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sidelu 2011-4-26 00:16
我們婚姻的副產品
寫下了這個題目，寶貝哦，你老爸說，不對的，她是我們婚姻的主產品，而且是唯一的。我說，不是，我們婚姻的主產品，是我倆間的情感。其實，我知道，早晚，你得遠離爸爸媽媽的，過自己的生活，所以，不能把你做主產品的，否則等到有一天你離開了我們的身邊，爸爸媽媽心里會嚴重失落的。
寶貝兒，你已夠十八周歲半了，但媽媽心里還想這樣叫著你，盡管從來沒有叫在你的眼前，因為從小到大你一直就是個小小的大人，懂事，聽話，不用媽媽操心。
曾經在紙上記下了你的星星點點的稚嫩的足跡，很遺憾，在一次次的搬家後丟失了。現在，只能憑著記憶來想象你以前那稚嫩的模樣、可愛的笑臉。
想你小時候
（一）迫不急待，擠進我們的二人世界
想想，我真的是很愧對你的。還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你就迫不及待地進駐媽媽的腹中。那時候，我整天毫不講理地罵你爸爸，說不要這個孩子，你爸爸則好脾氣地說，要不，咱去流了她？我又蠻不講理地批人家，以後生不出孩子成了孤老別賴我。弄得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在不歡迎你的氛圍中，你卻穩穩地紮下了根。
當你在媽媽腹中五六個月時，爸爸的腳被滾下的水泥管砸斷了。每到周六，我就請假去七八十里外的醫院看他，周一清晨再返校，坐車時強忍著嘔吐，而下了車從進了校門，一路順著水溝一直嘔到宿舍，胃中的水啊全嘔光了，恐怕膽汁也吐盡了，嘴全是苦苦的味兒。但你仍不屈不撓地成長著。那時，真的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營養的，好吃的東西看見就惡心，只有吃點水果罷了。但卻沒有耽誤你的長大。去看爸爸時醫生當捎檢查了一下你，在肚肚中七八個月的你，腦袋長得居然比同齡孩子要大，而且，你又迫不及待的急於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提前十多天跑出了你最早的溫暖的搖籃。我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說國家教委的領導要來校檢查，我本來是上午第二節課，結果學校領導說，不告訴就不讓下課，防止學生亂跑。我站了第二節，又站完了課間操，之後又是第三節，呵呵，兩個多小時啊，大概把你也累煩了。當晚，開全校教師大會，準備第二天的學校運動會，我還美滋滋地想著，每次都叫所有的教師當裁判，我這樣的肯定會在記錄組，大家也不好意思讓我幹什麽的了，但是每個人的一份福利是不會少的。但遺憾的是，會開到半截，你焦急了，我肚子疼得厲害。只好讓學校的車送到了醫院。於是，在半夜里你跑到了我們的世界，比預產期提前了十多天。那是1992年10月底的一天淩晨兩點多。此後，我們的世界因你的到來而變得豐富多彩了。
（二）乖巧伶俐，善解人意
當你還不會說話時，你就會討好媽媽了！
一天，陰雨，我洗了九次你墊的尿布，天陰雨又弄不幹，我煩躁得打了你。然後，便不理你。那時，你剛剛會坐。結果，一會兒，你哭得眼睛還仍紅紅的，居然把個毛毛玩具小鴨子放到我的腿上，我故意扔遠，你又爬著去拿，送到我腿彎里。幾次三番，你用你喜歡的玩具討好著我，讓我好去理你。之後，抱著你去街上，你漫無目標地用小手指著說：“俊俊，俊俊”，這是以往你看見漂亮的花時的稱呼，而那時，你哭得通紅的眼還仍未變過色來呢。現在想想，媽媽真的愧疚著呢。讓一點點的你學著察言觀色，真的是摧殘童真啊。
