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lan 2012-6-29 00:34
第二十二夜 魘術上
唐貞觀末年,長安妖氣縱橫,多方術士集結於城,設壇做法,以至民心恍惚,民智鈍結。
唐太宗斥之為魘勝之術,並下令廢止,其法列入唐律。我停了下來,放下書,難道真有魘術麼?
從湖裡回來紀顏通知了當地的村民,不要在接近那個湖了,湖裡的魚大都死盡,
除非發現湖中可以重新有活物生存。
這幾天比較忙碌,大家見面也少了,每次約落蕾想出去吃飯卻總被已工作繁忙為藉口拒絕了。
馬上就要耶誕節,或許那天她應該有空吧。 手頭的工作已經忙完,伸了個極長的懶腰。
下午有些時間,大家可以聚聚吃個晚飯,說起來也有日子沒看見李多了。剛想到這裡,就接到了她的電話。
"編輯同志,天氣這麼冷,晚上我們約上紀顏哥哥和落蕾姐去吃火鍋好麼?
"她的聲音依舊俏皮,又讓人聽了就為之一笑的感覺。我問她是否已經告訴了落蕾,
她說已經說了,落蕾也有空,這下聽了就是心頭為之一震了。掛上電話,坐在電腦前期盼著早點下班。
雖然覺得時間走的很慢,但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我拿好衣物,去接落蕾,
順便和她一起去季季紅。這個火鍋店是當地最大最有名的了,冬天幾個朋友聚在一起吃吃火鍋聊聊天,
恐怕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到的時候紀顏和李多已經在了,互相寒暄了一下,李多高興的摸著自己的耳朵,
指著對我說:"你看,我又加了兩個耳釘。"我一看,果然小小的耳朵上紮滿了耳洞,
幾乎快連成一線了,我搖頭苦笑。或許她所追求的我實在難以理解。到是紀顏無置可否的看了看,
又接著點菜去了。李多有些不悅,但很快吃的上來後火鍋的蒸汽又把她不高興全熏走了。
落蕾顯的有點疲憊,話雖不多,但看的出還是非常高興的,和李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吃到一半,便聊了起來,我想起那個魘術,問道:"魘術到底是什麼啊?有什麼用麼?"
紀顏正把一片雪白的涮羊肉夾起來,聽到問話便放下筷子。
"魘術是有的,古時有時候指的是那些江湖藝人的表演手法,也就是魔術,但也有人說魘術
是妖術或者邪術,野史中記載說康熙皇三子胤祉揭發當時的大皇子胤禔利用喇嘛的魘術,
對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康熙的二子胤礽實施了魘術,指使其心智大亂,結果被康熙廢掉,
不過這都是傳言。其實在我看來後來的魘術很可能是一種比較高級的催眠術。
"紀顏說完想在去夾那快羊肉發現已經被李多吃掉了,李多還朝他做了鬼臉。
紀顏只好無奈得又去涮一塊生羊肉。 "後來的?"我問。 "是的,魘術起與殷商盛行與唐,
然後慢慢衰敗了。"果然和書中記載的一樣啊。 "那你又沒有見識過真正的魘術呢?
"落蕾忽然問了一句,。紀顏被問住了,還真是少有呢。他笑了笑,不做回答,
這下到是李多急住了,不停的拉著紀顏袖角。"說啊,說啊,有沒有呢?"
