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tchie 2011-1-25 00:14
臨死邊線
[size=3]來說說我以前發生過的事情,至今到現在,我都戰戰兢兢深怕"那個"會出現在我夢裡折磨著我。
我家住在板橋,以前高中的學校在基隆。
所以板橋和基隆這樣來回,我已經習慣了。我放學從基隆習慣坐客運回家,是走中山高速公路。我很不喜歡坐火車,因為火車總是要人擠人、人看人,好不尷尬阿!所以我很喜歡坐客運,因為都是單獨的兩人座位,就算隔壁有坐人,也幾乎雙方不理睬。
因為這個社會是冷漠的時代。
每當客運開來的時候,我總默默的走上車,投錢,然後尋找位子坐下。一切過程中我不曾抬起頭去仔細看看車上的人以及司機的臉,因為他們對我來說是陌生人,同樣的我對他們來說也是陌生人。
客運就算坐滿了人,看似熱鬧的樣子卻是彼此很冷漠的隔離。
或許是客運總是把冷氣開很強,所以感覺起來冷寂吧?真搞不懂那些司機為什麼要這樣做,還真是會捉弄我們這些客人。所以,冷氣開很強的時候,我幾乎想睡都無法睡著,因為我怕冷!
但這天,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昏昏欲睡。隨著車子搖晃擺動,彷彿像個催眠般讓我沉沉入睡,就這樣不知道睡了多久‥‥‥
突然,我驚醒。
看著前方還來不及解讀眼前的狀況,我的頭髮被人狠狠的拉扯舉高,頭就這樣生硬的往後仰。
「好痛‥‥‥」我幾乎快哭了,雙手顫抖想抓住是什麼東西扯我的頭髮,然而卻是撲空,雙手不停的在後腦杓揮舞,就是摸不著什麼東拉扯我的頭髮,彷彿只有空氣在拉扯我的頭髮。
「要死?要活?」很低沉很低沉的聲音在我耳旁。
「我‥‥‥」我慌了,明明想說話卻說不出口,一瞬間我猛然想起剛剛睜開眼的瞬間,那映入眼裡令人錯愕的景象。
很空蕩的客運公車,有濃重令人想吐的血腥味,那味道如鐵銹腐爛的味道。
血液奔舞亂竄,每一處都是一道道血痕、血花、血跡,還有四處散落的身軀殘骸,有的手腳落在椅背上,有的身軀不知被什麼樣的凶器弄的,看起來都是一團血肉色爛泥。
那些身軀的首級一顆顆懸掛在在車頂上,每一顆頭顱都挖去了眼珠子,腦袋還連結骨髓的神經拖得長長的,那樣子好像是蝌蚪。而且嘴巴都張大大,超過一顆拳頭以上這麼大,裡面卻不見了舌頭。
「沒有舌頭嗎?說話都不清楚?」那聲音再度出現,它困惑著。
「我‥‥‥」我驚恐的睜大雙眼,但我仍然看不到說話者。在我還沒驚叫之前,突然嘴裡被放入既血腥又黏糊的東西。
我睜大雙眼,眼球猛凸。體內不知什麼的內分泌直竄上升,讓我好想上廁所,身子又麻又抖。
「吃阿!吃下去阿!」突然一道力量合起我的嘴巴。
一瞬間扯拉我頭髮的力量消失,我身子用力往前傾跪坐在地,馬上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我帶著驚恐的雙眼佈滿淚水凝視著自己所含的東西。
一愣,我猛然作嘔。
那是‥‥‥舌頭。
「要活‥‥‥要死?」那聲音又來了。
「你是誰!你在哪裡?」我回頭望著自己的座位,沒人。轉頭趕緊環顧四周,但一看到噁心的景象,我又吐了。吐到黃色的胃液一股腦的噴出來。
「快說!要死?要活?」那聲音就在我後面。
身子麻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從背後慢慢延伸過來籠罩我的身軀。
「我要活‥‥我要活‥‥‥」我哭起來了,抖著雙腿站不起來,只好用爬的,明明想快點逃,但是手腳不聽使喚抖得很厲害。
我跨越的許多屍塊,已經看不清出他們是算在哪個部位。
「我又沒打算放妳走。」
突然有東西抓住我的腳,回頭一看是一隻斷臂的手緊抓著。
「啊---不要‥‥‥放開‥‥‥」我雙腳亂踢,就是踢不掉,而且那隻手抓得更緊。
不知何時出現許多手緊緊的把我押在車板上,有的拉扯我的頭髮,有的緊捏著我的皮膚,有的硬押我的頭,有的緊抓著手腳四肢。
而車頂上懸掛的頭顱其中一顆落下來,那顆頭顱竟用骨隨神經支撐站立,模樣很像是一根筷子插著他的頭。
「妳竟然還想活?不恐懼嗎?」那顆頭顱沒有眼睛沒有舌頭,但是聲音卻從他嘴裡發出來。
怎麼會不恐懼!我已經嚇著哭不出來,這是什麼狀況?什麼情況?
