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 2012-10-3 00:09
鏡子裡的乾坤
有這樣一種說法,說是在午夜12點的時候,站在一面鏡子前削蘋果,再在鏡子前點上兩根紅蠟燭,你就能見到鬼。但有條件,一,要熄了燈;二,削掉的蘋果皮不能斷,而且得一個人做這事。
這個說法是我告訴A的,最後還加上一句,千萬不能試啊!這話是別人告訴我時說的。我沒膽量試,於是就把它當作一個趣聞傳給了A。我以為一切都會一樣,A也會跟我一樣,如此相傳。但我錯了。那小子的好奇心壓過了一切,他試了,第二天,他便對我說:“玩笑,簡直是國際玩笑,還說有鬼,我連鬼影也沒見著,還害得我把手指都割破了。”
在他那麼認真的神色之下,我相信了——沒鬼之說。本來我也是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的,因為我沒見過鬼,當然也就不太相信啦。
那晚,我一個人在家。洗完澡,正站在鏡子前理著頭發,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但同時我也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但我還是下了樓,邊走心裡還邊想:A不是沒時嗎?我買了兩支紅蠟燭,為了不讓蘋果皮易斷,我還特地買了把鋒利的小刀。
我的伸向開關的手在發抖,心裡也在怦怦跳著,但我還是強笑來壯膽。關掉燈的那一瞬間,四周變得黑黑的,那紅蠟燭發出的微弱的光更是給這環境添上了一層神秘,看著這一切,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怪怪的感覺。
我走到鏡子前,卻被自己在鏡子裡的樣子給嚇著了——那一張因緊張而邊得蒼白的臉,毫無血色,強裝出來的笑意,卻是被鬼魅陰森恐怖的奸笑一個樣。我提了提神,小心地看了看周圍,還好,沒什麼,出了窗外風吹過枝葉發出的嘩嘩聲之外。
我開始削蘋果。一圈,兩圈。我的雙眼雖然在盯著手上的蘋果,但余光卻全聚集在了對面的鏡子上,只要那裡出現了什麼東西,我很快就能發現。但現在我已經削了三圈了,卻什麼也沒見著。
已經是第四圈了,蘋果馬上就削完了,可我卻什麼也沒見著。我在心裡笑了笑,真的沒什麼。這樣一來,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削蘋果的速度也快了起來。沒多久,蘋果就被我削完了。我正眼看向鏡子,除了我有顯蒼白的臉龐只外,就什麼也看不到。我大大松了口氣,笑了笑,才覺得就這削蘋果的幾分?,我好口渴。於是我把刀叉進蘋果,想要劃下一丫來吃。
忽然,我看見什麼東西在我身後晃了一下,一下子,我頭皮發麻,頭發好象都豎我起來,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我一下子轉過身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可當我轉過身來後卻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我模糊龐大的身影,長長地拖在身後。
半天,我的心才慢慢靜了下來。我回過身來,面對鏡子,死死盯住,不放過一只飛過的蚊子。但我的雙眼都瞪酸了,還是什麼也沒見著。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太過緊張而看花了眼?
