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hao 2011-1-30 21:37
我的妹妹不可能那麼可愛I-05
距離踩到特大號地雷的那個晚上已經有一個禮拜了。那天晚上因商量"重要的事"，我跟妹妹的對話已經相當於平時幾年的量了。要說我倆的關係是否因此有所回暖，根本就沒這回事。
妹妹和我還是老樣子，打那之後一句話也沒說過。
唉，這世道就是這樣，哪有那麼容易改變的呢。
雖然說了"我會盡力幫忙的"，但至今妹妹還沒有提出過要我幫忙的要求。本來嘛，或許根本就沒有我能為她做的事。我也沒有主動請纓為她做點什麼的氣概。心中懷有的疑問也連同我的好奇一起消退了。因此，就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快點忘記妹妹古怪的興趣，跟以往一樣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本應……是這樣的，可是……
就在我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的時候，響起了下課鈴，教室裡一下子喧鬧起來。
"呼--，怎麼了……"
我坐在自己位子上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因這無聊的課而僵硬的筋骨。
這時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的從小的夥伴，站到了我座位的前面。
她彎下腰，盯著我的臉。
"最近怎麼總是懶洋洋的--小京？是不是太累了？"
"我平常不就是這樣懶洋洋的嗎？"
咔嚓咔嚓地活動著頸椎，我這樣自嘲般地答道。坐無坐相地靠在椅子上，兩眼迷迷糊糊地眯縫著，不管叫誰看都會覺得是一個很慵懶的高中生。
眼鏡兄莞爾一笑。
"啊哈哈，說得也是。不過，小京，我是說'和平時相比'更懶洋洋的哦"
"嗯……你這麼覺得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吧"
"你倒隨便"
"我一直就這樣嘛--回家吧"
"嗯"
我拎起公文包樣式的書包站了起來，跟眼鏡兄一起走下了樓梯。
她名叫田村麻奈實。跟我的關係嘛，一言以蔽之就是從小開始的孽緣。最近，在幫我單獨輔導功課。
到底是戴著眼鏡，這傢伙還是位優等生。
外表嘛，及其普通。臉蛋雖然長得挺可愛的，無奈太大路貨了，有點土氣。
摘去眼鏡就會變身為大美人的那等事--可惜，也是沒有的。
就算摘掉眼鏡，這傢伙還是一幅平平的長相。
成績嘛，是優等偏下，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活動，興趣是烹飪和裁縫。待人隨和，朋友很多，但說到放學後能一起玩的親密夥伴，就幾乎沒有了。
總之，她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大配角，再也沒有比她更適合"普通"、"平凡"、"平庸"這些形容詞的人了吧。就是那種完全跟桐乃形成鮮明對照的女生。
這種平凡並不只限於外表。
"怎麼了？盯著我的臉"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真是普通的夠徹底了"
"是嗎？我會不好意思的……啊哈哈……"
"又沒在表揚你"
訂正一下，不但普通，更是有點天然呆。
"但是，普通也算是好事吧"
對這位天然老土眼鏡兄的反問，我只是答了聲"算是吧"。
平庸萬歲。平凡的人生萬歲。
因為有著這樣的人生信條，和這位再普通不過的麻奈實的孽緣倒是令我感覺不錯。跟這傢伙在一起的話我就比較安心--在這方面妹妹就不一樣了。
我們並排走在校舍的走廊上。
"到底怎麼了？"
"啊？什麼怎麼了？"
"我是說小京最近委靡不振的理由啊，要是可以的話請告訴我吧"
"啊--……我委靡不振的理由嘛"
