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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ffrey 2015-4-25 02:10

聞雞起舞的祖逖

  祖逖字士稚,范陽遒人。父親祖武,當過晉王掾、上谷太守。祖逖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兄弟有六個人,哥哥祖該、祖納等都爽朗有才幹。祖逖個性跟他兄弟類似,豁然放蕩,不修儀表,十四五歲還不喜歡讀書,他哥哥們都很擔心。祖逖也不在乎,輕財好俠,慷慨有節尚,常常到鄉村間,以哥哥的名義,發放米穀布帛來救濟窮人,於是鄉黨宗族都很看重他。後來他才博覽書記,涉獵古今,往來京師,認識他的人都說祖逖有贊世之才。但是陽平郡推舉他為孝廉,司隸推舉他為秀才,他都不接受。
  後來他跟劉琨一起當司州主簿,同睡在一張床上,半夜聽見雞叫,祖逖踢醒劉琨說:「這不是擾人清夢的惡聲!」遂跳起來鍛鍊身體。等到京師大亂,祖逖率領親友數百家往淮河泗水避難,他用所乘的馬車載運同行的老弱病人,卻自己走路,藥物衣糧也跟大家共享,又富有權略,於是大家都推崇他,把他當成領袖。到達泗口之後,元帝用他當徐州刺史,後來又徵為軍諮祭酒,住在京口。祖逖因為社稷傾覆,常懷振復之志。賓客手下很多都是勇士,祖逖把他們當子弟看待。當時揚州饑荒,這些人很多去當小偷,偷竊富人。有的被抓到,祖逖都去解救他們。有人常用這個來責備祖逖,祖逖也毫不在乎。
  祖逖向司馬睿報告說:「帝國的衰亂,並不是君王無道,也不是人民怨恨叛變,而由於皇族爭權,自相殘殺,遂使蠻族抓住機會,荼毒中原。而今,遺留下來的人民,經過殺戮劫掠,都想憤起自救,大王如果能夠任命將領,率軍出征,使像我這樣的人,作為統帥,恢復中原。我相信,各郡各封國的英雄豪傑,定會望風響應。」司馬睿根本沒有北伐的大志,但又無法拒絕祖逖義正辭嚴的要求,於是,任命祖逖當奮威將軍,兼豫州刺史,撥付一千人的糧,三千匹的布。不發鎧甲,也不發武器,只教祖逖自行招募軍隊。祖逖遂率他自己的部眾一百餘家,渡長江北上。船行到江心,祖逖手敲槳楫,向天發誓:「我,祖逖,如果不能肅清中原,而再回來,便死在此江!」言辭面容壯烈,眾人都慨嘆。再向前挺進,駐屯淮陰。建立兵工廠,製造武器,招募到二千人,繼續向前挺進。
  太興元年,最初,逃避災荒的難民首領張平、樊雅,各集結數千人,在譙國構築城寨,擔任塢主。晉帝國晉王司馬睿當丞相的時候,派行參軍譙國人桓宣,前往招降,張平、樊雅都請歸附。後來,豫州刺史祖逖,推進到蘆洲,派參軍殷乂,前往聯繫,殷乂瞧不起張平,張平怒不可遏,就在座位上,格殺殷乂。於是,動員部眾,固守城寨。祖逖進攻一年有餘,不能攻克,最後引誘張平的部將謝浮內叛,由謝浮擊斬張平。祖逖推進到太丘,樊雅仍堅守譙城,跟祖逖對抗。祖逖無法攻克,請求南中郎將王含援救。
  桓宣當時是王含的參軍,王含命桓宣率五百人協助祖逖。祖逖對桓宣說:「你的信義,已得到他們的信任,現在再請你幫我去說服樊雅。」桓宣遂騎馬,只帶兩個隨從,勸說樊雅:「祖逖志在掃平劉聰、石勒,仰仗你的支援。以前殷乂態度輕薄,並不是祖逖的意思。」樊雅遂晉見祖逖,歸降。祖逖既入譙城,漢趙帝國驃騎大將軍石勒,派石虎包圍譙城,王含再派桓宣赴援,石虎解圍退走。祖逖上書推薦桓宣當譙國內史。
  太興二年,最初,蓬陂塢主陳川,自稱陳留太守。晉帝國豫州刺史祖逖攻擊難民首領樊雅時,陳川派他的將領李頭,協助祖逖。李頭奮勇作戰,建立功勞,祖逖待他很厚。李頭每每嘆息說:「能得到這樣的人當領袖,雖死也沒有遺憾。」陳川聽到這話,老羞成怒,斬李頭。李頭黨羽馮寵,率領部眾,投奔祖逖。陳川越發不能忍受,對豫州各郡,大肆劫掠。祖逖派軍攻擊,陳川戰敗。祖逖再攻陳川據守的蓬關。漢趙帝國趙公石勒,派石虎率軍五萬人救援,在浚儀會戰,祖逖兵敗,退屯梁國。石勒再派部將桃豹率軍,進入蓬關,祖逖退回淮南。