「在妳眼裡,我嗅不著妳想死的味道‥‥‥」那聲音隱約夾帶著疑惑。
「只要…是人…都…會想…活阿…‥」我控制不住發抖的嘴巴拼命的說出來。
「是嗎?」
其中一隻手掀開我的衣服,摸著我的肚子,那感覺非常的噁心,想揮開揮不開。
突然一陣猛痛。我驚叫出來,很想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但是我的頭被壓住,根本無法行動。我感覺我的肚子有液體在流出來,更感覺到有東西被脫離我的體內。
那隻手在我的肚子裡攪和,我不停的喊叫又冒冷汗,硬生生的被扯開皮膚,那種痛讓我一度快暈眩過去。
在我快昏過去的時候,不知名的東西扔在我臉上,而且還溫熱。我用著最後一絲力氣瞧著,是乳黃色的長條狀,外表有著細小的微血管,血絲殘留在上面,也留在我臉上。
「我想妳知道…那是什麼吧?」那聲音在竊笑。
「…好痛!好痛!好痛…」我用力的想掙脫,我還感覺那隻手仍然在我體內攪動,我感覺到我的體內有東西不斷被拉扯出去。
爲什麼我的意識還這麼清楚?爲什麼我還感覺得到?
我的嘴唇近乎發白,汗沾濕了全身,彷彿驚嚇到身體脫水了一般。
「還想活嗎?」又問。
「我…想…活…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哽咽的用力說。
「真是奇怪?」那聲音又再度疑惑。
「妳真的很奇怪,像這種情況,人類幾乎都求饒讓我直接給他們死,因為他們沒辦法承受那種痛,但是妳…呵呵…」
我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
「清醒…沒完呢…」
無數的雙手把我身子扶起來,把我坐到椅子上。我虛弱的低頭,這時才看清自己的肚子,已經被挖了一個大洞,血液仍不停的流出來,隱約還看見那隻手進進出出。
我眼角含著恐懼的眼淚緩緩扯起嘴角笑。
笑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瘋了。
真是詭異。
我竟然還笑得出來。
「來…舉手…」
我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右手不知道爲什麼還有力氣抬起來,不,不是我自己的意識,是那看不到的力量正拿起我的手。
我就這樣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許久,突然食指往左方向移動,很慢。
「不…不要…」我的頭皮一陣發麻!恐懼再度凝聚我的胸口。
眼見著自己的食指一直往左方向移動,我痛得又是尖叫。那食指不顧主人的疼痛依然往逆時鐘移動,轉了好幾圈,那皮膚已經被繞捲了四五圈,很像麻花捲…
骨頭也已經脫離,肌膚也分裂扯開。就這樣,食指硬生生的被扭轉下來,接下來換中指、無名指、小拇指,最後才是大拇指。
我的右手沒有成了沒手指的手掌。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我發現自己馬上死還來得比較幸福,可是我就是不想死阿!不想死阿!
「五隻喔?縫吧!」
那五隻開始交錯,接合縫在我的手上…大拇指變成小拇指,以此類推。
我的手看起來怪異又噁心。
「接下來呢……要怎麼做呢?」
「不要…求你…不要……」我對著空氣大喊,我的聲音被吞沒在血腥的空氣裡頭,我絕望了,我已經沒有生路了。
「想死了嗎?」那聲音問。
「……」我兩眼無神看著前方,朝著對方的聲音凝視。
片晌。
「不想……」
我還是想活著,就算已經是絕路了,已經絕望了,但是我還是不想死!
「………真是倔強……」那聲音幽幽的說。
「唔……」我緩緩閉上眼,我不想再看自己會遭受什麼樣的虐待了。
「算妳走運,像妳這種精神堅強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緩緩睜開眼,眼前一陣黑,意識又昏迷過去了。
帶著那恐懼的心情沉入黑底的漩渦.……
「醒了嗎?」很柔和的聲音。
我緩緩睜開眼,看著穿白袍的女醫生。
「終於醒了!」女醫生喘口氣,「真怕妳一輩子昏迷過去呢。」
「我……」我說話有點遲鈍,「在哪?爲什麼……奇怪……這裡……」
「這裡是醫院……」女醫生的表情陷入哀傷,「妳坐那個基隆往板橋的客運,在中山出車禍了,裡面27個死亡,只有妳活下來。」
我的眼神呆愣,還無法接受。
「妳知道嗎!妳很幸運,可能妳坐最後一排的關係,有緩衝力,所以妳只有輕傷,不過卻昏迷了,昏迷四天多。」
「我…他們…爲什麼……」我還是無法理解。
「車禍的起因還在調查,而且那場車禍撞得很慘,整個客運橫衝撞上卡車,裡面的乘客幾乎沒有一個完好的………」
「唔。」我的臉色一陣慘白。
女醫生察覺我的異狀趕緊不再說下去,「妳休息吧!我等下會再來的。」
「……」我默默看著醫生離去。
夢嗎?
還是經歷?還是真有其事?
頭一陣混亂,想不出來了。
我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望著。沒有事情,還完好。
那這剛剛都是夢囉?
「如果我說想死了會怎樣?」我愣愣自言自語。
「就會真的死喔……」那聲音又出現。
我冒著冷汗一愣,那聲音很熟稀而且很近,彷彿在我的耳旁。那極度的恐懼再度覆蓋我的意識,我緩緩的,轉頭看著。
是一顆顝髗頭,他全身覆蓋著深紅色的布,夾帶著濃濃的血腥味道,那纖細的顝髗手指拿著細長的大鐮刀。
「有機會…我會再次與妳見面的……」他帶著詭異的笑聲緩緩消失。
我愣著雙眼,驚愕的情緒久久無法回覆。
「不要-------!」
事過多年了,我在夜裡睡覺仍會好害怕,我會和他相遇,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不要。[/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