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ob 2012-10-9 01:45
異聞錄 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第六十一夜 紙虎 上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是毛主席說過的名言,所以大家以後也就泛指外貌兇殘
但實際不堪一擊的傢伙叫紙老虎。不過這也並不代表紙老虎真的就沒有危險。
從上周開始,陸續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沒有任何的傷痕,法醫也無法鑒定,
一律統統推到心臟麻痹上。這樣的新聞自然引起了老總和紀顏興趣,而正好,
一個人打電話告訴我,可以透露一些有用的消息,自然,紀顏和我都過去了。
電話裡的那個人還說,造成這一切的,其實居然是一隻紙老虎。"紙做的老虎啊。
"紀顏若有所思的說了句。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半禿的腦袋
掛著幾縷僅存的頭髮,而且整齊的梳理在一邊,穿著很得體,儒雅的外貌
加上鼻樑上的一副深度眼鏡告訴我,雖然從外面看這家人並不富裕,
不過看來可能是從事文化工作一類的人。
果然,這位秦先生是一位高中語文老師,他由於批改作業太晚,回家的時候見到了紙虎。
知道我是記者,秦老師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用手推了推眼鏡,可是臉龐看過去潮紅了不少,
不是每個人的臉紅起來都好看,尤其是他這種本來非常蒼白粗糙如刷牆後的臉,
平白抹了一些粉紅,讓人看的不是太舒服。為我們倒了些茶,三人走進了客廳,
客廳裡很涼爽,東西不多,只有一套藤條編制而成的待客傢俱,這年頭,
藤制的東西不多見了,坐上去很柔軟,也很舒適。
"我這輩子還沒如此近的見過老虎。"秦老師用左手食指,拇指和中指握著茶杯提手,
輕輕呡了一口,長舒了口氣,開始談及正事,我和紀顏則認真的聽著,當然,
我還要做筆錄。"以前也只是在電視裡或者動物園隔著老遠看它們,可是我萬萬想不到
城市裡居然也有老虎。"秦老師似乎還心有餘悸,說話很輕。
"您不是說是紙虎麼?"紀顏忽然打斷他問道,秦老師有些不快,臉沉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恢復常態,咳嗽了一聲。"請聽我說完吧。當時時間已經不早了,
不過由於是立夏,即便到了夜裡,但還是可以蠻清晰的看見街道邊的東西,
我習慣在辦公室完成工作,所以批改得遲了些,沒有辦法,為人師表,
自然要勤懇一些。"秦老師說著挺了挺胸,圓圓的玻璃片後面的眼睛裡跳動著一絲驕傲。
"我沿著熟悉的路走回家,可是忽然聽見了一陣咀嚼的聲音,那聲音很大,而且聽著很不舒服,
就像是餓極了的野獸突然發現了肉一般。當時的路人已經很少了,由於這條街是賣古玩的,
所以入夜後大都已經打烊,只有一些賣吃食的小店還依舊亮著燈,期盼著顧客光臨,
只是那天天氣很熱,大家都懶散的很。 我一時好奇,就順著聲音過去了,大概慢行了十幾步,
前面有個轉口,不過四下裡沒有任何燈光,顯的非常黑暗。邁著碎步,我小心的走過去,
起初我以為是哪裡的野狗或者野貓在吃食,現在想想當時真是無聊,可能人就是這樣,
平淡的日子過久了,即便看到危險也會不由自主的靠上去,希望得到少許的刺激。
雖然我很害怕,因為聽說這條路入夜後經常有一群流氓轉悠,不過想想自己身上也沒有餘財,
反倒不怕了。不過這次我可錯了。在我過去的時候,正好一輛汽車開過,速度不快,
所以車燈大概在那裡停留了兩秒多,不過這也足夠我看清楚了。
我看見一隻巨大的老虎,是的,一隻老虎。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動物,