這時,我感到自己左手的食指刺痛刺痛的,低頭一看,食指被劃破了,半個蘋果已被染紅了,想必是剛才被嚇著時不小心劃破的。
正在我的注意力都灌注在手指上時,一次偶爾的抬頭,我發現一個女人正在背後看著我笑。她的笑容足以讓我忘卻一切,兩只眼烏黑烏黑的,象是要溢出水一般。我看呆了,完全忘了,在這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人,就我一個。女人可能比我矮一個頸,她的頸跟身子都被我擋住了,只露出一個清秀的臉龐,就在我的左肩後。
慢慢的,我才在女人的笑容中回過神來,忽然意識到什麼,同時神經也一下子繃緊了。鬼?鬼!我慌忙轉過頭去。
我呆住了。她是人嗎?可她的漂亮的臉蛋下什麼也沒有啊!是鬼?她的臉卻又如此這般清秀,與常人沒什麼兩樣。一股窒息感充斥著我,我想要大叫,卻連一絲絲的聲響也發不出來;我想要用手推開她那飄飛著的頭,但卻沒有一點點的力!我感到萬般無助,猶如正墜入無底深淵。
那女人,哦,確切的說應該是女人頭,對於我的動作,她似乎覺得魯莽了。好象她是一個正在沉睡的食人怪魔,而我的動作卻吵醒了她似的。她的表情變的不高興起來,繼而變得猙獰,好似要把我一口吞了一樣,雙眼也瞪得血紅血紅,滾圓滾圓的,象要暴凸出來一般。
正當絕望將要灌滿我的思想的時候,它卻帶著怨恨的表情慢慢向後退去,最後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好久,我象一個剛想起要遲到的學生一樣,風一般沖向開關,啪一下打開了燈,雙手握緊手中的小刀,氣喘吁吁地四處張望。但我什麼也沒看見,唯一一點不同於平常的就是那鏡子前還在燃燒著的紅蠟燭。我把所有恐懼化作怯怯的憤怒,三下五除二便把兩根紅蠟燭削成了幾段。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又有點沙啞的嘿嘿的笑聲,如陰間地獄裡傳來般源源流入我的耳朵。我周身立馬起滿了雞皮疙瘩,眼睛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望著。
突然,那鬼魅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在找我嗎?你是找不到我的。”接著又是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的笑聲。那聲音緩散而深沉,就如萬丈深坑裡鬼怪的哀怨之聲。
我惶恐到了極點,手腳因恐懼而不停地顫抖著,冷汗也如雨一般流了下來。心裡不斷詛咒著這怪異的家伙。就在這時,那聲音再次響起:“不要罵我。。。我會生氣的。。。。你過去所做的事,現在所想的,將來所要做的。。。我都知道。。。。”
“ 我喝了你的血,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嘿嘿。。。”
“什麼?你說什麼?”我驚疑地攤開雙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啊!我。。。我的蘋果?
“對,你的血沾在蘋果上呢,你忘了嗎?我吃了 它,我知道你的一切,然後不久後,你就要一切都聽我的啦。。。哈哈哈。。。”
我一下子呆了,難道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的一生不就到此就廢了嗎?不可能吧,哪有這種事啊。我還在自我安慰著。
“睡覺吧,孩子,不要想那麼多啦,我不會騙你的,我說的都是真的,睡吧,咱們一起睡吧。”
“不——”我咆哮起來“我不跟你睡!我不要跟你睡,你這丑陋的怪物。”
“睡吧,孩子,一起睡吧,哈哈。。。”
“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你一起睡。”我的聲音開始變得無力而沮喪。
但最終我還是睡著了,在不知不覺中,而且一直都睡得很香。
我是被鬧鈴給鬧醒的。我起床去拉開窗簾,但讓我不解的是窗外仍然是漆黑一片。怎麼搞的?都七點了,天怎麼還不亮啊?我正不解地擾著頭,可就在我無意中見到那牆上的鏡子時,我忽然想起,我昨晚根本 沒調鬧鈴,那。。。那鬧鈴是怎麼一回事?是那個女人頭?!
正當我在恐慌中掙扎時,昨晚那聲音清晰地從床的方向傳來,它慢悠悠地說:“你起得可真早啊,我都才醒呢。”
我向床的方向望去,只見被子下有個東西正向枕頭的方向慢慢鑽著,不多時便鑽了出來。女人頭!鬼!我禁不住想尖叫,但我沒叫出來,我的喉嚨象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我只能呆呆望著它。
它看了看我,笑著說到:“別想叫,我不想你叫,你就別想叫出聲來。唉,你的床可真舒服啊,好久沒睡過這麼好的床了,軟軟的,還有你睡覺的時候不打呼?,不象以前那些人,鼾聲如雷,吵死了。”
“你說什麼?你睡我的床?我跟你一起睡?”我的話語中充滿了恐懼,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你還抱著我睡呢,你,是不是有摟著 女人睡覺的習慣啊,哈。。”它的聲音充滿了得意。
“我。。我,怎麼會這樣呢?怎。。。”話還沒說完,我就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升過山頭丈余高了。我看到屋裡的一片狼籍,昨晚的事就如剛才才發生般清晰起來。恐慌再一次的將我包圍。我慌忙將所有的門窗都打開,這樣我會膽大一些,沒那麼害怕。