"怎麼說呢,我也是從上一輩那裡得到過一些關於魘術的傳說,我的祖父對這些方面都非常有研究,
但也僅僅限於研究而已,因為他認為有一些東西是人力無法去涉及的,當然,
我的父親並不這樣認為。"第一次聽到紀顏說到他父親,我們都很驚訝,他極少提及他的父親的事,即使
是李多,也只是偶爾見過紀顏的父母兩面。大家都放下筷子,聽著紀顏敘說,旁邊雖然人聲鼎沸,
但我覺得似乎這一桌被隔開了一樣。
"那時候我父親比我現在還稍年長一些,他對這一類東西很感興趣。魘術就是他當時極力尋覓的一種。
雖然從我的祖父那裡得到了一些關於魘術的來歷和基本知識,但這些遠遠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
所以他做了個讓我祖父非常生氣和擔憂的決定。那就是去尋找魘術的真正傳人。他並不知道,
他這個決定會給他帶來多大的轉變。
但是要尋找一個已經消匿一千多年的術談何容易,甚至現在到底存不存都是個問題。
父親當時像學校遞了張假條,請了一學期的假期,功課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半年對他來說是個預算,如果不夠他需要先回去修滿學分,
在繼續去探討,就這樣來來去過了快兩年,不過他居然還是如期畢業了。
在畢業後他終於找到了一點端倪,多年的追尋的目標終於有了結果。父親瞭解到在河南,
也就是殷商朝以前的統治中心朝歌附近生活著一個奇特的氏族,全部由女性組成,
她們居然掌握著最古老的魘術。父親決定去看看。
那年是一九八二年,父親獨自一人風塵僕僕的來到河南省淇縣。作為曾經的一國之都城,
已經沒有了數千年前的雄偉壯麗,但父親說,他一來到這裡還是感覺到了那無法磨滅的震撼感,
無處不在的但有說不清楚是真是假的古代遺址時刻提醒著來到的陌生人它的價值。
父親在這裡逗留了一天,就開始尋找那個傳說的女性氏族。
據說,真正的魘術發源來自於太古時代的女性祭祀,在父權尚為形成的時候,女性佔據著主導地位,
祭祀這種神秘的儀式都掌握在女性手中,那時候巫,男巫稱覡,覡是巫字的從屬詞,
可見當時女巫的地位。所以真正的魘術只能由女性使用和傳承,這也是為什麼父親相信這個
女性氏族掌握魘術的原因。
但他在淇縣周圍尋找了很多天都毫無頭緒。直到有一天,當地出現了一件非常奇特事件。
一位上了年紀的村民得了一種怪病,父親覺得好奇,便立即來到患病村民的家裡。
"紀顏說到這裡停頓了下,然後接著說:"後來發生的事我覺得還是用父親自己的親口敘述比較好。
(以下是以紀顏父親的口吻)
"我來到了那位村民的家裡,那是當地最簡陋的民房了,是那種用簡單的泥土混合著草木搭建的,
到處都是脫落下來結成一片一片的牆皮。感覺上仿佛隨時會坍塌一樣,但畢竟是感覺,
這些房子還是伴隨著使用者經歷了很多風雨的。
住在這裡的老人姓魯,旁人都叫他魯四爺,他參加過抗日戰爭,不過他是國民黨的士兵,
在解放戰爭的時候被俘又加入了解放軍,經歷*後老人卻仍然孤身一人,還好他平日待人平和,
大家都把他自家的長輩看待,所以,魯四爺的房子裡現在正圍著很多人呢。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邊,雖然他們很快發現了我並不是村子裡的人,
但在知道我是來看望魯四爺的時候還是非常友好的讓我進去了。房子裡面不大,
但卻非常乾淨,幾件簡陋的傢俱到收拾的井井有條,但非常暗,不過借著白天的陽關還是
可以看見躺在那張破舊的竹床上呻吟的魯四爺。
如果猛的看見他的話恐怕真會嚇一大跳,他的頭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的紅色氣球,
頭髮一根根直立著,像被刮了一些毛的刺蝟,本來應該佈滿皺紋的額頭反倒變的平滑凸起了,