對我的反常，這傢伙倒是比我還要敏銳。我自己是沒有這種感覺，不過她這麼說的話，或許我最近是比較委靡不振吧。那麼，其理由還是只有一個。
"跟你沒關係啦，不要介意"
我冷淡地說道，反手把書包提在肩頭。不過，麻奈美可不是這樣就能打發的女生。
微微撅起嘴，麻奈美不滿地仰視著我。
"當然有關係啦，很大的關係"
"哈？為什麼？"
"啊，還說那種話……？那麼，要是我很消沉的話，小京會覺得'與我無關'就裝作沒看見嗎？"
麻奈實眯縫著眼鏡微笑著說道。可惡，這種回答真卑鄙。
我皺著眉頭嘟囔到"真是愛管閒事的傢伙"。"哎~~，怎麼這麼說……"--麻奈實口頭雖然抗議著，臉上卻露著微笑。為什麼這麼高興啊。我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這傢伙啊……真是比我老媽還像我老媽啊。"
"哎？……就是說很喜歡我啦？"
"是說你婆婆媽媽的"
"……哎~~~~"
我這麼一說，麻奈實就好像手中拿的書包一下子變沉了十幾倍一樣垂頭喪氣地站在原地。
走在前面的我回頭一看，麻奈實抬起水汪汪的星星眼說道，
"太壞了--……"
原來那麼在意我說的話啊。我也因此感到了些許罪惡感，決定儘可能回答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於是，我事先聲明了一下不能說得太清楚，只是說和妹妹有關。麻奈實聽了，意外又不解地歪著腦袋。
"妹妹？"
我頭也沒回地點了點頭。
"嗯"
"妹妹……怎麼了？"
"嗯--……怎麼說呢，算是找我……商量了重要的事吧。"
我含糊其辭地解釋了一下之後，麻奈實不住地眨著眼睛說道，
"跟小京……商量嘛？"
"……你那意外的表情算什麼意思啊？"
她的眼神就好像在說"是不是挑錯人了啊"。注意到我盯著她，麻奈實慌忙擺著手說，
"啊，我沒有想'真是不會挑人啊'什麼的"
"你說謊的水準真是很爛哎"
我笑嘻嘻地一把奪過她鼻樑上的眼鏡，開始跟她插科打諢，透過她的眼鏡看了看，世界一下子扭曲成了一團。
"把，把眼鏡還給我--"
不起眼的麻奈實就像漫畫裡一樣只是一個勁地重複著"我的眼鏡、我的眼鏡……"。跟她打鬧了一陣之後我突然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
"雖說'有事商量'，我也只是被動地聽她一個人講而已。"
"哇，啊……"
接過我還給她的眼鏡，麻奈實連忙把它重新戴好。
我自顧自地走在前面，麻奈實戴好眼鏡一路小跑追了上來。當看到她重新走到我身邊時，我繼續說道，
"……她本人似乎是很煩惱，但我也無計可施，只能隨她去。"
"嗯，嗯……"
對話嘎然而止，我們兩默默地在走廊上走著。
麻奈實用食指按著嘴唇，視線仰視著上方，若有所思……
突然說道"是嗎--"，臉上浮現出隨和的笑容。
"小京真體貼啊"
"……我怎麼就體貼了？別把你那傻笑的臉湊過來啊，眼鏡兄。"
我無情地說道，便把頭轉向了一邊。我自己都覺得掩飾害羞掩飾得太明顯了，有點小兒科。
"看上去似乎什麼也幫不上--但還是總想為她做點什麼吧？"
"啊？"
怎麼可能。我活動著肩膀，嘴裡發出不屑的聲音。但麻奈實卻滿面笑容，那表情似乎在說"小京的心思我都知道"那樣。
哼，不爽。所以我覺得所謂從小的夥伴真是很麻煩……
因為沒有回應，我倆的對話暫告一個段落。
我們在鞋櫃處換上戶外穿的鞋子，走出了教學樓。這裡到家大約有1公里的路程。
因為我倆住得很近，我們會一起走到我家門前才分手。
走出校門時，麻奈實說，
"對了，學習有進展嗎？"
"完全沒有"
"竟然毫不猶豫地就回答啊，怎麼沒進展啊？真是的。那我們今天也一起用功吧？"
"那真是太好了。自己一個人的話總是鼓不起幹勁啊--"
"結果就去看漫畫了吧？"
"……你是千里眼啊！？"
這傢伙還笑得這麼高興，似乎真的被她看穿了……
用功備考對高二學生來說也算是普通的話題。
順便一提，我和麻奈實想要考的是同一所本地大學。