一整天我什麼也沒做,恍恍惚惚間幾過了。
下班是遇見C,我忽然有股想騙他的沖動。他笑著跟我打招呼,我也笑,我說:“那削蘋果幾能見到鬼的說法是誰告訴你的啊,切,什麼都沒有,我連鬼影也沒見著,還害得我割破了手指。”話剛說完,我的左手象是不是我的一般,不由自主地舉了起來,在C面前晃了晃。
離開了C,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好象是做了一場夢,難道。。。難道它真的可以控制我的言行嗎?不可能,怎麼會呢?一定是幻象。我向周圍看了看,沒C的身影啊?一定是幻象。
想到這裡,我便決定不回家,住旅館。於是便朝不遠的一家走去。
走了很久,我終於停了下來,抬頭一望。我頓時呆了,這。。這不是我家嗎?我怎麼會走到這裡來呢?明明是要去住旅館的啊!再想想昨晚的一切,我轉身便狂奔起來。
不知跑了多久,反正已經很累了。腳已經變得酸痛無力,想要再跑快一點,但已經沒那力氣 了,我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突然,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從左邊那棟樓的門口沖了出來,我避閃不及,跟他撞了個滿懷。我頹然倒在地上。仰面望著那撞倒我的人。
這。。。這不是A嗎?他怎麼在這裡?他。。。他。。。我直看得頭皮發麻,不能言語。只見A右手拿著把小西瓜刀,沾滿血,不,還有他整只右手,他的胸部,他的腹部,臉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本來慌張的A看到目瞪口呆的我之後,反而變得鎮定起來,繼而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笑得陰森猙獰,讓我心裡陣陣發緊。
A面對我,慢慢向後退去,他仍然在笑。突然,他開口了,陰陰的,他說:“老朋友,我要去參加一個party了,我已經替你報了名了,明晚你再來,我等你啊,我先去了.”跟著他便哈哈笑著向後跑去,不久便如鬼魅般隱沒在了那昏暗的小巷子裡.
這一晚,我是在旅館中度過的,很幸運,什麼事也沒發生。
起來後,洗刷,上班,下班。但我沒回家,我已經討厭,也懼怕那地方了。夜色慢慢籠罩了整個的城市,那種恐懼感又湧上裡心頭。
在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我高中的時候暗戀的女孩D。這幾天的恐懼讓我疲憊無助到了極點,很想找個人來訴說這些個的不幸。讓我欣慰的是,她答應我到公圓去聊聊。
公園裡也黑黑的,有幾盞燈,但燈光異常的昏暗,跟油燈一個樣,難以被燈光照到的樹木,黑黑的,一個一個的,再加上一陣風吹過,葉子相摩擦的簌簌聲,讓人聯想到電視裡的恐怖鏡頭,心裡一陣陣的慌恐。要不是有D陪著,我一個人是不會來這鬼地方的。
D談了她這幾年來的生活,聽著聽著,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但就在這時,卻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D的父母。他們一來便把D拽到身後,好象我正對D實施暴力一般。他們對我怒目而視。
D是父親說:“你是誰?怎麼跟我的女兒在一起?”
我正想解釋什麼,拽著D的手的母親對D說:“你怎麼跟這樣的痞子在一起啊?你看看他,穿得那麼寒酸,再看看那頭,啊!好髒啊?他是誰啊?”D的母親的手指指著我,象一把利劍。
D的父親接道:“看看他的臉,蒼白瘦削,該不會是吸毒的吧?”
他們的話語變得愈來愈難聽,我被說得頭昏昏的,不停的搖著頭,不經意間我看到D,她在看著我笑,鄙夷的笑,滿意的笑。
我一下子氣得手足無措,牙齒被我咬得咯咯作響。
失去理智的我撿起地上一個磚頭,正要掄向D時,望見的是D驚恐萬分的臉,我頓了頓,卻被D的父親從後面把我一腳踹倒在了地。我再一次掄起磚頭,這次是敲向D的父親。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讓我變得興奮。D跟她的母親撲向我,他們眼中溢著無比的怨恨,有一種把我一口吞了而後快的意思。我一把抓住D的母親的長發,掄起右手,一下,兩下。。。血濺滿了因憤怒而變得扭曲猙獰的臉。
看著從地上搖晃著爬起來的D的父親,我一腳踢過去,他又趴下了,我騎在他身上,手中的磚頭咂向他的臉,啵,啵,啵。。。D的父親已經伸直了四肢,頭也變得跟一堆被踢破了的西瓜一般,頭下濺了一地的血與腦漿的混合物。
忽然,我象是被抽了根筋似的,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一大半。看著眼前的一切,剛才的一切就象是做了個夢一樣。我扔掉手中的磚頭,轉過身,正撞上D用那不解而又無奈的目光,她喃喃地說:“為什麼?他們什麼也沒得罪你啊?你怎麼會。。。”話還沒說完,D便暈了過去。
我殺人了?殺人犯!那是要槍斃的。想到這裡我沒了主意,不知該怎麼辦。就在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跑,孩子,再不跑你就要被槍斃了,快跑啊,往左邊跑,警察快要來啦!”