到處都是鼓脹突起的青筋,眼睛也合不上,臉上如同紅色瑪瑙樣的眼球幾乎都快漲出來了,
"大概多久了?"我走了出來問旁邊一個穿著得體,戴著眼睛皮膚白淨的年輕人,
年輕人被一問似乎略有不快,但還是一字字的說:"我叫白楊,是這裡的組織幹事。
"我也有些好笑,心想又沒問你是誰。
"我只想知道魯四爺這樣多久了。"我不客氣的頂了一句,白楊的一張白臉有些發紅,
他推了推眼鏡,稍微克制了一下。 "快一禮拜了,開始只說頭暈眼花,接著便開始頭痛,
去縣醫院查了,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對了,你又是那位?魯四爺的親戚麼?"白楊帶著挑釁的問道。
我懶得搭理他,魯四爺的症狀和傳說裡的魘術的一種'血沖'發作的特點很類似,
大量的血積蓄在腦部,開始不會有太大反映,甚至很容易被理解為高血壓,
但時間久了就很危險了,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只有先暫時放血在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血?"我不解問。紀顏說:"放血其實是一種中醫療法,對一些病痛有緩解作用,
中世紀前也是最主要的醫治方法,當然,它不是萬能的,而且不能亂放,要從特定的穴道,
還要注意放血的數量,時間等。"紀顏解釋完,又接著往下說。依舊是以他父親的人稱。
"還好我曾經研究過針灸,不過以我的醫術恐怕頂多只能讓魯四爺暫時恢復下神志,
不過應該夠我去找找病因了。我拿出自己帶著的銀針,這本是怕在旅行中發生意外自救用的,
沒料想居然派上了用場。 頭部的放血非常講究,我先讓大家把魯四爺般出來,天氣不錯,
曬下太陽可以幫助血氣運行,是放血更有效率。大概十分鐘後,般入房間,
魯四爺現在的狀況血管很脆弱,不適合用切斜靜脈的方法,所以我只好以消毒的銀針
刺他頭部和頸動脈的方法。
頭部及頸部放血部位有二十一處:金柱脈一處、銀柱脈一處、枕骨脈二處、囪門脈一處、小尖脈二處、喉脈一處、舌脈二處、面頰動脈二處、眼脈二處、鼻尖脈一處、耳脈二處、顳脈二處、齒脈二處。銀針數量不夠,我只好依次紮下去。
由於比較煩瑣,大概忙了有兩個多小時,放出了兩搪瓷碗左右的鮮血,
因為怕他年紀大失血昏厥,還特意準備了鮮牛血,以及涼水和繃帶。不過效果很不錯,
一切都很順利,魯大爺的頭部一下就小了很多,人也慢慢恢復了知覺,沒有不適的症狀了。
大家非常高興,紛紛過來感謝我,當然我知道,除了一個人,那就是白楊,他已經不見了。
魯大爺還非常虛弱,我讓大家幫我做了些活血補血的食品,又過了一小時,他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
"大概幾天前,我在做飯的時候就發覺有些不對了,但當時並沒多在意。"魯四爺慢慢說。
"做飯?"看見魯四爺好轉了,鄰居們都散了,現在只剩我和魯四爺在,他先是對我說了些感謝的話,
然後我詢問他最近有什麼異常情況麼。 "是啊,我感覺眼睛一陣疼痛,然後看東西都是血紅色的,
像罩了塊紅布,後來休息下又好了,但發作的越來越頻繁。而且經常做夢。
夢中老是看見一個年輕的的女子,帶著一個古怪的面具,但卻能看到她右手拿著一條兩尺多長的青蛇,
站在那裡。旁邊似乎還有很多赤裸上身的男的,也帶著面具,跳著奇怪的舞蹈,口裡都說著我聽不明白的話。
每次夢醒後頭的疼的厲害,而且臉都紅的嚇人。"魯四爺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臉。
我一聽,腦子裡忽然想到了《山海經;海外西經》記載著'巫咸國在女醜北,右手操青蛇,在登葆山,
群巫所從上下也。'難道魯四爺真的是中了自己辛苦尋找的魘術才患了'血沖'?