也許你會認為我有點娘娘腔，想要考這所大學的理由竟然是想和麻奈實上同一所大學。並非因為我看上她了之類的理由，只是想讓這段感覺不錯的孽緣儘量持續下去。再說，呆在這樣一位平凡小姐身邊，在她的帶動下，我也就自然而然地能走我希望的所謂"普通"的人生道路。--我就是這麼想的。
這時，我的人生坐標--麻奈實說話了，
"嗯，好的。那就在我家會合後去圖書館吧。……啊，對了對了，家裡正好有一種新口味的滿月餅（一種日式點心，兩層糯米制的薄皮之間夾餡做成），要不吃了再出發吧。"
"嗯，嗯--，可以嗎?不好意思"
麻奈實家是開日式點心店的，所以常請我吃點心。
雖然我常常嘲笑她的興趣愛好老氣橫秋，但唯獨對她家製作的點心卻沒有絲毫挑剔。或許是因為從小就吃慣了她家做的落雁（一種日式點心，把米、麥、大豆、赤豆和蕎麥磨成粉煎熟，混入白糖和膠質，倒入磨具中凝固而成）啦，饅頭啦之類的吧。
雖然不是母親做得那種熟悉的口味，卻也是從小吃慣的一種口味。
"沒關係的啦。你妹妹的事我似乎也不能給你幫上什麼忙，作為彌補，就款待你一下啦"
"……這個大好人"
在我的嘲諷下，麻奈實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著。滿臉幸福地低著頭，雙手把書包拎在裙子前面，啪嗒啪嗒地在腿上碰撞著。這是只有從小的夥伴才能讀懂的信號，就像小狗搖晃尾巴一樣。意思就是說再誇嘛，再誇獎下去嘛。
"你一定會成為一位好外婆的。做你的孫兒的人真是幸福啊"
"……我，我說……這句話應該是這麼說的吧，'你一定能成為一位好妻子的，成為你丈夫的男人真是幸福啊'"
"不，外婆才對嘛。因為跟你說話總讓我覺得似乎在和死去的外婆坐在屋簷下喝茶一般啊"
"……你這不是表揚我吧？這完全不是表揚我吧？……哼，反正我就是沒有姿色嘛。真是，小京自己不也是一幅配角般的長相啊"
"就你沒資格說我"
沒想到雙方都覺得對方不起眼啊……，也許我們真的是很像吧。
說著說著已經來到了我家附近。
在面前的丁字路口往左拐就是我家了。
可就在這時，--不知應該說巧呢還是不巧呢--正好碰到放學回家的桐乃。
"呃"
我立即在"丁"字的一豎那兒停住了腳步。
穿著校服的雜誌社模特大人從丁字路口的右面小路走了出來。似乎還有同一所初中的同學。跟妹妹說著話的這些女生們個個都是儀表不凡，雖然類型各不相同，卻都是氣質非凡。
不是有個聚集了一批13至15歲少女的知名組合嗎？看著眼前這些人就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那個組合穿著水手服，帶著銀鈴般的笑聲走過來了呢。
"……"
我們站在原地默不做聲。
女中學生們散射著耀眼的光輝從兩位配角面前走過。
"啊--……"
麻奈實用羨慕的目光目送著存在感異常強大的時髦女生們從我們面前走過。
"剛才的女生們很可愛吧--年輕真好啊"
"老太婆啊，快回想起自己還是高中生吧。您老太健忘了"
這傢伙的言行舉止老氣橫秋得已經讓人無所適從了。沒救了，這傢伙。
"知道了啦，老頭子。可是我初中的時候也不像他們那樣時髦啊。中學生明明還是小孩子嘛……看上去卻比我還成熟。好羨慕啊……我是不是也應該再努力一把呢？"
"……算了吧……你還是保持這樣子好了"
要是連你也變得像桐乃那樣子的話，對我來說豈不是沒有安身的地方了嗎。
比起時髦的現如今的女生，我還是比較喜歡跟這位樸實而平凡的從小的夥伴在一起。
我也好，麻奈實也罷，終究不是和妹妹她們生活在一個世界的。
這點自知之明我是有的，唉--。
那之後又過了幾天，時隔許久，我又和妹妹說上了話。
那天是星期天。我從上午開始就和麻奈實呆在圖書館。傍晚，把麻奈實送回家後，回到家時桐乃正在玄關處等著我。
她靠在牆上，抱著胳膊，用可怕的眼神斜視著我。
"……跟我來一下"
"為，為什麼？"
我心裡七上八下地小心問道。桐乃依然斜視著我一字一頓地嘟囔道，
"商量的事，繼續"
你的意思我是知道了，可為什麼要如此露骨地表現出厭惡感呢？你這是找人商量事的態度嗎？
"還繼續啊--"
"……少囉嗦，快來"
這麼說著，還不等我把鞋脫好，桐乃就扯起我的袖子來。讓人火大的是，這傢伙拉我時是絕不會拉手的。"唉，還是那麼不由分說啊……"
