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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play 2011-4-24 09:47

銅板3

[size=3]只不過是一個有血漬的銅板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關上桌燈,坐回床頭,思考著會不會是什麼我疏忽掉的可能。

我昏過頭了,所以把錢塞進自己包包?然後又把它灑在桌面上?這真的很不可思議,但好像是唯一能說通的路徑;其餘的解釋,大概就不需要用到邏輯了吧。

真該死,我到這時候,還是無法說服、欺騙自己只是瞬間習慣的改變;於是我爬起來開了桌燈,對準床頭,然後回去用棉被把自己的頭塞起來。

人家說,眼不見為淨,意思就是,看不到可怕的東西,它再嚇人也奈你沒法吧。

所以我一直用力閉著,壓的眼皮都酸了,也不敢放鬆。

真是,我幹嘛怕成這樣啊…….

(3.2)

很有趣的心理現象:隨著陽光慢慢變強,取代了桌上的燈泡,我心裡的陰霾也漸漸被掃了出去。

撐到了天亮,總算可以放心,我起身關了燈,準備入睡。

等等,天亮為什麼可以放心?我大白天不是也看到曉涵了嗎?

我猛地坐了起來。

「誒,幾點了?」動作太大,似乎吵醒了小凌。
「啊,吵到妳了?對不起對不起。」我說。小凌是真人,鬼怪總沒必要裝成她來嚇我吧?

「恩,還早,繼續睡。」她一翻身看一下鬧鐘,然後重重把它放回床上。

語氣和習慣都和小凌一樣,我鬆了口氣,不用再擔心她了;大白天如果又出現怪東西,那應該會很可怕吧。可是我不會怕曉涵,完全不會;是因為我相信,她就算真的是鬼也不會想害我嗎?

那這個鬼會不會想害我啊?

咦,這個鬼?哪個鬼啊?

我敲了一下頭,不過是一點血,說不定是受傷沾到的,說不定是阿貓阿狗的,我幹嘛咒人家非死不可啊?大概就是因為突然出現在桌上,才讓我偏往這點想吧。算了,我昨晚怪裡怪氣的,大抵自己做了什麼都搞不清楚,還是先睡飽了再想吧。

我躺著,又胡思亂想一陣,然後才慢慢的睡著。

(3.3)

醒來的時候大約是中午,我望望四周,太陽正刺著,而小凌在書桌前答答答的打著電腦;我則渾身是汗,不是因為熱,是因為剛剛那段噁心的夢。

很噁心的夢。

一開始,我在一條巷子裡奔跑著;很窄很窄的巷子,容不下汽車通過。巷子的邊邊都是圍牆,沒有門,所以一開始我意識到應該是防火巷;但很快否定了,因為防火巷應該也要有後門才對。

對了,身體不是我的,我用力跑著,卻感受不到一絲疲倦。

我手上捧著一個東西,但我不知道裡頭是什麼,我只是一味的往前方奔跑著;巷子很暗,讓我感到相當害怕,不知道這好似沒有盡頭的一端,會有什麼東西。

這裡的感覺,和我昨天回房走那一段路時,有些相像。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時間的流逝無比的緩慢,最後停泊在一堵牆上;前方已經沒有路了,於是我停下來,背貼著牆,看著我之前來的方向。直覺中,黑暗裡將要出現什麼,那是我一直奔跑時,想要逃避的東西。

什麼東西?我開始幻想,並接連到許多戰慄的畫面;那時的心境,就像我從洗澡到天亮之前胡思亂想的一樣。

畫面一轉,我躺在地上,看著天空;天空出奇的亮,就像我家鄉下,因為台北見不到這麼清澈的星空。但我沒有詩情畫意的感受,噁心感從胸口滿溢到咽喉;四肢無法動彈,就這麼僵硬在那裡。

然後,有一股所有畫面,都隨著一面原本完整的玻璃,被狠狠敲碎的錯覺;天空像在破碎,圍牆也在崩解,所有的思緒集中在我原本緊緊抓著,現在卻不見的那個東西上。

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我感受的到,就因為那個東西不見了,所以這個世界開始扭曲變形。

