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 2008-3-16 13:59
台灣民主國
台灣民主國雖然被視為亞洲第一個共和國,但有名無實,政府還來不及運作,就垮台了。
所謂民主,恐怕也只是個空名字。別的不說,唐景崧的總統就職大典,台灣紳民行的是「兩跪六叩」的封建禮儀,這就很不可思議了,有這種民主國家嗎?
台灣民主國並沒有獨立當家的企圖,從「台灣民主國自主宣言」裡可看得出來,宣言說:「今雖自立為國,感念列聖舊恩,仍應恭奉正朔,遙作屏藩,氣脈相通,無異中土。」作為獨立國家,台灣民主國的位階很錯亂。
順帶一說,唐景崧辦公的台灣巡撫衙門,在台灣民主國成立後,升格為總統府,位於現在台北市衡陽路和武昌街之間,日本剛來台灣時,也以這個地方為總督府,後來搬遷到現在的總統府,原來的台灣巡撫衙門便拆遷到植物園。
(淡江大學歷史系副教授林呈蓉)
《背景》
1895年,大清國與日本之間為了爭奪朝鮮半島的經濟勢力爆發了甲午戰爭,
清國大敗,以馬關條約議和,清國同意將台灣、澎湖及遼東半島等地割讓給日本。
《人心惶惶》
割讓台灣的消息透過洋行、外國商人的口耳相傳,台灣的住民皆感到震驚譁然。
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整個戰役的場景發生在中國的北方,但為何卻要割讓南方的領土。
由於清國官方並沒有將割讓的消息正式告知台灣民眾,
因此地方上的仕紳便推派代表向當時的台灣巡撫唐景崧求證,並表達誓死與日本對抗的決心。
唐景崧原本私下準備潛行回大陸,但面對地方仕紳的「劫留」,
頓時感到騎虎難下,乃將此地的情勢電告清廷,謀求對策。
當時的南洋大臣張之洞便以幾個原則提示唐景崧,
強調台灣的反抗無論是自立救助、或是結以外援,都必須在與清國無關的前提下,
以台灣「自保」的名義、或民眾「意願、從違」的形式,從事抗爭活動。
《電告清廷將獨立建國》
在與地方仕紳商議之後,唐景崧便電告清廷,報備此處將以「獨立建國」的名義謀求自立。
並於該年 5月23日發表「台灣民主國自主宣言」,
這個號稱是「東亞第一個民主共和國」的「台灣民主國」就這樣產生。
以唐景崧為總統、
丘逢甲為副總統兼民兵司令官、
俞明震任內務部長、
李秉瑞任國防部長、
劉永福任南部守備大將、
國會議長則推林維源擔任(不過他沒有就任便潛行回大陸去了)。
《有名無實》
從許多的蛛絲馬跡中可以明顯看出,
「台灣民主國」基本上雖有獨立建國之名,卻無獨立建國之實。
例如民主國的年號被定為「永清」,表示雖然是獨立建國,但仍將「永遠服膺於大清國之下」;
又設計「藍地黃虎」旗作為民主國的旗幟,是因為清國使用的是「龍旗」,
一則表示不敢冒犯龍威、二則強調民主國與清國之間「龍兄虎弟」的特殊情誼;
唐景崧在民主國的總統就職典禮上,讓紳民對他行以「兩跪六叩」的封建朝儀,
以有別於對清國皇帝的「三跪九叩」禮。
這一切在在顯示出,一群毫無民主概念的人,試圖以「民主獨立建國」的名義,
作為阻止日本接收、統治此地的手段。
不過即使如此,站在清廷立場上,基於各種理由,對於台灣的「獨立建國」卻不能釋懷,
而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則是深恐台灣的抗拒會因而得罪日本,導致中日之間再度開戰,
屆時可能會得不償失。
《唐景崧潛逃大陸》
然而,身為民主國總統的唐景崧,其內心真正的意圖只是期待能找機會趕快潛行回大陸。
於是在就職十天之後,他便以前線視察的名義,從淡水搭乘德國商輪逃回廈門,
因此被戲稱是「十日總統」。
在「唐總統」潛逃之後,民主國內部群龍無首,過去民主國所招募而來的廣東兵(一般稱為「廣勇」)眼看自己的薪餉可能會沒有著落,便開始對地方的住民燒殺劫掠。
另一方面,日本已經配合清國全權代表李經芳的意願,在基隆外海的船上完成了台灣割讓的交接典禮。
五月底六月初,日本軍由澳底(台北縣貢寮鄉)登陸,越過三貂嶺,到達了基隆。
一路上這些廣勇幾乎在不堪一擊的情況下潰不成軍,而之所以如此主要的因素在於,
清廷政府一向嚴禁台灣的住民組織自己的防衛部隊,而這些外地來的軍團也不願意為台灣的民眾犧牲自己的性命。
《民主國解體》
當民主國的軍隊開始搶劫民房時,旅居台北城內的外籍人士與仕紳商人開始感覺自己的生命財產遭受嚴重威脅,進而商議派人到基隆去帶日本軍進入台北城,以維持秩序。
於是年近「而立之年」的合同棧商行僱員辜顯榮乃不負眾望,於六月十四日前往基隆帶領日本軍進入台北城,因此日本軍在「無血入城」的情況下,順利地進駐了台北城。
民主國的其餘成員在總統唐景崧潛行回廈門之後,也陸續潛逃回去,最後只剩下劉永福獨自在台南地區力撐殘局。
但是,五個月之後,劉永福也感覺到大勢已去,乃由安平搭乘英國商輪逃離台南,潛回廈門,台灣民主國正式解體。
《台灣民主國:抗拒日本統治的手段》
當我們重新思考「台灣民主國」的歷史過往時,一個令人感到存疑的問題則是,一群毫無民主理念的人,如何會想到要建構一個「民主國」,來凸顯台灣民眾的主體性角色,以解決當前的困境。
基本上,提供這個思考邏輯的一個關鍵性人物,則是當時正在法國的欽差使臣王之春。
正當南洋大臣張之洞以台灣作押向列強借款,或將台灣的礦利、稅利許以列強,試圖透過台灣的「產權」不明問題,以列強勢力牽制日本,但卻不得要領之際,王之春乃暗示「中國可援(西)例,聽台灣民自便」。
據張之洞在該年四月二十日發給總理衙門的電文中,曾引述王之春的來電說「西人公論,以普法之戰,普索法之阿勒撒士(Alsace)及樂阿來那(Lorraine)二省,法不得不應。
唯引西例,凡勒佔鄰土,必視百姓從違,普不能駁;
至今二省德、法兩籍相參,財產皆民自立,華可援近案商倭…」。
對於王之春的提案,以援引西人的觀念,建立一個新政府的形式來抗拒日本的統治,當時的西方觀察家皆不禁感到好奇與驚訝。
然而,以唐景崧為首民主國之主要成員,只是考慮如何可以規避日本的接收,而非真正想要建構一個新政府。
因此,這個號稱是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乃如曇花一現般地,瞬間便凋謝殞落了。
以後,對於日本的接收統治,就只能靠台灣民眾以或積極、或消極的模式繼續頑強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