甚至懷疑如果它朝我撲來我恐怕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老虎身上的花紋非常漂亮,
黑色的斑紋在夜色裡扣住了光線,黃色的皮毛則閃著亮光。
它的爪子死死的扣住了一個年輕男子,那人似乎已經沒有知覺或者反抗能力了,
只是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他*著上身,雖然我的視力不好,但還是可以看見他胳膊上好像有些紋身。
那只老虎是側面對著我,絲毫沒有在意我的出現,而是大張著嘴在那裡撕咬著什麼,
可是奇怪的是我沒有看見年輕男子身上有任何的傷痕,起碼在我那個角度沒有。
難道是動物園的老虎跑出來了?可是這附近壓根沒有什麼動物園或者馬戲團之類的,
而且動物園的老虎怎麼可能這麼巨大而且野性十足。
車燈過後再次回復黑暗,我的腿都在打抖,過了許久,我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過咀嚼聲忽然停止了。我裝著膽子摸索著牆壁走進去。
地面上只躺著剛才的那個年輕男子,我拿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可是遺憾的是已經斷氣了,
我只好趕緊跑到旁邊最近的店鋪報了警,接著在現場等員警來。
不過,在那之前我卻在現場撿到一樣東西,這讓我非常奇怪。
"秦老師猶如一個職業的說書人,居然在這裡停了一下,喝了口茶,起身走進了內房。
我和紀顏正好坐在沙發上等候,沒多久,他出來了,手裡多了樣東西。
居然是一隻紙老虎。大概兩個手掌大小,不得不說做工非常精細,而且是立體的,
老虎兇狠的姿態完全展露出來,半張著大嘴,前爪微微抬起,弓著個腰,身體壓得很低,
分明是撲向獵物的樣子。"秦老師你是在開玩笑吧,單憑現場撿到只做工精細的紙老虎,
就說是它幹的?"我忍不住開了句玩笑,這的確很好笑。不過秦老師一臉嚴肅。
手裡又多了些東西,再一看居然是照片,秦老師把照片遞給我,原來這一摞照片
居然都是他手裡的那只紙老虎。"這什麼意思?"我匆匆看了下,無非是他給老虎
拍了幾張照片罷了,於是把照片丟給紀顏,紀顏低著頭,一張張看著,還不時的抬起頭
看了看秦老師手裡的紙老虎。秦老師聽完,著急了,"你仔細看看照片啊。"
"這裡的照片上,所有的老虎姿勢都不一樣。"紀顏站了起來,把照片還回給秦老師,
這時候後者才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我拿過來仔細一對比,雖然都是同一只老虎,
但是的確每張照片姿勢都不一樣,有趴在那裡休息的,有高昂著頭的,總之,
仿佛有個人做了一系列不同動作的紙老虎一樣。
"起初我撿回這只老虎也只是好玩,可是我忽然發現每過段時間,這只老虎的樣子居然會有變化,
我怕告訴你們不相信,只好拿照相機一張張拍下來了。"秦老師小聲說著。
"我只是個普通的老師,越來越覺得這東西古怪的很,告訴別人又沒人相信,
因為我這人平日裡給人家的印象都是非常理性和寡言少語,突然間告訴人家我撿了只會動的老虎,
而且老虎每動一次,新聞裡就說莫名其妙死了個人,你說我還敢留在家裡麼,只好希望你們可以把這只老虎請走,否則我睡覺都不踏實,這幾天臉色都差了很多,而且我怕出事,把老婆孩子都送到老丈人家去了。"秦老師平坦的額頭都流汗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似乎一下說得過快,讓他有些不適應。
"那您不會把他扔掉,或者燒掉都可以啊。"我看了看這只紙老虎,這不是很容易想到的事麼。
不料秦老師仿佛聽見了極為大不敬衝撞鬼神的話一般,趕緊縮起身子,將老虎拿回手中。
"別說了,無論我把它撕成多少碎片,或者燒成灰,第二天它又好端端的擺放在我家客廳裡啊,
所以我也就不敢再碰它了,萬一惹怒了它,說不定我自己都性命不保。"
居然有這等事!
