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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s 2014-12-21 01:04

大漢冠軍侯霍去病一生征戰難求一敗

  對於霍去病數度出塞痛擊匈奴的赫赫武功,因為歷來評說此人時都由於其濃重的傳奇色彩、顯貴的身份而讓我們忽略了其成功背後的客觀規律,但霍去病的勝利就是擺在那裡,六擊匈奴、每戰皆捷,你說他天幸也好,說他處處有優先權也好,但請不要忽視他每一次孤軍挺進,每一次面對強敵,每一次以少戰多時所承擔的凶險、困難和艱苦卓絕。這絕對是需要大決斷,大無畏的英雄氣概才能做到的。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霍去病尚不滿十八歲,以驃姚校尉銜跟隨大將軍衛青出擊匈奴(即歷史上的漠南之戰),由於霍去病的一再請戰,衛青挑了八百名勇壯驍騎歸其指揮,初披戰袍,霍去病沒有任何實戰和指揮經驗,憑一腔熱情和血氣之勇帶著八百精壯離大軍數百里,偷襲得手,斬首捕虜二千二十八級,得相國、當戶,斬單于大父行籍若侯產,捕季父羅姑比,大勝而還,戰果空前,消息傳來漢武帝十分高興,賜封「冠軍侯」,取其勇冠三軍之意。
  此戰,霍去病年青、驍勇,沒有經驗,能一戰封侯確實有運氣的成份,八百驍騎雖然悍勇,但大漠中敵我不明,極可能遭遇匈奴主力,被聚而殲之、血本無歸,漢匈戰爭中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蘇建、李廣都有這樣的經歷,趙信也是在寡不敵眾部下將盡的情況下復歸匈奴的,而且出發時也沒有明確目標,基本是尋敵決鬥,長途奔襲,打的是遭遇戰、突襲戰,勇則勇矣,實在是險到了極點,也許是天賜名將,戰爭要催生這樣的一代名將,便不會讓他湮滅在自己的處女作裡,而是送了他一個大勝利。
  但是此戰對霍去病和整個漢軍來說意義重大,那就是長途奔襲戰術小試鋒芒便顯示其巨大的威力,霍去病誤打誤撞,無意中走對了路、摸對了門,對於霍這樣的軍事天才來說一次勝利可以總結的地方太多了,從此後輕裝簡從,長途奔襲的戰略思想成為霍的主要對敵戰術並在以後的歷次戰役中屢試不爽,成為克敵制勝的不二法門。
  這裡也總結一下長途奔襲戰法的基本條件:部隊必須驍勇,要求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行動迅捷,出擊兇猛、號令嚴明、整齊劃一,幾百人乃至數萬人進退有如一人,機動性強,快打快收,決不戀戰。而長途奔襲戰的性質也決定了其必然是以少打多,人多了,部隊缺乏靈活性和機動性,閃擊戰的迅疾和暴突威力就發揮不出來,所以觀霍的以後幾次戰役雖然統兵越來越多,但其以少打多的性質從來沒變過。一代名將橫空出世,這位大漢朝最耀眼的將星甫一出場就以其勢不可擋的銳氣、充滿新意的戰法、崇尚進攻的風格昭示了漢匈戰爭即將進入戰略反擊階段,漢軍橫掃大漠,稱雄塞外的日子為期不遠了。
  初戰令霍去病脫穎而出,所以在下一次重要軍事行動中他成為漢武用將的首選人物,在這裡與其說霍去病喜歡冒險,不如說漢武本人更喜歡冒險,驃姚校尉曾經在他的一篇文章中說漢武的這次河西之征任用年僅十九歲的霍去病為主帥單獨統兵一萬進擊河西多少有些試探的成份,讓霍去病去放手一搏,碰碰運氣,很同意他的觀點,漢武急於打破雙方各佔勝場的膠著狀態,渴望均勢的突破,放眼朝中諸將,最能貫徹他戰略意圖的恐怕就是這個天賦極高而尚缺火候的冠軍侯了。
  元狩二年(前121年)春,漢武帝任命霍去病為驃騎將軍,率領精騎一萬人,從隴西(今甘肅省臨洮縣)出發,攻打匈奴。霍去病果然不孚眾望,長驅直入,勢如破竹,「逾烏盭,討脩濮,涉狐奴,歷五王國,冀獲單于子。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千有餘裡,合短兵,鏖皋蘭下,殺折蘭王,斬盧侯王,執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捷首虜八千九百六十級,收休屠祭天金人」。