誰讓我人那麼好，扛不住桐乃的氣焰，被她拽著前傾著上半身就上了樓梯。
就這樣，我被妹妹強行帶到了她的房間。
這房間還是充滿了女孩子的氣息啊……。順便一提，麻奈實的房間是隨便什麼時候去都只有線香的味道。就像老奶奶住的房間一樣。……也難怪，人都各不相同嘛。
先一步進入房的妹妹拉出了電腦桌前的椅子，食指一勾一勾地招呼我過去。這傢伙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不是有事要商量嗎？
無法摸透妹妹的心思，我感到十分困惑。
"坐在這兒"
"啊，嗯--"
我老實地聽從了妹妹的指示。
桐乃就站在我的旁邊，單手撐在電腦桌上。
她啟動了電腦，首先印入眼簾的是windows的啟動畫面，很快就切換到了桌面的畫面來。
桌面壁紙是很多貓耳朵少女在客廳裡休息的情景。
在這可愛的桌面壁紙的一角，有一隻漫畫風格的小貓從垃圾箱裡微微探出腦袋，這是一個快捷方式的圖標。桌面左上角是日曆。屏幕上邊沿有一個細長的貓耳朵造型的快速啟動條，裡面整齊地排列著聊天工具和網頁瀏覽器等圖標。
"……很精緻嘛"
"還行吧。換了個皮膚，再用上可愛的快速啟動條裝飾了一下。這些不都是基本常識嘛" 桐乃得意地露出了微笑。
用皮膚和火箭發射架來裝飾（由於日語的多義詞關係，男豬腳以為是人的皮膚和火箭發射架）……？……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這傢伙用的都是術語啊。還是不太懂是什麼意思啊，簡而言之大概就是按自己的喜好設置了一下吧。
……話說，無論是普通女中學生還是御宅族，都喜歡炫耀這種東西吧。
"那麼讓我看這個要干什麼呢？"
"真是服了你了。……還不明白嗎？"
怎麼可能明白。桐乃站在一旁用鄙視的目光盯著我。舉起手中的鼠標說道，
"……遊戲呀，遊戲。一起來玩遊戲"
"啊？遊戲？……我和你嗎？兩個人玩？"
"……是，是啊"
桐乃避開我的視線回答道，好像很難啟齒的樣子。這傢伙大概也發現自己在胡言亂語了吧。
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我要和關係並不能算好的妹妹一起玩遊戲呢？不管是對戰遊戲還是其它什麼的，只會讓彼此覺得尷尬吧。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的詫異，妹妹補充說道，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會盡力幫忙的之類的話……"
"我是說幫忙不讓老爸老媽發現啊。再說，不是有事要商量的嗎？怎麼就突然玩起遊戲來了呢？"
"這，這是必需的嘛！好啦，給。拿著這個--"
"喂，喂--"
桐乃硬是把鼠標塞到了我的手中。平常就連碰一下都不願意，現在竟然把自己的手掌合在我的手背上操作起鼠標來。首先雙擊了一下角落的那個圖標。
這傢伙真是一下子就情緒高漲起來了……
真不知道平時那冷冰冰的態度跑到哪去了。要說哪個才是真實的桐乃，我覺得大概現在的才是吧。現在還真是精神振奮，平時大概是順著周圍的人裝乖吧，這傢伙。
冷淡、隨便又瞧不起人……還很叛逆。
穿著流行的服飾，說著流行的話語，和朋友去唱卡拉OK啦什麼的……
這就是時下的女中學生心目中的符合時代潮流的自畫像吧。
這種生活方式是好是壞，不是我這種人可以妄做評價的。
可是桐乃啊……你更希望的是和朋友一起玩遊戲吧？
"……你在看哪裡啊？真是火大。"
"沒啥"
也罷也罷……。真是拿她沒辦法，就稍微陪陪她吧--
我在心裡煞有介事地擺出大哥的姿態，看著顯示器的畫面變成一片黑暗。
伴隨著少女的蘿莉聲，迎接我的是絢麗的標題畫面。
【妹妹~~maker~~EX 第五~~部~~~~
--您回來啦~~，哥哥~~。跟妹妹……墜入愛河吧~~~~】
"你這傢伙讓我玩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