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jorie 2015-3-14 23:32
朝中講學
有一天,康熙皇上御駕乾請門,將朝中的大學士、九卿等官員召至御座前。大學士和九卿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不知皇上今日又要考問什麼,人人察顏觀色,個個提心吊膽。康熙帝見這些官員到齊了,首先提問內廷學士陳原耀說:「陳原耀,朕問你,測景使用何法?」
陳原耀「刷」一下子臉紅到耳根。原來他對康熙帝將傳教士等洋人奉為上賓,學這問那,不以為然,背地也時發議論,而此刻提問他的問題,恰是他不知不曉之事。他以為皇上今日開場便向他提出這樣的問題,是有意難為他,於是他慚然回答說:「稟萬歲爺,臣不曉。」
「來!你在這張紙上畫兩個點,隨意畫之。」
陳原耀走至皇上御坐旁邊,用筆輕輕點了兩點,然後閃在一旁,只見康熙帝拿出規尺,按照陳原耀畫的兩點,用尺量,用筆畫。召大學士,九卿近前,皇上一邊畫一邊解釋說:「這測景不難,但必須用科學方法計算之。你們看,我先用規尺,將你畫的兩點相連接,然後繪成圖形。」眾大臣俯身用眼瞟了瞟,皆不識所畫為何物。皇上畫完了,又說道:「按這一圖形,需用方根公式計算。」接著康熙帝一邊演算,一邊講解什麼叫開平方,什麼叫隨機應變量,什麼叫概率,一會兒紙上畫滿了各種符號。
康熙帝講完了,問眾人「明白否?」眾學士、九卿「啊!啊!」地點著頭,既不說明白,更不敢說不明白,他們望著那「天書」,「河圖」瞠目結舌,汗水涔涔。那陳原耀暗自佩服皇上勤於學問,知識淵博,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正在眾官員看得出神的時候,皇上忽又問梅轂成說:「五聲、八音、八風曉乎?」梅轂成本是讀過五經四書、諸子百家的人,於音律亦略通一二,可他見今天這形勢,不知皇上是否另有用意,於是謹慎地回答說:「萬歲爺!下官不曉得,願聆聖教。」
康熙帝取出了太極圖五聲、八音、八風圖,從古到今,引經據典,對眾人解釋說:「《易·系辭上》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裡的『太極』是派生萬物的本源。」當講到八風時,又用方圓諸圖,給眾官驗算,無不吻合。當講到樂律隔八相生的道理時,皇上怕眾官聽著枯燥無味,又令人召樂人以笛合瑟,次第審音,樂人吹奏三遍,皇上講道:「聲音高下,循環相生,復還本音,必須第八,此乃一定之理也。」說到這兒,令眾人仔細體味,眾官本皆明白一些此中道理,神情頓時放鬆,大家正在議論,忽見宮人將一物取來放在桌上,眾官視之,有識得的,知為日晷表,那頭一次見到的人,尚不知為何物,心說:「今天怎麼盡考難題?」
康熙帝指著日晷表問眾人:「此為何物?」那識者搶先回說:「此乃日晷表也。」
「可知其理?」
「啊!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康熙帝:捧起口晷表,說道:「此日晷表乃是計時器,由晷盤、晷針組成,斜放於日下,其針影隨太陽運轉而移動,刻度盤上的不同位置,表示不同的時刻。」說著,拿到窗前日光下擺好方向,繼續解釋說:「天體在天球上每一恆星日內,繞著天軸由東向西旋轉一周的運動,謂之週日運動。要正確得出週日,需要掌握週日視差。視差指因觀測者位置的移動,或由不同地點觀測同一天體而引起的方向變化。」說到這兒,皇上又回到座前,拿起筆來,畫了一個圖,詳析其理。
康熙帝通過講解和實際驗算之後,望著眾官說;「學問,學問,要學就得問,不問豈知焉?你們知道嗎?這台測日晷表,是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給朕研製作成的。南懷仁還為我國製作六座大型天文儀器。法國精通自然科學的傳教士來,朕都向他求教,讓他們給朕講解數學、天文、測繪、炮術等科學知識,朕還經常登門去問或參觀儀器,世界上新事物層出不窮,不學怎麼得了!」
眾卿頻頻點頭,連說:「是!是!是!」
「現在要測繪疆域圖,不懂測繪學、製圖學能行嗎?」
眾卿又是點頭稱「是!」
皇上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朕前次考試文武官員,問及與我國境接界的都有那些國家,多數人答不上來。我國疆土是先祖留下的,邊界不可不弄清楚。可如今我國疆界國籍很不精確,是以朕傳旨專業人員繪製地圖,將疆域劃定準確。」
眾卿鴉雀無聲,都聽入了迷。這時,皇上一轉臉色,憤然道:「可笑的是,有人讀了幾年詩書,便不知天高地厚,朕曾問一位官員,我國有多少個民族?他答的是:『大清者,滿族也,大漢者,漢族也,滿漢一體,大清國也』,滿口胡言。」
眾卿聽到這裡,個個挺直腰板,大氣不敢出,都在深省自己的言行,心想:今日講學,果然不同尋常。康熙帝抬眼看看眾卿,又說道:「還有一位官員,家裡貼著這樣一副對聯:『榮華傳家久,富貴繼萬年』,在這種人的頭腦中,只知榮華富貴,他根本不想如何繁榮國家,發展我國的科學事業。朕給他改為『詩書傳家久,科學濟世長。』朕今召汝等前來,是朕拋磚引玉,願汝等勤學苦鑽科學,下次朕聆聽汝等為朕講學,爾等共進之。」
眾官員「刷」地齊跪在康熙帝御座前,高呼:「聖主天資,為臣民做出榜樣,吾等謹遵諄渝,孜孜不倦而學之。」眾官辭聖駕而歸。這天,內廷學士陳原耀出宮回府,思前想後,甚感慚愧,因皇上經常召他至書房論書,曾見皇上在讀書炕桌上,放有三塊銀板,上面刻滿各種符號和數字,終日愛不釋手,以為皇上為洋人所惑,對此,談論間,語涉不敬。今日聆聽聖教,方知自己盲目排外之愚陋可鄙,懂得了取眾長為我所用之理。他想到這兒,決心孜孜不倦地攻讀科學,不辜負聖望。」
從此,康熙皇上博學中外科學知識的精神,在朝野引起巨大反響,一個學科學用科博學的風氣,很快在一些官員、士民中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