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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ny 2009-6-17 09:50

一夜間的十幾個夢

我不清楚也不是很在乎那是什麼鳥地方,畢竟夢裏的地點一向不是那麼重要的。

總的來說那裡有棵樹,很大很高跟電影魔戒的樹人有得比。
它的枝幹類似榕樹,不過葉子卻形同柳樹般細長。
那彷彿柳絮的葉束有不少色彩,天藍染上些許橄欖綠……仔細端詳還有絲絲青橘。而不論是樹枝亦或葉片,上頭都附著著一層剔透的顆粒,就像灑上亮粉似,遠觀時不時會閃爍著隱約的點點光瑩,水晶般動人。

它就喚作妖樹。

我並不知道它名字的由來。
應該說我不明白為何我知道它名喚妖樹。

就好像,我本來就該知道一樣。


有次,我看見鈺珠站在妖樹前。

她似乎在跟某個人談話,但從這個視線看不到那人的面貌,只知道那裡隱約有個人影。

雖然妖樹美的不像話,但這鳥地方依舊人跡罕至。
因為它很鳥,鳥的不像話的程度比妖樹美的不像話的程度還要不像話,所以沒什麼人來。
因此現在只有鈺珠和我,以及那人在這。

鈺珠跟那人都沒看見我,喔那正好,因為我並不打算讓他們看見。我偷偷摸摸地從樹叢轉到鈺珠身後不遠處的榕樹那隱匿起來。
透過叢木間的細縫,不敢置信的看清楚了那人......應該說......

「那個東西」。

那東西是妖怪,我沒腦的篤定著,雖然沒腦但是十分的篤定著。
你問我怎麼知道?
當然知道!!

該如何解釋呢,它是有些人模人樣,但絕對不是人。
而且它所說的語言是我陌生的,是全人類都陌生的。
或者說,那根本不屬於人類的語言。

總之如果你是我,你也肯定會認為那是妖怪。
  

後來離開那地方之後,我時常堤防著鈺珠。
我會小心她的一舉一動,因為不知怎地總覺得她不再是她了。
但真正要提出些什麼證據,我卻也無法形容。

換個說法,其實她根本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她的一切都跟往昔一樣。

但為了調查事情的真相,我常常暗自跟蹤觀察鈺珠。也因如此,週遭的人都覺得我變的很怪異。
無所謂,會這麼覺得是因為那些人沒有見識到那天我看見的畫面。

如果他們見識到,那麼我的行為便是合乎常理的。

「妳是誰?」

「妳到底是誰?」   
我無數次詢問鈺珠,不斷的問、不斷的問。

「我就是我呀。」她面有疑惑的回答也依舊不變。


直到有一次,那是最後一次,我問她。


「回答我,妳到底是誰? 那天在妖樹下,妳對鈺珠做了什麼?妳不是鈺珠。快說, 妳到底是誰?」
滿腔的怒火在肺裡燃燒,我詢問的語氣近乎咆哮。

然而,她卻一臉奇怪的說——

「妖樹?那是什麼?」
還裝蒜,這該死的婊子到底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上個月妳在妖樹下跟鈺珠談話。」我壓抑著想要掐那假冒鈺珠的怪物的衝動。

「我就是鈺珠啊!上個月……等等,那棵樹叫做妖樹?」她皺著眉頭問道。
竟然還故作無辜,究竟居什麼心?這怪物究竟打著什麼算盤?

「別騙我了妳心知肚明。」壓低聲音想讓自己顯得平和一些,我可不想再嚇壞她而斷了線索,即便我的確很火大。

「我不知道那棵樹叫做妖樹......對了,為什麼妳知道啊?」她有點像在打哈哈。
可我卻笑不出來。

為什麼......知道?
我不明白為什麼知道,只能說就好像......

——本來就該知道。



等等......「本來」?


難道......不......
不!不可能!該死的怎麼可能?!

意識到事實的真相後,牽引著理智的那根線也瞬間應聲斷裂。
我不斷的往後退,身軀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

鈺珠看到我的反應後,像是理解了什麼。
她的面目突然憎恨起來,咬著牙根漸漸走近我......靠的很近很近......
  
她的眼神懾住我,讓我不得不直視她的雙眸。
她逼使我的一切感官都被她所掌控而無處可躲。

然後她說......


「妳,到底是誰?」

那對清澈的瞳孔倒映出那天我看見的妖怪。


是我。



鈺珠還是鈺珠。
只不過我,並不是我。
  

世界很大

我不知道該歸類於超自然現象或是登峰造極的戲劇性人生。
反正它就該死的那麼湊巧發生在我身上了。
那叫啥......對了,掉進異空間?
隨便啦,總之我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地方跟我原本所住的那個星球——地球,「基本上沒什麼兩樣」,基本上。


比如我現在正透過顯微鏡觀望著地球,就不是「基本上沒什麼兩樣」包括的範疇了。
這感覺怪到一個極限,用顯微鏡看著自己之前住過的地方......

原來地球在這個世界是那麼渺小。
多渺小?比你平常打個噴嚏吸進去鼻孔裡的無限個灰塵還要渺小。
所以說這裡的人包括我,都不知道是地球的多少倍了。

而以往地球所認定的宇宙,在這裡竟然被擺在一間狹窄的實驗室裡。

一時間我有些無法接受,因為過往所謂的遼闊一下子,都不是那麼回事了。
好比以前你嘖嘖稱奇的大世界瞬間濃縮到不能再濃縮一樣。
但值得欣慰的是除了大小的差距,這裡都跟地球相同。有汽車有大樓有飛機有阿貓阿狗有帥哥辣妹......