  這是霍去病閃擊戰術的首次正規大兵團試驗戰,結果大獲全勝,戰果輝煌,一掃過去與匈奴戰爭的頹勢,取得空前的成功,霍去病終於有機會完全按自己的戰術思想單獨指揮一支勁旅打了一場漂亮的運動戰,在他之前恐怕沒有哪一次的戰役,哪一個將領以這樣的大兵團打過這樣的大穿插、大迂迴戰,六天中轉戰五國,長驅直入,高歌猛進,集中優勢兵力在連連攻破河西的五個部落後,避開渾邪、休屠二王的正面防禦工事,悄悄沿焉支山(今甘肅山丹縣東南)東急馳1000多里至皋蘭山(今甘肅蘭州市南),合短兵與盧候、折蘭二王鏖戰於皋蘭山下。
  霍去病用兵靈活、隨機應變、避實就虛、軍無定勢,不按常理出牌,在運動中屢出重拳,閃擊制勝,打得匈奴人暈頭轉向,摸不著頭腦,對於其神出鬼沒的運動戰很不適應,完全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河西大捷為漢軍的大兵團長途奔襲戰術提供了可貴的實踐機會,也證明了該戰術的正確性和可操作性,漢軍因此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同時對相應的後勤補給、糧草武器運輸等也提出了更高要求並初步獲得了解決方案。
  而皋蘭山一役則是雙方真正的血與火的較量,生與死的拚殺,霍去病揮師東進,在皋蘭山與以逸待勞的盧候、折蘭二王主力接戰,是一場真正的正面戰、攻堅戰、近戰、血戰,此戰霍去病部毫無取巧之機,相反以少打多、以疲打逸,戰鬥打得異常酷烈,雖然最後力斬盧侯、折蘭二王,取得了戰鬥的勝利,但己方也損失慘重,一萬人的隊伍,最後回師時不足三千,可以想見當時戰鬥的慘烈程度,但霍去病頂住了對手反撲的兇猛氣焰,以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和血戰到底的決心帶領全軍前赴後繼、奮勇拚殺,真正當得起其冠軍侯的稱號。
  經此一役,漢軍真正認識了自己的實力,而匈奴也算是真正領教了漢軍的悍勇,漢軍打出了信心,打出了威風,此後不再懼怕以少打多,雖然損失慘重,但經過這次血的洗禮的倖存者會成為抗匈的中堅力量,對於那些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又回來的勇士來說,應該已經沒有什麼能令他們害怕的了。霍的軍隊從此樹立起頑強、勇猛、奮不顧身的軍風軍威,並形成了進攻、進攻、再進攻,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後退半步的強悍風格。而霍去病經過此次戰役也奠定了其當朝第一勇將的地位,並在軍中以無可爭議的事實樹立起威信,至此屬下誠服,眾人欽佩,對於其統兵的能力已無可置疑。
  而第一高興的當然還有漢武帝,這是一場他久盼的勝利,他要用鐵的事實告訴那些保守的大臣們,主動出擊,深入敵後,徹底擊潰匈奴,將他們趕出大漠才能永久解決漢匈邊關之爭,完成其鴻圖霸業,而這個目標很快就能實現。至此朝中保守的、反戰的、主和的、冷眼旁觀的諸口皆閉,無人再敢說三道四,長途奔襲戰略獲得普遍認同。
  由於霍去病河西首戰的成功,漢武帝迫不及待地於同年夏發動了第二次河西戰爭,意在趁熱打鐵,完全剪除河西匈奴勢力,將河西地區牢牢地控制在漢王朝的版圖中。這一次霍去病與公孫敖將兵數萬,從北地郡(在今甘肅環縣)出發,分頭進擊,另派李廣、張騫率一萬多人從右北平出發,牽制左賢王部,配合霍去病西征行動。從戰術安排來看,霍的主攻地位十分明顯,無論公孫敖還是李廣、張騫俱是策應作戰,可別小看了這種戰術搭配,事實上它已是後來漠北決戰的雛形。