  太興三年,祖逖的部將韓潛,跟後趙帝國將領桃豹,分別據守陳川從前所在的蓬關。桃豹駐屯西城,韓潛駐屯東城;桃豹由南門出入,韓潛由東門出入,兩軍僵持四十天之久。祖逖把泥土裝入布袋,假裝是食米,使千餘人護送進入韓潛營壘;教幾個挑著真正食米的運伕,故意落伍,停下來在道旁休息。桃豹軍襲擊追逐,運伕落荒逃走。桃豹的士兵很久以來就陷於飢餓,得到食米後,十分高興,但也立刻警覺到晉帝國軍糧秣豐富,士飽馬騰,霎時間變為恐懼。
  石勒派將領劉夜堂,率領武裝保護下的一千頭驢隊,運送糧秣給桃豹;祖逖命韓潛跟另一將領馮鐵,在汴水北岸狙擊,全部俘獲。桃豹無法支持,乘夜逃走,駐屯東燕城。祖逖命韓潛挺進到封丘,對桃豹施加壓力。馮鐵駐防二台,祖逖駐防封丘、雍丘,不斷向後趙帝國出擊。後趙帝國沿邊各據點陸續歸降祖逖;後趙帝國疆土,日益縮小。
  之前,晉帝國中原地區各將領:河南太守趙固、故東海王司馬越部將上官巳、司州刺史李矩、河內太守郭默,內鬥激烈,互相攻擊,祖逖派使節奔走調解,說明禍福的道理,最後大家都願接受祖逖的節制。秋季,七月,晉帝國皇帝司馬睿,加授祖逖鎮西將軍。祖逖在軍營中,跟士卒同甘共苦,克制自己,竭力推廣恩德,督促農民種桑耕田,收納安撫新進歸附的部眾,即令是疏遠的或卑賤的,對他們都盡到禮遇恩惠。黃河兩岸人民的自衛堡寨,從前有派人質到後趙帝國的,祖逖允許他們親附兩方,並且不時派出軍隊,向他們發動假的攻擊劫掠,用以證明他們並沒有歸降晉帝國,堡寨首領對祖逖萬分感激。後趙帝國有特別行動時,都秘密通知,因此之故,祖逖大軍所向,多能傳出捷報。而黃河以南各地,很多城寨都叛離後趙帝國,再回歸晉帝國。曾經有舉辦喝酒會,耆老中坐流淚說:「我們都已經老了!可以再遇到這樣的父母官,就算死去也沒有遺恨!」於是歌唱:「幸哉遺黎免俘虜,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勞甘瓠脯,何以詠恩歌且舞.」其得人心如此.
  祖逖加強軍事訓練,儲存糧秣,一切為攻擊黃河以北的軍事行動作準備。後趙帝國趙王石勒,感到憂慮,遂命幽州州政府,重新整修祖逖祖先和老爹的墳墓;並指定兩家居民,負責守護祖家墓園。石勒寫信給祖逖,請求互相派遣使節及通商貿易。祖逖不寫回信,但默許雙方通商貿易;僅稅款的收入,就超過田賦十倍。祖逖的牙門童建,擊殺新蔡內史周密,投降後趙帝國。石勒斬童建,把人頭送給祖逖,說:「叛官逃將,我最仇視。將軍痛恨的事,也正是我痛恨的事。」祖逖深為感激。從此,後趙帝國背叛歸附的人,祖逖都不收容,下令沿邊將領,不可以侵略搶劫後趙帝國境內居民;兩國邊境一帶的人民,得到休息。
  太興四年,秋季,七月十七日,晉帝國政府派尚書僕射戴淵,當征西將軍、都督司、兗、豫、並、雍、冀六州諸軍事,兼司州刺史,鎮守合肥。祖逖因為戴淵是南方人,雖然有才幹、有聲望,但沒有恢弘志向,和遠大眼光。而且,自己披荊斬棘,身經百餘戰,好不容易收復黃河以南疆土,戴淵卻不費吹灰之力,大搖大擺,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受他的控制,心裡悵然若失,十分不滿。而又聽說王敦跟劉隗、刁協之間,仇恨已無法化解,內部勢將爆發災難。知道反攻復國的大業,已無法完成,感慨激動,一病不起。九月,在雍丘逝世。豫州男女老幼,好像死了父母,至為悲痛。譙郡、梁國一帶,人民很多為他建立廟宇祭祀。王敦早就打算背叛中央,得到祖逖逝世消息,越發沒有忌憚。
  祖逖在晉朝稀少的英雄人物當中,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他整合北方晉朝的殘餘勢力,收復黃河以南的失土。即使是五胡中出類拔萃的石勒都要對他退避三分。可惜當時的晉元帝無心北圖,所以最後祖逖飲恨而亡。但是他仍不失為當代的英雄豪傑。而他死後,王敦遂得以毫無顧忌的起兵叛變,導致晉元帝後來也抑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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