只不過後來這個星球毀滅了。
一切彷彿突發的世界末日,天搖地動然後一切歸無,包含我。

然而,這裡的一切都結束後沒多久,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聲音。


「糟糕,培養皿翻倒了......」


  崖邊的欄杆

似乎是一次戶外旅行,其中一個景點是崖邊的瞭望台。
全班在都在那邊參觀,順便歇息。
正當要前往下一個景點的時候,綺綺說想再照一張相,請我幫她。


她愉悅地跑向圍著懸崖的欄杆前,順勢要靠上去。


瞬間,腦海閃過一個念頭。我並不明白為什麼想那麼做,但我確實那麼做了——

我把她拉離了那個地方。


「等等返回再照吧,我們快脫隊了。」
聽到我的提議,起先她有點困惑不解,但最後仍是點點頭同意了。

接著我們轉過身才沒走幾步,便聽見——

那柱狀物混著石塊滾落懸崖的聲音。



心悟

我和幾個朋友到了一家百貨公司,不是普通的那種,是具有異國風情的。
裡頭人潮眾多,沙丁魚擠著擠著沒多久我和柔就跟其他人擠散了。

這時候警報聲忽然響起。那鼓動著不安的聲響使大家很慌張,開始有人形同無頭蒼蠅般莽撞地湧向大門。

其實壓根兒沒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但群眾的恐慌生成無形的畏懼,像感染病一樣,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害怕了起來,進而導致更大的混亂。

直到後來我以為看清了什麼,但同時也看不清。

看清的是禍亂始是地板大規模的崩塌張裂、好幾個樓層都坍陷了,很多人都陷入裡頭見閻王去,也有人是死於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塊。

看不清的是我想不通這一切怎麼可能。因為不是地震......,他媽的根本沒有東西在搖動!!

而更令我費解的是,地板的裂痕似乎......追著人們跑......

沒錯,那就好像......好像......

——它是活的。


在納悶的同時。
「快跑!它跟上來了!」柔一邊搖著我的肩一邊指著漸漸逼近我們的裂縫。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我感覺自己的軀體正在下墜。


「喂,進去了啦。」
家誼這麼說著。

我眨了眨眼睛,還在百貨公司門口。
所有人看我有反應了便準備走進去,我欲言又止正想阻擋時,勇氣卻卡在喉頭說不出口。但根本沒時間躊躇,因為等到我想再扭轉心意時雙腳早已踏入那禁地。

接著一切又,重演。

我再次陷入坍方的地板中摔死後又回到事發之前,只不過這次已經在百貨公司裡。

像之前一樣。我跟柔卯足吃奶的力氣在逃,但怎麼也逃不過死神的魔掌。
而同樣的事不斷的循環,一而再再而三,萬劫不復。
不同的是每次回到事發前的時間一直往後,想當然而能預先防備的時間越來少就越沒籌碼去改變命運。

因此,我只是不斷的死去。

無論竭盡所能奮力想去改變什麼,我還是不斷的,死去。
直到最後,無力感侵襲著胸口進而蔓延至四肢百骸。徹底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微薄,渺小的什麼也改變不了。
閉上眼時,我注視著緊握的手,它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

然後又一次,那該死的時間輪軸再度轉動。

「走吧!」依稀是家誼喚著。
啊,又回到事發之前了。

只不過這次不一樣。因為時間提早了許多。
察覺這點,我意識深處觸動了某些聲音在耳畔嗡嗡作響——

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它發生!

頃間,我一股腦兒地衝到他們前方阻礙了去路。

「我們......我們還是別逛了吧!」

一說出口時我便在等待,等待某個人來大聲斥喝反駁。畢竟沒有人會大老遠來逛街卻中途說要掉頭的。

但,不管怎樣我都得阻止,這是我該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然而意外地的回應是,一片波濤壯闊的寂靜。

不解地看向他們,他們的表情很嚴肅,但卻帶著一種理解和......感動?我有些錯愕,然而——

「那就別逛了吧。」Jeason語氣有些哽咽,幾乎快哭出來,但是是開心的那種。

頓時,我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並不是只有我經歷了那些,所有人都是。
每個人都以為只有自己知道,也想試圖拯救,卻都在最後一刻選擇沉默。
每個人都在等待,甚至創造一個契機——去改變那悲傷的未來。

轉瞬我的眼角已溢滿某些溼答答的玩意兒。
我深刻知道那液體生成的理由——那是心靈領悟的感動。

——那是受盡無數次死亡,在絕望邊緣攫住一把希冀,所淬成的晶體。

在達成共識後,我們走往回去搭車的路上,那巷子蜿蜒進轉角好似沒有盡頭。
我們不發一語,也不需要言語。
更沒有回頭看那家百貨公司怎麼了。也許是不忍,也許是害怕。

但至少我們還有彼此。


「謝謝。」一個聲音輕輕地低語著。

我們都笑了,瞬間心窩也暖和起來。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
後來再提起時,每個人都說不是自己講的。


但我卻認為,每個人內心其實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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