紀顏走到秦老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輕鬆些,接著從他手裡接過紙老虎。
"把它交給我吧,您可以不用再擔驚受怕了。"言畢,將老虎拿在手中。
秦老師如釋重負的長噓一口氣,恐怕所謂送瘟神送瘟神就是如此這般了。
路上紀顏把玩著這只老虎,卻不太說話。 "有問題麼?"我問他。
"拜託你一件事吧,去查查最近莫名其妙死去的人都是些什麼背景,至於這只老虎,
還是暫時放在我家裡吧。"他遲疑了片刻,隨即回答我。這是當然,我和秦老師一樣,
可不願意把這個東西放在自己家裡。和紀顏分開後,我立即去查閱那些死者的資料,
似乎沒有太大的聯繫,只是說這些人非奸即盜,大都是在公安局案底一大摞的人,
其中秦老師看見的那個有紋身的年輕漢子,是當地一霸,經常在古玩街收取保護費,
還殺過一個人,不過因為沒有確鑿證據,被放了,總之是個人見人恨的傢伙。
其他那些人也都是半斤八兩。"看起來,似乎死的都是該死之人。"我看著那些材料,
喃喃自語道。黎正的傷勢似乎好的太慢了,雖然經過落蕾祖父的醫治,但還是進展緩慢,
李多提出這幾天讓她來照顧黎正,雖然黎正不想去,但紀顏也說最近可能需要回老家一趟,
還是讓李多來照顧他比較好。得到紀顏的同意,丫頭笑嘻嘻的領著黎正去了她租的新房子,
在她搬家的時候我被征過勞役,還不錯,而且離紀顏家也並不算太遠。
"你真的要回老家?"我問紀顏,他卻笑了笑。
"不是,只是我希望他們兄妹能多交流一下,適當的時候可以告訴李多,我不想欺騙她,
而且她的記憶可能隨時都會恢復的,有些準備對她對黎正都好。"看來他還真是細心。
這只紙老虎呆在紀顏家裡已經三天了,可是紀顏也未能察覺一些異樣,而老虎依舊變化著樣子,
我去的時候,它已經變成了向外邁著步子,仿佛隨時會離開的樣子了。
"真是只奇怪的老虎,而且每到淩晨的時候,你把耳朵對著虎嘴,還可以聽見哀鳴,
那是人的哀鳴。"紀顏皺著眉頭看著那只老虎。
我暫時把工作推給同事,決定今天晚上和紀顏輪流值班,看看這老虎到底還會耍什麼花樣。
我們把這只紙老虎放在窗臺,自己則睡在對面的沙發上。困了就睡一下。
起初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不過到了淩晨的時候,我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忽然外面的月光
照到了老虎身上。那只紙老虎居然開始變大了。
月光下它的毛色體型和真的老虎根本沒有兩樣,不,在我看來它遠比體型最大的雄性西伯利亞虎
還要大上一圈。當它停止變大的時候,抖了抖身子,揚起頭看著窗外的月亮。
我驚訝的幾乎忘記推醒身邊的紀顏。等我終於回過神來叫醒紀顏的時候,
老虎已經弓起腰,縱身一躍,朝窗戶外面跳了出去。由於夜晚炎熱,加上紀顏家外蚊蟲很少,
我們是開著窗戶的。紀顏馬上跳了起來,可是還是只能看見老虎的背影,
他立即從隨身的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朝自己拇指一劃,接著將一滴血彈了出去。
"你這是幹什麼?"我好奇的問他。"我們追不上它了。不過我把血附到老虎身上,
可以知道它的去向。"紀顏用手指了指窗外的老虎。
月光下它跑得飛快,一下就消失了。"走吧,如果時間長了我也無法知道它去哪了。
"紀顏拍了拍我的肩膀,立即朝門外走去。我也只好緊隨其後。
現在已經夏天,這個四大火爐之一的城市即便是夜晚依然帶著幾絲炎熱的氣息,
宛如剛剛被熱水沖刷過一般。
我經常會納悶,以前有這麼熱麼?以前這個城市沒有電風扇,沒有空調,沒有霜淇淋,
他們卻是如何度過的? 我始終覺得不知道人類是在進化,還是退化。
紀顏和我幾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著,很快,我就吃不消了,感覺心臟堵得慌,還好,
紀顏停下來了。"它停住了。不過我不知道確切的方向。"紀顏轉動著腦袋,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我覺得四周似乎很熟悉。 這好像是李多居住的地方。紀顏也意識到了什麼,
低沉著聲音喊了句不好。
我極少見過他這樣,似乎只要是和李多有關,他平時的冷靜和睿智就都不見了。
我們來到了李多的房子。房間裡面有一個人,還有一隻老虎。
黎正穿著睡衣,毫無表情的站在那只老虎對面。我們沒有看見李多。
小孩身高的他站在那只高大的老虎面前顯的非常矮小。可是那只老虎卻顯的非常謙卑,
猶如一隻小貓一般,低著腦袋,縮起爪子的前肢伸了出來,搖晃著長長的尾巴。
喉嚨裡響起了嗚嗚的聲音。 我和紀顏都呆住了。
黎正終於走了過去,伸出手,按在老虎的額頭上,接著,這只巨大的老虎抬起頭,
盯著我們,我和紀顏和它稍稍保持著一段距離。 "你們來了?"黎正總算注意到了我們兩個。
"李多呢?"紀顏著急地問道。 "你真的很關心她啊,我用控屍蟲讓她暫時睡著了,
畢竟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忽然覺得黎正的說話語氣有些異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