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y 2012-10-10 01:29
堅持
你好嗎？
分開了那麼久，每天每天，我都想問候你的近況，起床了嗎？吃飽了嗎？心情好不好？黑眼圈又冒出來了嗎？公司狀況如何？那個更年期的女老闆還常常對公司廁所的牆壁大小聲嗎？最近去了哪些好玩的地方？伯父伯母健康嗎？小喵還是一樣只喜歡吃罐頭嗎？
穿襯衫總是從最後一顆扣子往上扣的你，是否仍擦著C牌的香水？記得是冬日的午後，我們約好一起翹班去東區曬太陽的時候，在百貨公司裡買的，淡淡的佛手柑、柑橘，和粉紅色喀什米爾毛衣的軟香溶在一起，像溫柔的夏夜，我抱了你好久好緊，就像快要死去，就像從來沒有愛過似的。
你說你不喜歡在都市開車，所以每次約會，都是你騎那台125載我大街小巷晃悠，你喜歡小吃，所以我們踏遍了各個夜市，為各攤的東山鴨頭列表打分數，你把蚵仔煎裡的蚵仔全部挑出來，一次集合吞下肚，你說這樣才是海派作風，我只是安靜的，看著你孩子氣的笑臉，在燈泡的閃爍之中，盪漾滿足的光輝。
能在你身邊就好了。當時的我只有這個念頭。其他都無所謂，我不需要你的錢，不需要你有房有跑車，不需要你百般取悅，屈意奉承，我只想你待在我身邊，快樂的做你自己，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無論你想改變或不想，我都會像你對我心甘情願那樣的對你心甘情願。
我知道你並非十全十美，然而，我也不是。我討厭你心情差就抽菸，你對我老愛燙頭髮很有意見，你上完廁所常忘記洗手，我穿鞋不喜歡穿襪。我們都明白，不能對彼此的缺點視而不見，但也不能老睜睜注視，因為缺點總是比優點顯眼，抽菸別在室內，頭髮燙得別太捲，記得提醒彼此常常洗手，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越走越遠呢？
以往，醒來之後第一件事仍然是喝一大杯500cc的溫開水順順腸胃，餵小喵喝水，拉開窗簾曬兩分鐘的太陽接著搖醒你，將四片吐司塞進烤麵包機，趁著烘烤的空隙去盥洗，如果吐司一跳，牙刷還在嘴裡，那麼今天的早餐我會帶到公司，如果我已經洗好臉，那麼會去廚房再煎兩顆荷包蛋，一顆留在桌上，留給仍翻滾著被褥的你。
683天，一年又十個月後的今天，當我醒來，喝完500cc的水，卻發現小喵已經不再舔我的手，催我倒水給牠了。
紙條上寫著：小喵跟我回去囉，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牠胖了好多，我會記得帶牠做運動的。
連最後的信都那麼輕描淡寫，確實很像你。很少哭，即使難過，也勉強揚起嘴角，吐一縷深長的煙，把真心藏在裡面。所以那天，當我氣沖沖的大罵，你也只是眨了幾次眼，垂了二十秒的頭，抬起來的時候，嘴裡發出了淺淺的嗯。
為什麼你不多說一點呢？為什麼，不問我，那個男生是誰呢？他只是我大學時的社團學長而已啊，社聚的時候多喝了一點，讓他送我回來罷了，為什麼，你不願意再追問呢？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不再出席有他的場合，因為他在我的生命裡無足輕重啊！為什麼你選擇沉默呢？為什麼剝奪我辯駁的權利？你不問，也不想聽，我要怎麼開口？
你快步走回房間關燈，等我卸完妝進去的時候，你已躺在床上，微弱的說了聲，晚安囉，然後，什麼事也沒發生。就好像你連看也沒看到似的。多說一點吧，多說一點，親愛的，你究竟在想什麼呢？
我終究變得跟以前不同了，除非巷口的早餐店沒開，否則我不自己料理，儘量賴床到無法不醒來為止，晴天出門一定撐陽傘，幾天前，我才把頭髮剪短到無法上髮捲的長度。倒也不是真的因為傷心的緣故，只是突然發現，真正需要堅持的東西，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你好嗎？
每天都想問你一次，也許有一天，我也會發現，自己不需要這麼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