你快到三周歲時，爸爸媽媽終於調在了一起。那時窮得叮當響。到街上去，坐在車後邊小竹車座里的你，看見了攤上一瓣瓣鮮紅的西瓜，說：“媽媽，要瓜瓜。”我溫聲細氣地勸你：“寶寶聽話，等媽媽發了工資再給你買，好嗎？”你便重複著媽媽的話，不再要。其實，發了工資也不能給你買，因為那是不到季節的瓜，貴瘋了，而那時家中的錢呢，經常是寅吃卯糧。在一個辦公室的老師中有一個家中是個小男孩，和你差不多大，每次要東西，一時不稱意，就在地上打滾，我看見了，心想，若是你這樣，我非用腳踢你不可。但，你從來沒有這樣過。
在距學校好幾里路遠的地方賃房住，每天回家得爬大坡，我騎著自行車帶著你，上坡累得呼呼喘，你便經常在後面車座上用小手推著我的腰，說：“媽媽，我幫你。”等到了賃房的村子口，我下了車子，你在後面長噓一口氣：“可到家了，把媽媽可累壞了。等我長大了，我騎車帶媽媽去逛街。”聽了你體貼的話，媽媽所有的辛苦頓作雲消，而感動的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寶貝，那時你才三歲多一點啊，就知道體貼媽媽了。
上了實驗小學學前班，一天，你回家說：“媽媽，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是回家跟爸爸媽媽說一句話，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我笑問：“什麽？你說吧。”你走到我眼前，趴到我的耳朵上說：“媽媽，我愛你！”
寶貝，窮苦的日子里，因為有你，少了許多憂愁，多了許多快樂，也多了許多盼頭。
（三）膽小如鼠，體弱孤獨
從小，你的膽子就小。上姥姥家，同齡的小孩敢去捉毛茸茸的小雞玩，而你，看見那麽點點的小雞仔，嚇得直往後退，口里還嚷著：“怕！怕！”我知道，這種怕，是我給你種下的根。那時我們結婚的房子，是跟學校要的單間屋，是十二間單身女宿舍中最外面的一間，別的宿舍都是兩個女教師，而我結婚了你爸爸又在城里上班，不常回來，屋子又靠著道，下了晚自習回到屋子，打開門第一件事就是用手電照照床底下，防止有壞蛋在床下趴著。門上面的天窗明明已用釘子木條把它釘成死的了，還是擔心會有壞人進來。晚上睡不好，所以我害怕的胎教成就了你的小膽氣。
而且體質也差，上個臺階，同齡孩子蹬蹬上去，你得手腳並用爬上去，之後再攤著兩只小手嚷著：“臟，臟。”房東家的窗臺窄窄的，你手拉著上面的鐵梁上去了，結果下不來了。急得直叫：“媽媽，快來幫助我！”把我驚得不行，之後又奇怪：不到三歲的小東西，何時學會了用“幫助”一詞？
剛搬到賃房住地時，一群農村的小孩看到你，都跑到我們家的院子里玩，在大大的院子里一片歡聲笑語，那些孩子們在院子里打打鬧鬧，玩得很開心，而你，站在門口高高的臺階上，安靜地註視著下面的熱鬧，不著一聲，看著那些小女孩瘋跑，看那些小男孩翻跟頭，仿佛什麽都和你不相幹似的，我心里很擔心，你融不進孩子群，會孤僻的。後來看你上學後和小朋友玩得很開心，想想當時你只是有點認生，再是比較愛幹凈，從來沒學會在地上打滾罷了。
從你起初去的托兒所到媽媽的辦公室，中間有陡陡的十幾級臺階，一次放學時級部主任還在給大家開會，一二三，三二一的，一條條老也說不完，我擔心你下不來臺階，不時從窗口往外張望。好容易會議結束，我往臺階那兒急急走去，結果老遠看見你叫著媽媽，從四五個臺階上滾了下來。咳，人家別的小朋友自己下臺級一點事也沒有，而你......所幸你體小身輕，沒有摔壞。
一想起你小時候體質差，媽媽就強烈自責。主要是營養跟不上的原因啊。那時候，一個月內你一般得大感冒一次，每次都是透視肺部有陰影，就得打吊瓶，因打怵你住院請假得扣工資，都是上醫院把藥開出來，到周圍的診所給你輸液。那時候，外面的診所我們成了常客。
（四）心地善良，重情重意
上二年級時一次放學後，你眼睛紅紅的回了家。一問，你哭出了聲，說你班的一個同學早上上學時爸爸帶著他，被大車壓死了。之後你又說，那天很奇怪，教室的門關上就自己開了。大概是那個同學也舍不得離開大家吧。說著，你又淚流滿面。