  公孫敖部因迷失方向未能參加作戰,霍去病遂帥部孤軍深入,「涉鈞耆,濟居延,遂臻小月氏,攻祁連山,揚武乎鱳得,得單于單桓、酋塗王,及相國、都尉以眾降下者二千五百人,捷首虜三萬二百,獲五王,王母、單于閼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六十三人」。這一仗霍去病到底統兵幾萬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但估計應該至少在二三萬之間,作為一支旨在徹底摧毀河西匈奴的主攻部隊,加上當時霍軍精英盡出、兵強馬壯,以一敵三、銳不可當的戰鬥力,霍雖然是孤軍深入,失去了公孫敖部的配合策應,但情勢卻不如河西首戰時那麼凶險,加上經過第一次的大戰,漢軍此時已經積累了豐富的實戰經驗,出師前又作了充分的準備,一戰時暴露的所有問題諸如地形地貌、水源糧草、後勤補給等等俱有了妥善的解決方案和防備措施。而且一戰所取得的震懾力有助於兩軍對壘時局面的突破。反觀匈奴方面由於一戰落敗,元氣已傷,信心已挫,兩軍尚未交戰,心理上已輸了一截,到一交手,勝負立分。所以說河西二戰的勝利實非天幸,僅僅用「去病所將常選,諸宿將所將士馬兵亦不如去病」來解釋其突出的戰績實在有些失之公允。
  祈連山麓一役,匈奴大敗,不得已退往焉支山北,河西大局即定,漢王朝終於獲得了對這個豐美牧場和咽喉要衝的徹底控制權。如此,戰局發生大扭轉,從互有勝負到漢軍佔優,匈奴人開始對霍聞風喪膽,從此染上了恐霍症,無人敢攖其鋒。匈奴人唱出了這樣的哀歌:「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霍去病指揮能力大增,成長為優秀的軍事統帥應該在這一次,這時其對統兵已變得駕輕就熟,判斷、分析、決斷,調兵遣將、排兵佈陣,出擊時機的拿捏等已臻成熟。兩次大捷,霍軍框架已成,一批軍中人才牢牢凝聚在霍周圍,一個戰鬥力極強的集體已然成形。霍去病一生征戰,處處行險,但險中之最險的恐怕要算這一次,心理戰尤勝於真正的交戰,霍去病控制大局的能力和臨危不懼的膽色千載之下仍令人歎服。
  始終都沒有搞明白,河西受降,漢武為什麼派的是霍去病,而非相對懷柔的衛青,對於渾邪、休屠二王來說,要面對這樣一個對他們來說如同惡夢般人物的接降漢使實在有些尷尬和恐怖。霍去病領兵一萬,渡過黃河與渾邪眾相望,軍威凜凜的霍軍大概是讓這批新遭重創的匈奴人又一次想起了霍去病軍刀的滋味,不由潰散奔逃,千鈞一髮之際,霍直入渾邪王營帳,令其誅殺嘩變士卒8000,制止了騷亂,壓住了陣腳。一場一觸即發的兵亂終於消於無形。  營帳中的渾邪王也不知在短短的時間內心事經歷了多少百轉千回,宿敵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他帶的隨從不過數人,此時殺之不但得報大仇而且還能向單于邀功,漢朝失了此人,匈奴也許永無禍患,但為什麼渾邪王始終都沒有冒險一擊?也許他忌憚營帳外一萬強大的漢軍,還是戰神天威的眼神,偶露的崢嶸?他的心跳還是如此沉穩有力啊,穩健到足以讓渾邪王打消任何冒險作亂的念頭。
  仗打到這個份上,漢匈雙方都知道決戰的時刻到了,元狩四年(前117年),武帝為徹底消滅匈奴主力,調集10萬騎兵,隨軍戰馬14萬匹,步兵輜重幾十萬人,由衛青和霍去病各領五萬騎兵,分東西兩路向漠北進軍。關於這個漠北之戰自古以來評說紛紜,原因是這裡面發生的故事頗多,稍知道歷史的都知道,本來是以霍軍決戰單于的,卻出了情報錯誤,至使精心安排的對局變成了陰錯陽差,衛青對上了單于,霍去病卻只好拿相對較弱的左賢王部出氣,後來李廣又死了惹出了一場家族間的世仇,弄得衛霍二人千百年後仍不得解脫,還有漢武帝戰後封賞的不公,像是故意搞事,霍軍一封再封,皆大歡喜,而衛青兵團雖歷經苦戰卻寸功未得,全軍無賞,更有甚者,復設大司馬一職,卻讓衛霍同任大司馬,衛青雖貴為大將軍,但實權全跑霍去病那裡去了。
