尚未得福,為邪欲以何望?若使鬼神有知,豈有聽信讒思之理;倘若鬼神無知,則讒溫又有何益?妾不但不敢為,也不屑為。”漢成帝覺得她說的有理,又念在不久之前的恩愛之情,特加憐惜,不予追究,並且厚加賞賜,以彌補心中的愧疚。
  班婕妤是一個有見識,有德操的賢淑婦女,那里經得起互相讒构、嫉妒、排擠。陷害的折騰,為免今後的是是非非,她覺得不如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因而繕就一篇奏章,自請前往長信宮侍奉王太后,聰明的班婕妤把自己置於王太后的羽翼之下,就再也不怕趙飛燕姐妹的陷害了,漢成帝允其所請。 從此深宮寂寂,歲月悠悠。班婕妤憫繁華之不滋,藉秋扇以自傷:
  新制齊紈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莢笏中,恩情中道絕。
  班婕妤自知,自己如秋後的四扇,再也得不到漢成帝的輕憐蜜愛了。不久,趙飛燕被冊封為皇后,趙合德也成了昭儀,然而這一切在班婕妤看來,似乎都與与她毫無關連了,心如止水,形同槁木的她,除了陪侍王太后燒香禮佛之外,長晝無俚,弄箏調筆之餘,間以塗塗寫寫,以抒發心中的感慨,從而為文壇留下了許多詩篇。
  韓愈在《柳子厚墓志銘》中講過這樣一段話;“然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於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力,以至必傳於後今無疑也。雖使子厚得所愿,為將相於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這話用來講班婕妤也適合,倘若班婕妤一直得到漢成帝寵幸,她是否會為文壇留下許多优美的詩篇呢?兩者相比,孰得孰失,誰又能講得清呢?
  她最有名的一首詩是《長信宮怨》。詩從入宮受寵寫起,一直寫到顧影自怜,自己愛惜羽毛,而摒絕繁華,效法古代貞女烈婦,甘願幽居長信宮中,孤燈映壁,房探風冷,想起舊日與皇上的恩愛之情,不覺珠淚飄零,令人肝腸寸斷,一個接一個的白晝,一個接一個的夜晚,無情地吞著花樣的年華,最後寫到只希望百年之後能夠埋骨故鄉的松柏樹下。飽含無限的凄槍情怀,使人不忍卒讀。
  漢成帝在綏和二年三月,崩於未央宮。漢成帝崩逝后,王太后讓班婕妤擔任守護陵園的職務,從此班婕妤天天陪著石人石馬,諦聽著松風天籟,眼看著供桌上的香煙繚繞,冷冷清清地度過了她孤單落寞的晚年。
  當時的人都說班婕妤侍君不逾禮法,可與周宣王的姜后雞鳴戒旦,前後媲美,可惜漢成帝沉迷於酒色,遠離了班婕妤的規勸及影響,因而周宣王成就了中興大業,漢成帝卻落得個暴斃的結局。這里,我不對漢成帝抱婉惜的心情,只對班婕妤抱婉惜的心情,倘若她遇到了過去的周宣王、楚莊王,或她後來的唐太宗,甚或是明太祖,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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