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ob 2012-10-9 01:01
時間是我們的藥
那個晚上接到F的電話，聽見斷斷續續的哽咽鼻音和背景轟隆的雨聲，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說：「我正在她家樓下，剛剛她看見我，一句話都不願說就匆匆忙忙避著我離開了。」接著我聽見不停的喘氣，好像又濕又冷的溺水者，透過微弱的語調，伸手求援。
雨勢真的很大吧，我說，你在車裡不是嗎？水聲還是好響，記得開車窗除霧，冷氣關掉吧，把外套穿起來。深呼吸，放鬆，我在這裡，我聽你說，你慢慢說，沒關係。
「我不知道……嗚……嗚……」
我就這麼聽他哭了半個小時，努力擠出我僅存的幾個老笑話，告訴他最近的同學八卦，或者我最近對哪個女生有好感之類的花邊新聞，企圖分散他的注意力，當他在故事的情境中，確實能按我所願的止住眼淚，然而，在八卦與笑料的縫隙間，F又意識到自己在前女友的家屋樓下，他被拒絕，被抗抵了，眼淚和鼻涕還是不由自主的奔流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可是我沒辦法……」
「我知道。」我說，「但某些時刻，眼淚好像有生命，那是理智根本無法操縱的東西。你以為情緒取決於自己，只要努力控制，要快樂要悲傷都沒有問題，但事情完全不是這樣子的。」
其實我的內心對F始終懷著歉疚，他和女朋友原先分隔兩地，相處時間已經很少，但重義氣的F，常常為了我們這群酒肉朋友的出遊，把她晾在一邊。甚至在某次她好不容易從星國放假回到台灣，F還擱著她，分出時間到東部來找我玩，聽說他倆為此大吵一架，埋下了日後分手的導火線。
所以聽著F愈來愈嚎啕，我也好比加害者似的，想盡全力彌補先前的破洞。甚至打算立馬跳上火車，到高雄去跟他見面，拍拍他的肩，抱抱他。但我又能做什麼呢？跟他認錯？很抱歉我不應該在那個時候約你來東部玩，很抱歉我間接促成你們分手，但對於一個失戀者，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任何人能給的，除了讓他失戀的那個人，除了遺忘。
F仍舊哭著，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她不愛他，任誰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如果眼淚還沒流完，他的痛和心傷絲毫沒有削減的可能。
「哭吧。」我只能這麼說，「大哭一場」，什麼看開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後你才能體會的，或許。
只有時間，別無他法，能療癒失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