有一次，班里組織捐款，是捐給遭受冰雹災害的西部一些鄉鎮，那一年，冰雹打得許多家的果樹幾乎絕產。你回家商議我：媽媽，我要把我得的十塊錢的稿費捐出去。不久前，你在《小學生報》上發了一篇豆腐塊，得了十元錢。我讓你自己放著。那時上學坐公交車一趟五角錢，你經常放晚學回家時步行六七里回來，為了省五角錢買零食。一聽你這麽大方，我很贊同。後來你回家說，小朋友一般是捐了一兩塊，有幾個五塊錢，你是最多的。聽口氣，你很驕傲，因為這是你自己掙得錢啊。
初中時，四川玉樹發生了地震災害，每天回家吃飯時在電視看見那些慘狀，你總是淚流不已。班里捐款，你把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了，姥姥也給了你二十元讓你捐。一直在花錢上很節省、甚至和葛朗臺一樣經常倒儲蓄罐數錢的你，一點也不猶豫地捐了六十元。我想想你以前數錢時小眼睛亮閃閃的喜悅樣，也覺得甚奇怪，怎麽一捐錢你就不葛朗臺了呢？
四五歲時，冬天里，總是把你送到姥姥家過冬，因姥姥心疼我上班你跟著遭罪。春天忙了，你回來了。一次聽我們住的村子里清晨有公雞叫，你眼淚汪汪：“媽媽，聽見大公雞叫，我就想我姥姥了！”
二三年級時，一次去姥姥家，路上我對著你說著姥姥姥爺的不容易，那麽大歲數還上山幹活掙錢。到了果園，你把布兜里的頭天省下的坐車的五毛錢遞給姥姥說：“姥姥，你不嫌少，先給你這五毛錢，等我長大了，我掙那麽多的錢給你和姥爺花。”
（五）想象豐富，善於觀察，
兩三歲時，一次我拿拖把拖地，看見拖把把水泥地弄濕的形狀，你驚嘆：“媽媽，你在畫大山啊！”騎著車子載你去姥姥家，你坐在後座上，車子在行駛，而你看見路邊遠處的山不動，你問：“媽媽，大山在睡覺啊？”暑假里，坐著車去城里找爸爸，路上，遠處的艾山一掠而過，你大聲吆喝：“媽媽，媽媽，那個大山像個奶啊！”滿車的人讓我難以應答你，只好用眼瞪著你，沒吭聲，看我不高興，結果你再來了一句，讓車上的人也忍俊不禁，“媽媽，我不是說你的啊。”
四五歲剛開始學識字，那時你對字特別感興趣，晚上領你出去玩，你老遠就吆喝：看，在那兒有個“電”！原來是老遠的一堵墻上用白灰寫的標語中有一個“電”字。一會兒，走到一個店鋪門口，你又指著牌子說：“這兒還有一個口，哦，還有一個。”我一看，啞然失笑，是“商店”兩個字，你不認識，但你從中找出了兩個“口”。一個夏天晚上上街溜達，一路上對著店鋪的匾額，你可以告訴我們好多你學的字。盡管有的只是認識那字的偏旁而已。
看見路邊各種形狀的樹葉，你也常常會形容它們像什麽。
不知何時，你愛上了畫畫，那時已在學校要了一間房，你畫的畫便貼滿了屋子的墻壁。不管畫什麽，你都分男女。你的男女的區別就是：男的頸部有蝴蝶結，而女的則是蝴蝶結在頭上。兩棵大樹，有男女之別；飛在空中的兩只小鳥，有男女之分；即使天上的兩朵白雲，也是如此。剛搬進一間屋時，買了兩個沙發，一個圓桌。看見新家俱，你也產生了靈感，畫了青蛙爸爸和青蛙媽媽結婚圖。圓桌以我們剛買的為“模特”，圓桌上還有金魚缸，青蛙爸爸和媽媽在圓桌兩邊，墻上貼著喜字，桌上還有兩杯酒呢。可惜，那一大堆畫，媽媽沒給你保存下來。
在二年級時，一次你忘了老師布置的作業是什麽，爸爸領你去南邊的樓上問你班同學作業。爸爸在樓道等著，你自己進去的，不到一分鐘出來了。回家後，你一看見我就批評：人家的爸爸媽媽對小孩的學習夠重視了，不像你倆。我疑惑你的結論，結果你說，同學的爸爸媽媽把他訂的報紙用個大夾子夾著，整整齊齊地掛在墻上。然後呢又說，我同學家今天吃餃子，他爸爸媽媽在炕上包，他家的條件也不強啊，他家炕上的被子上還有補丁呢。哈哈，這麽短的時間，你居然還看到了這麽多。
（六）堅強自立，樂於助人