  不過單從戰爭的層面分析漠北大戰確實是西漢王朝的經典之作,這一仗衛青用武剛車殺敗單于,霍去病更是追擊左賢王部數千里直至狼居胥山封山而還,將漢武一朝的武功軍威推至極致。打到漠北決戰,霍軍的勝利已經根本不存在天幸的成份,五萬精騎乃一支無敵王師,基本是見誰滅誰的實力,勝負其實早在開局之前已經決定。這個時候霍去病的指揮才能,全軍的運作都已不存在任何懸念,左賢王部被一路追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霍這時的統兵才能已達化境,如此大戰,殺敵七萬之多而己方損失不過十之二三,難得啊!漢武之所以舉全國之兵,窮一國之力而要畢其功於一役也是出自對霍的能力的無比信任。「宜將剩勇追窮寇」,最大限度地殺滅匈奴有生力量,並將其徹底趕出大漠,使之數十年內無力犯境,霍去病貫徹武帝的北逐匈奴方針可謂徹底,漢武一朝,到了這一次的征戰之後,兵威之盛,一時無敵。至此「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這個馬背上的強悍民族終於在強大的西漢王朝的傾力打擊下,在霍去病、衛青、李廣這樣的不世名將的鐵血征閥下引馬而去,不窺陰山。
  此戰,霍去病可謂戰功彪炳,登峰造極,唯一的遺憾是由於情報有誤,錯失單于而抱憾終生,曾經看過不少關於兩強相遇的假設,也有人提出若真的遇上單于大軍,霍軍是否一定取勝,我認為這種懷疑是多餘的,以當時霍軍裝備之精良,霍軍戰鬥力之強大,霍對戰爭於生俱來的敏銳和得心應手,以及霍在軍中無以倫比的權威和掌控能力,霍軍取勝當不成問題。當然了,霍沒碰上單于,心裡也鬱悶得很,一路追殺左賢王到天邊也是一種發洩和驅策吧。竊以為此戰霍去病其實並未盡興,不能和自己最心儀的對手過招實在很不爽,軍士無事可做就去挖土增山吧,以後沒對手了,手癢時也找不到發洩的對象了,寂寞啊,獨孤求敗啊!
  以上我們沿霍去病的歷次戰役一路尋來,覺得他隨歷次戰役的成長脈絡清晰可見,時勢造英雄,這位軍事天才生而逢時,正碰上漢武這樣開疆拓土的一代雄主,兩大民族間醞釀已久的殊死決戰,偉大歷史時刻的風雲際會,再加上他以外戚的身份為漢武賞識,得以弱冠之年崛起於行伍,建功塞外,即有天幸,更靠的是他個人把握機會的能力。
  這裡還想補充一下霍去病成功的其他因素。公平地說霍去病比其他人是多些客觀優勢,每次大戰兵馬都讓他先挑,「敢力戰深入之士皆屬去病」,麾下甚少成名人物,下屬稱心,符合他說一不二,令出即行的獨斷作風,霍去病個性強硬,心狠手辣,軍中大多數人對其即敬又怕,這種人統帥的軍隊戰鬥力往往比慈眉善目的將領統帥的軍隊要強上幾倍。再加上漢武對其無條件的支持,不僅在裝備和後勤保障上,關鍵還在信任和放手上,霍去病脾氣剛硬,羈傲不馴,牛勁上來時連皇帝都頂,「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出征塞外很少上報過程,一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架勢,故漢武沒有象對衛青那樣咬耳朵,用誰不用誰。不過呢這也與其於生俱來的霸氣有關,雖然令人歎服,但只適合他自己,而且有一個就夠了,不然滿朝文武都跟著學樣,個個梗著脖子,看武帝不大開殺戒才怪。
  中國歷史,歷來成王敗寇,霍去病年紀輕輕就成不世之功,達不到的人當然要說此乃天幸,對此不多做爭論,我感興趣的是霍去病如果活得久一點,在漢武以後的用兵中一定還有出場機會,他會不會有失敗的時候?雖說「勝敗兵家事不期」,但以我對霍去病個性的分析,這個霸氣十足,天賦極高的人如果落敗恐怕很難像其他人那樣捲土重來,他像極了項羽,一生只求一敗,一生只堪一敗,一敗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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