我腦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跑。我轉向左邊,正要狠命跑時,卻看見目光呆滯的C正在那裡盯著這一切。
看到C這樣子,我忽然覺得殺人只不過是一件平常的事,就象是人的一日三餐那般,每人都要親歷。於是我便對C說:“看什麼啊,讓開,我沒時間了,我要去一個地方,那裡有很多的朋友在等著我,我要遲到啦,你晚點再來啊。”說完,我便向他走去,可能他以為我會對他不利,便舉起雙手,他的左手食指尖上包著個創可帖。我嘿嘿笑了兩聲,繞過他,想遠處的黑暗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一路上我沒停下來過,一路的黑暗,沒一點光亮。我終於跑不動了,蹲了下來,大口喘著氣。
很久,我慢慢靜下心來,看看周圍,一片森林?沒一點城市喧囂的味道。這是哪裡啊?正當我尋思著環顧四周時,我發現不遠處有亮光。於是我連滾帶爬地向那地方靠攏。
等我爬到那地方後,我才看到,原來這亮光是由兩根碩大的紅色的蠟燭發出的。兩根蠟燭中間放著一面很大的鏡子,鏡子前放著一把刀,閃著銀光。我看見鏡子裡有很多的東西。因為看得不太清楚,於是我匍匐著爬向鏡子。慢慢的,在我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我卻被身邊的一個東西給撞了一下,我抬頭看了看,我嚇呆了。那。。。那是一個個的沒有頭的身子!他們跟一個個的樹樁一樣,風吹過,那些個身子上的破爛的衣服也隨著風飄動著。我一下子嚇呆了。全身無力,想走卻走不了,腳象是立了根一般動不了。
就在這時,有個東西出現在了我的身後,雖然我後腦沒長眼,但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我想轉身,但轉不了,我象是電視裡被人點了穴道的古人一般。
這時,一個人從我的右邊慢慢走向前面,慢慢的,我看清了,一個女人。 哦,不是的,是那天晚上那個,只有頭的女人,怎。。。怎麼她也在這裡啊?我懼怕得全身都在發抖,只差沒尿褲子。
突然,它向我笑了。
我忽然覺得,這笑有點慈祥,象母親的笑,讓我心暖了很多。這時她開口了,她說:“跟我一樣,把你的頭也割下來,好嗎?”
“什麼!不,不行啊,我不能象你一樣啊,我要回去!”我撕心裂肺地叫著,但不抵用。她張開了嘴。啊!那是一張人的嘴嗎?綠色的粘稠液體藕斷絲連般的連著她的張開的嘴,看得我只想吐。她哈出了一口氣,象是那濃霧,撲向我的臉。
我暈了過去。
等我 再次醒來時,身邊有很多的那些東西,那些沒身子的怪東西。哦,我的天!A!他怎麼也在這裡啊!怎麼。。。怎麼我的身子,我怎麼也跟他們是一個樣的啊,怎麼我的身子?屍首異處?怎麼沒死啊!
“不,你死了,你以為自己還活著嗎?你跟我們一樣,大家都是死人了。”那女人頭此時變得很是蠻橫。
“聽著,今天晚上一人的兩個指標,不完成的,別想過好日子!”女人頭說完這話便走了。留下一大堆的人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了主意。
A帶上我,說:“走吧,你沒得選擇,別自討苦吃。”我陌生地看著A,但最後,我還是跟上了他。
我跟A飄向遠處,向著人多的地方,慢慢的消失在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