對夢裡面的我來說,是這個樣子的。

然後畫面開始凌亂而快速的切換。

一瞬間,我躺在床上,四周瀰漫著噁心的香味;更作嘔的是,一個面貌醜惡的胖子壓在我身上,他臉上猙獰的表情,和滴在我胸口的口水,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然後,我站在一棟古老的房舍裡頭,我慢慢的靠近一張床,上頭躺著一個老人。

還沒有看清,我又轉回奔跑在黑暗的巷道中;仍是沒有止境的跑著,而後頭傳來之前沒有的腳步聲。

然後,變成我貼在牆邊,看著三道身影慢慢的靠過來。

同樣還沒有看到黑影的主人,我便躺在地上,望著模糊的天空;雙手和雙腳都被拉扯著;之後,我的視線都一直停在眼前一個人,手裡的那個袋子上。

看了許久,直到所有畫面都消失,眼裡只剩下那袋子矗立在黑暗之中;然後,我又回到古老的房舍裡,慢慢的貼近那張床。

床上是一個乾瘦的中年婦女,我跪下來趴在她身上;我和她說了一堆話,但我一句也聽不清楚。

突然,對話聲沒了,我抬頭,看見眼前的,是一堆白骨。

看到白骨的瞬間,我嚇醒了;我發著抖,冒著冷汗,看著灑在房間裡刺眼的陽光,和桌前的小凌,這才漸漸回神。

(3.4)

「這樣啊。」聽完我的敘述,陳董看著桌上那銅板說著。

我盡所能地將夢的內容說了一遍,並強調兩次,那銅板散在桌上對我而言是多麼不合理的現象;我們沈默了許久,兩個人都盯著銅板上的血漬看。

「我大概可以拼湊出來是什麼事了。」陳董說。
「是什麼事?」我雖然有一點點概念,加上一點點直覺,但問號還是非常地多。

「我問妳,妳從小有遇到過什麼靈異現象嗎?」他突然轉話題。
「怎麼這麼問?」我疑惑道。
「這比較重要,妳快說。」他斬釘截鐵的問。

於是,我將小時候遇過的一些怪事情,包括前個月曉涵、公寓裡的怪聲,都簡單的跟他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
「是怎樣?」我急著問。

「我明天再跟妳說,這銅板先放我這。」他把銅板拿了起來,緊緊握著。
「現在為什麼不能說?」我急著知道,他越這樣隱瞞,我越是好奇。

「不行,現在說有危險,我要先準備一下。」他搖了搖頭。
「危險?什麼危險?」我嚇到了。
「妳先回宿舍吧。」他說:「今天都沒什麼客人,我想先收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跟我說啦!」我又催了一下。

「妳不覺得很怪嗎?今天星期六,生意都很好的,再差也不會多慘。」他說,確實,雖然店裡生意沒有什麼規律,但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有注意到嗎?妳進來之後,都沒有客人進我們店裡了。」他接著又說。

「什麼意思?」他這麼一說,我又毛起來。
「妳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陳董又強調。
「那,你說我會有危險?」我擔心的問他。
「妳乖乖回去就不會有危險,我不會害妳,聽我的!」他又強調。

另一個工讀生小花坐在別的位置上,表情似乎有些尷尬;今天沒有我的班,我是來找陳董說昨晚的事情。剛進來的時候,大家還有點忙,但他說的沒錯,我一進店裡,就不再有客人進來了。

我帶衰嗎?

拗不過他,但他除了常常『隨口說說』這個毛病外,是真的沒騙過人、害過人;於是我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包包準備回宿舍。

「那我明天再過來。」我說,他點了點頭,小花也跟我說聲再見。

我走出店門,往外走去;雖然滿腹的疑問,加上一點點害怕,但也沒什麼辦法。

一點點的害怕?

陳董拿起銅板的瞬間,我似乎感覺到一種『終於結束』的解脫,而原本會疑神疑鬼的恐懼,也似乎在那個時候一掃而空。所以,只剩下『一點點』的害怕。

這是怎麼回事?

我轉過頭,想回店裡頭問他,但發現店內是一片黑暗。

我就站在店門外,但完全看不到店裡頭的裝潢和擺設,彷彿店根本就沒開一樣。

難怪沒有客人進來,這樣看來大家都以為沒開店啊。

但我推了推門,是鎖死的。

我貼著玻璃窗往裡邊看,裡頭一個人影也沒有,所有的燈都是暗著,桌子也都是空的,和我剛剛出來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店根本沒開。[/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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