你三周歲多一點，整天上班捎著你，那時學校還有托兒所。和我一起上班，清晨就需把你早早叫起，中午又不敢讓你睡，怕上班時叫不起你來，經常放晚學時你就睡在後車座上，在小車筐里搖來晃去，路上經常聽見人們在說，你看那個孩子多可憐。一次騎著上坡時，猛蹬不動，聽見你哭，原來腳卡到車子里了，整個腳後跟的皮全被擼了下來。回到家，看著你那腳血淋淋的慘狀，我心疼地直流淚，你卻安慰我：“媽媽，不哭，不疼。”當爸爸領你去上了藥後，用個枕頭墊著腳受了傷的腿，你就坐在那兒玩著玩具，一直沒有叫疼。
你上三年級那年六一節，是周末，爸爸媽媽帶你到姥姥家去，因為想幫姥姥姥爺多套幾個蘋果袋，於是返回時走的有點晚，到城郊時已是夜色朦朧了，路上不知誰停車留下的石頭把爸爸騎得摩托車墊飛了，我們都摔了出去，所幸都戴著頭盔，但你的胳膊骨頭卻摔裂了紋，且全身很多皮肉傷。上夾板時，醫生要剪你的衣服袖子，你卻竭力不讓，說是才買的衣服，剪了就不能穿了，疼到那樣你還顧得上你的衣服，真是天生的葛朗臺啊。之後出院回家休養，我不得不上班，爸爸在家陪你，給你補課。半個月後，快要考試，老師捎信讓你上學，並叮囑了同學上廁所時幫你。成績出來了，你考得很好。老師在班里大大表揚了你，批評其他同學有的整天在學校學習還不如你。其實，更讓媽媽感動的是，那年你電子琴考級，就在暑假中，胳膊帶著傷你仍堅持著練琴，並且還考證過關。
六周歲不到，該上學前班了，為了讓你能接受更好一點的教育，把你送到了離家六七里路遠的實驗小學。但是你放學時我還未下班，等我放了學去接你，你往往走了快一半的路程了。那條路，是農貿市場，人流不斷，車來車往。盡管一再囑咐你如何過馬路，但每次到你放學的點，我都心急如焚，擔心你自己過那個丁字路口的安全。結果每次你都安然無恙地走過了那個路口。一次你頗自得地告訴我：“媽媽，今天一個老爺爺過馬路，我悄悄跟在他身後過來了。”還有一次你告訴說：“我看見前面有一個阿姨一只手領著一個小朋友，我就跟在阿姨後面走。媽媽，別人會以為阿姨領了三個小朋友呢！”
五年級畢業，你回家說要參加夏令營，我們答應了給你掏費用的整頭數，但要求你自己用零花錢掏費用的幾十元零頭，還讓你帶著本子把自己玩的地方和想到的寫下來。你答應了。去後，當天中午就打電話：爸爸媽媽，放心吧，我們到了。中間有一天又打來一次電話：我們吃得好，玩得也好，你們放心。匆匆說完，告訴是用同學的電話，怕多用人家的電話費。臨返回時又打了個電話，告訴中午將回來，在實驗小學門口下車，說自己坐車回來就行。爸爸說，讓你在那兒等著他去接你。回到家，看見你走路不對勁，兩腿直往外撇，問，怎麽了。原來前幾天去海邊玩，內衣濕了，遊玩時走路多就把大腿根磨破了。我一看，腫得老高。但你在外面卻只報喜不報憂。言語間，你提到一個一起去的女孩，說她借人家同學的電話，半夜在宿舍外哭著打了半天電話給媽媽，你帶著不屑道：一點也不懂事，那麽晚了，她媽媽該多擔心！只是你抱歉地說：媽媽，我沒有時間寫日記，白天出去玩，回來吃了飯，我把白天臟的的衣服洗洗晾上，就熄燈了。人家同學有的是不洗衣服的，而是裝到包里拿回家讓媽媽洗。
學校組織大型團體操參加市里匯演，學生步行六七里路去，演出完畢再步行回來，大家都累得不行。你盡管很累，但仍主動幫弱小的同學拿著東西。班里同學病了，你回家給她找藥；同學有的天冷了沒帶衣服，你回家吃飯時就捎件給她。偶爾不是星期時，還會把要好的同學叫回家吃飯改善夥食。
慢慢想著，慢慢記下，寶貝兒，媽媽一直覺得很抱歉，你小小的時候媽媽也是初為人母，沒有學會給你一份細膩溫柔的母愛；當媽媽慢慢進入了角色，而你，已不再是那個牽著我衣襟的小小女孩了。那一天，你拍打著我的肩膀開玩笑：哈，小矮人！我吃驚地看到一米七三四的你已整整高出我一個頭了。寶貝兒，知道你早晚會離開媽媽的懷抱，去擁抱自己的生活，但，我又多麽渴望你飛走的那一天能遲著一些來啊！讓我能更多地享受你在身邊的快樂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