放血只是治標的辦法,不到三天,魯四爺馬上會又犯病,而且會更厲害,最後的結果也只是會導致眼球爆裂,
五官流血身亡。我時間不多,必須找到使用魘術的人。 有記載,用魘術加害對方,
一般都通過夢為介體,看來果然是真的,而且使用著不會離這裡太遠,只要在附近搜索下應該會有點收穫。
我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四下到處打聽又沒有遇見過奇怪的女子,但毫無進展,時間很快就到了夜晚。
由於暫時治好了魯四爺的怪病,我受到了大家的熱情款待,在一戶比較富足的人家裡,
我向他們詢問這裡是否曾經有過什麼怪人或者怪事,但他們想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
最後一致說村裡最怪的就是白楊父子了。 "白楊?"我喝下一杯老鄉自釀的米酒問道。
"是啊,你不是問我們這有什麼怪人麼。我覺得他兩父子恐怕是最怪異的了。
"一個很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神秘的說,旁邊的人也隨聲符合著。
"是啊是啊,他們父子大概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不過還算比較本分,雖然我們覺得奇怪,
為什麼孩子娘不見了,但究竟是人家私事,只是我們背後會議論些。"另一個長相憨厚的大叔嚼著一塊大肉說。
"這也算不上什麼奇怪啊,螺夫很常見啊。"我隨口答道。他們見我不在意,又著急的說:
"當然不算什麼,不過他們兩父子,尤其是白乾事的爹,總是蒙著臉,而且據說有人聽過他說話,
細聲細氣的,跟個娘們一樣,很少出門,也不知道他倒是這幾十年怎麼把白乾事養大的。
到是白乾事還算有點出息,高中畢業後來村子做了組織幹事,工作還行,就是對人接物差了點,
總愛擺譜,喜歡裝樣。他讀書的時候沒少受大家照顧,畢竟他是我們這裡文化水準最高的了。
"剛才的大叔喝盡一還碗米酒,痛快的打了長長的酒嗝。我暗自記下了,不過今天天色不早了,
好客的老鄉招呼我住下,我決定第二天就去白楊那裡看看,或許能有點什麼收穫。
第二天我按照他們的指引來到了白楊家,我特意等他出去上班才過去拜訪,原因很簡單,
實在不想看見他那張臉。 白楊的家並不比魯四爺家要好多少,不過到底還是幹事,雖然舊,
但不破,河南季節變化極大,雨季豐富,而六月份後陽光照射又很強,
大多書的磚瓦房子在沖刷暴曬後都變成泥牆,到是白楊家似乎是用石頭堆砌而成。
非常光滑。門到是木制的,上面還有已經發白的門神貼圖,不過都掉的差不多了。
到是周圍這麼大一塊地就白楊家一戶,看來他們父子是不大喜歡和人相處。
我在門外喊了幾句有人麼,過了許久,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但只開了一部分,
剛好夠一腦袋進出,我正疑惑怎麼沒人,於是彎下腰把腦袋湊過去想看看,
結果一雙眼睛剛好從裡面對過來,我和裡面的人打了個照面,眼睛對著眼睛。
我沒見過那種眼睛,或者說眼球跟恰當,以至我當時呆滯了幾秒,
但我很快意識到自己在這樣看下去會有被催眠的危險了,立即直起身子,逃離了對方的眼神。
我幾乎不敢相信,因為那眼睛的瞳孔是細長型的,像什麼動物一樣。
"您是白大叔麼?"我友好的伸出手。裡面的人恩了一句,但還是沒有出門的意思。
我站在外面很是尷尬,只好再次和他解釋。 "我想和您談談,不知道是否可以。我是白楊的朋友。
"雖然我不想這麼手,但看來這為大叔不是很友好。果然,他似乎有點相信了,把門打開,並招手示意我進來。
(其實想想那時候的人還是比較樸質的,要換了現在陌生人怎麼敢隨意讓進來,紀顏語)
一進去,他就把門重新帶上,然後居然點著了一盞煤油燈,外面可是陽關燦爛啊,居然在裡面點燈,
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了,他害怕太陽。 即便在這裡他依舊用白色的圍巾包者腦袋,
只留了雙眼睛露在外面。他的頭頂沒有一根頭髮,但卻長著粗糙不平像鱗片似的皮膚,
我沒多看屋子裡面到不像兩個大男人居住的一樣,非常乾淨整潔,裡面的木桌上擺著兩副碗筷,
看來他沒來得及收拾。
"您來這裡很久了吧?以前有沒有才附近這一帶聽過有一個女性的氏族?就是不太和外人接近,
族裡由女性做首領的家族?"我開門見山的問道。誰知道他根本不說話,但四下亂轉的眼神卻掩蓋不了他的慌亂。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的聲音還真是如先前村民所言,細長而刺耳,如指甲刮在黑板上一樣,
聽的很難受,有似乎帶著嚴重的鼻音。
"有些好奇,我是學歷史的,似乎聽說在這一帶有個氏族會使用魘術,所以想來看看。
"我直白的告訴了他我的目的。 "魘術?"白楊的父親失聲喊道,"我勸你快回去吧,別招惹這些,
到時候出事你會後悔的!"說著便把頭歪向一邊,不在說話。 "出事?出什麼事?你指的是魯四爺麼?
"我追問他。白楊的父親哼了一聲,"魯四是自找的,楊子回來把他的病情一告訴我,我就知道是她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