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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zuki 2012-9-28 00:47

愛情電影

DEAR,午夜場過後,我就要跟你告別,兩杯可樂與大桶的爆米花,是我們之間最後的點心。正如所有的結局一樣,我們的分開沒有任何離奇之處,這場電影,也是老調重彈的情節,故事裡那個西裝頭的紳士愛上了善良的目盲少女,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居然在幾乎不可能的狀況下相遇(電梯故障),並且因為很愚蠢的理由墜入愛河(同對玫瑰花粉過敏),後來又因他們無法看見相同的世界所以分開(少女說她肯定要哭瞎的)。

我們肩靠肩併坐,沒說任何一句話,面前的螢幕閃閃爍爍,好像欲言又止似的隱藏彼此的心意,冷氣將冬天領進影廳,迫人披上圍巾,拉上外套拉鍊,讓我憶及初次牽手,正當最強的寒流壓境,我們約在人聲鼎沸的東區,用過豐盛的料理,你邀我飯後散步,醒醒清酒帶來的微醺。

「我常常把星星與高樓的燈光搞錯。」你說「但我不會誤認你與別的女孩,每次碰面,我總是遠遠的從人群裡一眼就認出你來,我覺得自己體內裝設了關於你的偵測雷達。」
「我對你而言……」

此時九點的鐘聲響起,隔著羊毛手套,你拉住我的手回頭,百貨公司甫布置的聖誕樹正好試燈,草綠的塑膠針葉渲染溫馨的紅光,鈴鐺叮叮作響,垂掛著的麋鹿及聖誕老人玩偶也跟著旋繞起來,撥動無精打采的紅襪,慢慢的,頂端亮起金黃色的五芒星,顯眼極了。

「你對我而言……是獨一無二的,長長的聖誕假期。」

當下其實我很想哭,因為我知道聖誕節再長,終會匆匆過去,你這麼說就好像預言了我們的未來,當美好的夢幻慶典結束,聖誕樹被收進倉庫積灰塵甚至丟棄,剩餘的只有現實人生,襪子套回腳上,願望收進心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但我仍舊將手交給了你,沒有放開,我是愛你的,千真萬確,愛你的熬夜熬成的黑眼圈,愛你走路的姿勢,愛你打字的神情,愛你主動拉住我的手,吻我的額頭。當時我已開始幻想我們未來的家,什麼顏色的家具,一組漱口杯和淡淡的浴室芳香劑,柔軟的布沙發,透明小魚缸,一些些浮萍,足以自在翻滾的大床……

為什麼面朝同一個方向,我們看到的卻不是相同的風景呢?為什麼當我專注在電影的情節,你卻分心想著明天該吃什麼呢?如果你總是以我幫不上忙為理由拒絕告訴我你的困難,我該如何面對你緊繃的臉孔,成為你的另一半呢?如果你總笑笑的說沒啥大不了,那麼又有什麼是真正重要的呢?

所有的小事都重要,每一道裂痕起初都只是輕微的碰撞而已。DEAR,我決定要離開你,因為在你的偵測雷達裡,容不下我的心事。你終究只是個靜不下來的小孩,即使你千方百計想逗我快樂,但你只會一種方式─你自己的方式,你自以為是的方式,而我,並非你可以投注所有粉紅色幻想的對象。

DEAR,我是我,不是你一廂情願的戀人。你必須專注一意,才看得見完整的模樣;你必須安靜傾聽,才能察覺我心跳的速率……

就像這齣愛情電影,那個西裝頭的紳士領著目盲少女走進高級的西餐廳,聽覺特好的她聽見鄰桌對自己的冷言耳語,她的心痛,紳士一點也不曉得。當少女握住紳士的手,問他是否聽見葉子飄落的聲音,除了一頭霧水,紳士只能反問:「真有那種聲音嗎?」

DEAR,這段感情已經唱到尾聲,我們都知道,卻遲遲不肯明說,你以為我會一如往常的若無其事,照樣與你擁抱同睡,而我,我已不曉得該如何愛你,兩顆對不上眼的心,豈能走到同一條路上。

就讓這場電影,兩杯可樂和大桶爆米花,甜甜的為我們之間畫上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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